第一百二十二章 小夜的觀影
相比于其他人的投入，小夜有些不一樣。
她在看著電影的同時，也有關注周遭人群的變化。
正如她給自己的定位一般，當發現周圍的人并沒有因為電影而留下來時，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不停的叫喚。
“誒誒誒，別走啊，這可是疤工作室的短片啊，走了可就虧了啊！”
聽見小夜的號召，周圍散去的人群也有了些許反應。
“疤，疤是啥？沒聽過…”
“我好像聽過…就是前段時間營銷的很厲害的嗶哩嗶哩簽約導演嗎？”
“好像有印象，當時我就覺得煩，果然后續也沒什么火花了，反正我沒看過他的視頻應該…也就一般。”
“誰說一般的！”
小夜鼓著腮幫子，臉漲紅，他們居然還沒看過就肆意的評論疤工作室的作品，簡直無理取鬧！
“你們有權利不喜歡他的作品，但要有允許他存在的權利！”
“啊這…這怎么像其他導演的臺詞呢…”
“這種小粉絲看著也是流量粉，可能是長的很帥吧，最近不是有那種賣腐的嗎…”
“胡說！”
“算了，不跟你們瞎扯了，反正你們也聽不懂。”
“你們欣賞不來好作品，就只配看撕逼吵架的姐妹劇。”
小夜氣鼓鼓的諷刺到…雖然她也喜歡看這些。
或許是想看看小夜打臉的時刻，又或許是真的被小夜的努力給打動，這群人就真的沒有走。
盡管有一部分人完全沒有興趣，但還是有許多或多或少聽過這個名頭的觀眾留下來，想看幾分鐘，倘若不符合胃口再走也不遲。
小夜坐在紅色塑料椅子上，還想著再說服幾個人，只不過大幕落下，上頭開始出現畫面，讓小夜放棄了這個決定。
還是先看完電影吧！
這些不想看的人，遲早會后悔的！
小夜拍了幾張照片，隨即便將手機收好，靜靜的等待電影的開場。
現場有些喧囂，小夜有點煩躁，但為了自己的儀態，小夜決定還是忍忍，并且心中開始吐槽。
或許疤工作室的這個決定并不好，這些人根本都不是沖著短片來的，自然不會將注意力放在短片上，也影響了那些真正想看電影的人。
希望他們下次能吸取教訓吧。
“呼～呼…”
風吹過的聲音吸引了小夜的注意，其中還夾雜著些許沙石摩擦的聲音。
小夜看向屏幕，眼睛一定，心中仿佛有一根弦被崩起，不由自主的緊張。
一只血跡斑斑的手驀然伸出，然后張開又握緊，伸出食指，顫顫巍巍在地上劃拉著，寫著字。
手上溢出的鮮血在地上成形，兩個字赫然出現在觀眾的面前。
“救我”。
這是呼救，也是標題。
突然間，手被扯回，就像是有人拖著腳，迅速的拉出屏幕外。
與此同時，屏幕一黑，觀眾們無從得知那個求救者的下場是什么。
只知道…故事開始了。
周圍的喧囂聲漸漸停下來，小夜看向周圍，駐足的人越來越多。
顯然，開幕暴擊吸引了不少人流。
這是一個不錯的開始，但還得堅持住啊！
經過了很短暫的轉場后，人們看見的故事的內容。
逼仄的柴房讓人的心糾成一團，旋即鏡頭轉動，一個女人出現在屏幕的中央。
她躺在地上，渾身臟兮兮的，面黃肌瘦，就連衣服都破破爛爛的，最引人注目的是那手和腳上厚重的鎖鏈，上面有許多刮痕，應該是用了很久了。
她掙扎著張開眼，而那雙眼睛一睜開，心酸便占據了每個人的心房。
這是一雙多么疲憊的眼睛，麻木和空洞是這雙眼的宣泄，她明明看得見，可卻像盲人，什么都看不見。
眾人心酸，可小夜除了心酸，更多的是震驚！
這女生不是剛剛坐在輪椅上的女生嗎？…剛剛還嘻嘻哈哈的在場子里閑逛，結果轉眼間就成了短片里的女主角了？
這也太魔幻了吧！
小夜四處看去，因為輪椅實在是太顯眼了，在一個角落，小夜看見了王玲。
與此同時，也看見了后面駐足的張恩！
果然！就是她！后面的人…
果然就是他！
張恩的臉化成灰她都認識，這個讓她又愛又恨，又疼又癢，又爽又難受的男人她永遠都不會忘記！
哼，女騙子！
小夜嘟著嘴，心里暗爽著繼續往下看電影。
她的心里也帶著許多疑惑。
譬如一個瘸腿的女生是怎么拍戲。
還有電影里的這個女人到底發生了些什么…
“吱呀”。
木門被推開，光照射著空氣中的灰塵，一個風塵仆仆的農婦走進了柴房里。
兩人開始了短暫的對話，只是這對話雖短，信息量卻很大。
這女生竟然是拐賣來的！
雖然已經許多人隱隱的感覺到了劇情，可當踏踏實實的說出來，還是會讓人沉默和蒼涼。
不單只是遭遇引發的共情。
這是很敏感的題材，幾乎沒有人會去碰觸，敏感意味著不忍，會有人連點開這種視頻都需要勇氣。
而且有時間看個這么沉重的題材，那為啥不看個輕松些的視頻呢？
看了又能怎么樣，又能做出什么改變？拍出這部劇的人是真的想幫助弱勢群體，還是只是單純的想通過人們的同情心賺錢？
所以這種題材不是賣點，反倒是雷點。
如何將一個雷點變得大家愿意去看，愿意去了解？
張恩給出了答案。
結合鬼的元素，讓原本單調的劇情有了另一種發展的可能。
上了賊船，下去便難了。
劇情還在繼續。
小翠顯然是抱著目的而來，而且她所說的話聽著中肯又中聽，當她同為受害者的身份擺出，便讓人不由自主的相信她所說的話。
“吃了吧，吃了才有力氣活著。”
鏡頭移到地上放下那碗面時，給了片刻的停頓。
這是思考的時間，大家都在思考到底是吃，還是不吃，是選擇尊嚴，還是選擇活著。
王玲選擇了活著，大家嘆了口氣，但也松了口氣。
這或許也是大多數人迫于現實的選擇。
吃了才有力氣去逃跑，短暫的妥協是為了之后的爆發。
可畫面一轉，事實的真相又讓他們窒息。
小翠居然是村子派來的說客！
她作為受害者，居然和加害者一起狼狽為奸，軟硬兼施的說服王玲。
她們是沒有心嗎？
但這還不是最引人氣憤的點，后續的發展將眾人引上了一個高潮。
通過張五和小翠的對話，觀眾了解了村莊馴服婦女的方法。
通過紅臉白臉的方式，讓王玲心理崩潰，不得不成為男人的附庸。
當人們帶著蒼涼的心情往下看時，王玲和張五的互動更讓他們心里糾在一起。
張五將自己偽裝成了憨厚可拘的農民，一步一步的騙去王玲的欺騙，門里是手足無措的小年輕，可門外又變成了偷窺的變態。
他們不要奴隸，他們要的是老婆，但這種老婆，遠比奴隸更可悲，奴隸尚且憤怒自知，可這些婦女，連心理都被操控了。
無數的人想要提醒王玲，可他們只是觀眾，觀眾的聲音是傳不進去了。
結局仿若已經注定，眾人甚至不敢再往下看，擔心慘劇的發生。
或許大家沒有走的原因，是還有一絲希望。
希望潛藏在劇里的那只鬼，能夠出手，將這群壞人繩之以法。
一定會的。
這段劇情過的很快，太陽升起又落下，轉眼間便過了兩個月。
而王玲籌備的逃跑計劃也終于來到尾聲，準備啟動。
故事來到兩個月的深夜，王玲猛地起身，從她的眼神中，可以看見她的堅定。
她要逃了。
“不要啊…”
現場傳來女生的驚呼聲，某些聽見的人轉過頭，能看見女生用手遮住了眼睛，看著很是害怕。
希望之后往往是絕望，大家都懂，逃跑就是自投羅網。
他們是局外人，可王玲是局中人。
“踏踏踏。”
王玲倉促的腳步映襯著月光的悲涼，她瘋狂的逃竄，沿著這唯一的小路，逃向城鎮。
為了模擬真實感，鏡頭晃動的十分厲害，有些時候還會撲騰一會，看著人心驚膽顫，嘴里時不時還念叨著：
“還差一點…還差一點…”
她呢喃著，仿佛希望就在眼前。
但猛然間，她的腳步一頓。
鏡頭懟在了她的臉上，她捂著嘴，不讓自己的尖叫聲傳出，鏡頭清晰的拍下她臉上的復雜和崩潰，也拍下了讓她崩潰的東西。
怎么可能？…
她呢喃著，身子因為站不穩而后撤，強撐著不讓自己倒下。
鏡頭給出了她崩潰的答案。
她面前哪有什么小鎮，赫然是一片斷崖，前面已然沒有了道路。
她終于明白了。
這是村子的陷阱，就是為了摧毀她們最后的希望。
后面的村民圍了上來，上演著一場通天的大戲。
這其中圍剿的人不伐有同樣經歷過這一切的女人，但她們都閉口不言，冷冷的看著他們施暴。
或許他們同樣有各種各樣的原因…但沒做就是沒做。
他們聲討著要打死王玲，將這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嚇得魂不守舍，她哪里見過這個場面，心理迅速的崩潰了。
這就是他們要的結果。
張五在千鈞一發的時候跳出來，引起了王玲的感動，讓他成為亡王玲唯一能依賴的人。
大家攥緊了拳頭，想讓王玲醒醒。
哪怕跳下去也行啊！
氣氛到了一個冰點，觀眾們希望能在最后一刻，鬼能拯救他們，再不濟，也希望王玲不要那么天真了。
可進度條還有一半，顯然事情沒那么簡單。
果不其然，在最后王玲準備屈服的時候，她的腳一滑，竟然掉下了懸崖之中。
眾人的心猛地糾起。
這也代表著上半段的劇情結束了。
小夜松了口氣，前半段真的太揪心了，她很喜歡這樣的鋪墊劇情，只是她怕其他人接受不了主角這樣被“虐”，直接提前溜走。
小夜環視一圈，發現是自己想多了，人不僅沒少，反倒在緩慢增加。
這個增加當然不是把場館外沒看電影的人憑空吸引而來，更多的是朋友在場館里不愿意走，將已經走出去的朋友叫回來的情況。
當然也有上廁所之類的人，出來就被開幕暴擊。
就連當初信誓旦旦跟小夜杠起來的那群人，也駐足著，眉頭緊皺，看到的津津有味。
針不戳！
哼，我就說好看吧，讓你們看不起！
顯然小夜已經代入了大男主廢柴逆襲的劇本了。
經過短暫的黑暗，劇情繼續推進：
鏡頭從虛無到真實，在黑暗之中，露出了王玲奔跑的身影，她在黑暗中逃竄，耳邊還不斷的響起喧囂聲。
男主冷冰冰的話讓王玲蹲在地上崩潰，她內心的獨白是不明白，但其實她早已明白，只是不想接受。
黑暗褪去，女主從昏睡中蘇醒，回到了當初的柴房里。
這個現狀顯然不能讓大家接受，他們甚至想著女主死掉后變成鬼回來報復，殺個痛快。
但劇情非常嚴謹，觀眾們知道王玲是被騙的，可是王玲不知道。
還需要一個讓王玲接受現實的過程。
而這個觸發點就是…她的腿斷了。
鏡頭定格在王玲的面前，清晰的拍下了她發現自己腿動不了的全部變化。
先是茫然，隨后是不解，再接著她用自己的拳頭錘擊自己的雙腿，眼神逐漸變得瘋狂。
動啊！
走出去啊！
為什么不動啊！你到底怎么了？
她的眼神在短短的幾秒鐘里演示了三種變化，以至于讓人禁不住心疼。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一個女人闖進了柴房，這個陌生的女生自我介紹道，她是張五的妻子。
是的…就是當初那個許諾會對她好的男人，在她的腿斷了之后，立刻拋棄了她，再買了一個女人。
怎么可能？
王玲嘴上說著不相信，但心里已經信了一大半了。
她只是還不想死心。
因為她死心后，就真的什么都沒有了，她只希望這一切都是騙局，這是她最后的希望。
“張五…張五！”
“你過來啊！”
王玲一遍又一遍的呼喚，這是王玲最后的希望。
但也將成為壓垮她一切的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