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字的出現和消失都足夠的悄無聲息,唯獨人心里的震撼久久不能消弭。
在消失后的五分鐘,張恩便做好了決定,他立刻背上自己準備好的背包,坐上了前往幸福小區的路程。
雖然血字沒有給出具體的時間,但靈異事件這種事情拖的越久變數越多,而且能做的準備幾乎沒有。
唯一能做的準備,就只有穿上血衣,帶上其他的鬼,和依靠自己不算愚鈍的腦子。
張恩拍了拍穿在身上的血衣,這件血衣雖然時刻帶給張恩后背發涼的感覺,但卻讓張恩覺得另類的安全,血衣自帶的超強防御力已經在鏡子鬼前試驗過了,和第一次相比,顯然是有底的多。
而且他們已經合作過這么多次了想必不會再關鍵時刻掉鏈子。
張恩深深的呼出一口氣,緩解了腦子里的焦慮,但腦子里又控制不住的幻想起待會的遭遇。
這一次到底會是什么鬼呢?
空想不能解決問題,只有到了現場一探究竟,才能找到破局的方法。
時間來到下午四點。
下午四點是旦城最熱的時候。
大街上的人寥寥無幾,只有張恩面色沉重,行色匆匆。
和大多數的小區一樣,幸福小區的安保并不嚴格,張恩報出了王玲的名字,連名字都沒有登記就走進了這個小區。
幸福小區是最近五年才建起來的小區,設備相當的新穎,里面大多數是事業有成的中年人,連老人都少許多。
循著路人的指引,張恩很快就找到了六棟,并且搭乘著電梯去到了八樓。
這是一種類似酒店的公寓式建筑,里面很長,看的見一間間一摸一樣的門蔓延而過,唯一區別的只有掛在門左側的門牌號,循著路牌的指引,張恩找到八零三,在做好準備后,便敲響了門。
“咚咚咚。”
沉悶的敲門聲響起,隨即張恩便等著王玲開門。
但與張恩預想的有些不同,門口并沒有傳來人的聲音。
再等了等,張恩看了看手機,已經過了三分鐘了,可是里頭卻沒有任何動靜。
人不在家嗎?
還是沒聽見?
血字指引的就是這個地方,難道血字沒有預估人出門的可能?畢竟現在還沒到下班時間,不在家也很正常。
只是張恩心里覺得有些奇怪。
又等了一會,張恩還是不放心的,再次敲響了門。
只不過這次依舊沒有人應答。
一個比之前都要嚴重的猜想漸漸在張恩心里形成:
難不成遇害了 張恩眉頭一皺,這個想法極其有道理,他不認為血字會鬧烏龍,于是他繼續敲門,口里還著急的說道:
“王玲,你怎么了王玲,你還好嗎!”
盡管張恩的聲音越來越大,但房間里卻依舊毫無音訊,張恩越等越著急。
難道王玲已經死了 不能再等了。
張恩一咬牙,猛地撞在了門上,試圖將門撞開,但他完全忘記了現在的時代,拿肩膀撞防盜門基本是撞不開的。
劇烈的撞擊聲響徹了整個樓道,隔壁悉悉索索的打開門,幾個鄰居探出腦袋,似乎想瞅瞅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
眾人的矚目讓張恩稍顯尷尬,但和人命相比這已經不重要了。
現在還有一個辦法,就是張恩從隔壁的鄰居手中要到王玲的電話號碼,通過電話來驗證王玲的存在與否。
但就撞門后的下一秒,門內卻突然傳來一聲吶喊。
“你到底想要干嘛!”
這一聲來的突然,讓張恩離去的步伐為之一僵。
這是一個女聲,充滿著崩潰和絕望,這一聲叫破了嗓子,與之伴隨的是劇烈的哭喊。
哪怕隔著門,張恩都能想象出一個女孩躲在門后,披頭散發的縮在角落哭泣的模樣。
她一定經歷了許多事情。
只不過張恩聽著這一聲響,心中反倒有些慶幸。
還好…還沒死。
張恩長嘆一口氣,如果真的死人了,張恩內心的負罪感都會壓的他喘不過氣。
他其實不知道到底是王玲本身遭遇了恐怖事件,還是因為血字而遭遇的靈異事件。
萬一是后者,豈不是人是因為張恩而死?
但好在眼下最壞的情況還沒有發生還來得急。
張恩冷靜下來,跟周圍的好奇居民們說道:
“對對不起大家,我是王玲朋友,她剛剛失戀了,我來安慰安慰她。”
“什么嘛原來是個備胎。”
伴隨著周圍的閑言碎語,大家也都沒有再管王玲家門口的事,紛紛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張恩深深呼出一口氣,隨后又敲了敲門,語氣平緩的說:
“王玲…你沒事吧”
或許是已經暴露了自己,王玲不再掩蓋自己的哭聲,她不斷的哭,也只知道哭,根本就不回應張恩的話。
張恩不著急,他已經猜到了發生了些什么。
王玲想來是已經遭遇了靈異事件,并且第一次的母女相比,她應該是在極度清醒的情況下經歷了這一切。
或許還不止這些…盡管張恩并不了解,但卻能感同身受。
人類往往都會對死亡有著極具的恐怖,而鬼的出現代表了人類的無能為力,當人看著鬼一點點的靠近,崩潰反倒是保證自己精神安全的唯一途徑。
張恩盡量放平語氣,逐個字逐個字的說道:
“王玲我是人,不是鬼。”
張恩話音剛落,王玲的哭聲便小了許多,更多的帶著疑惑,似乎是張恩的這句話引起了她的變化。
又過了一陣子,門口傳來一陣摸摸索索的聲音,隨即在門口,王玲發出虛弱的聲音:
“你,你是誰?”
“我叫張恩。”
“我不認識你。”
“我是來幫你的。”
王玲頓了頓,聲音有些沙啞,帶著濃重的后鼻音,她張了張嘴,很吃力的才說道:
“你真的知道我經歷過些什么嗎?”
張恩思索著,剛想回答,卻發現門發出咔嚓的一聲。
張恩有些驚嚇,她低下頭看著王玲。
門后露出王玲的半個身子,她坐在輪椅上,整個人顯得有些局促不安,她的眼睛通紅,看起來十分憔悴,頭發肆意的披落在肩膀,臉色蒼白,連帶著衣衫不整。
盡管她的聲音很虛弱,但看得出人沒事。
“進來說吧。”
王玲如是說道。
廚房里傳來燒水的聲音,隨后王玲滾動輪椅從廚房走出,路過桌子時隨手拿起發箍將頭發扎起,卻又讓臉上的兩條淚痕有些明顯。
“抱歉家里沒熱水了,熱茶要等一會。”
王玲的聲音穩定了許多,只是有些壓抑,她抓著杯子,眼神飄忽。
“謝謝。”
張恩點點頭,他沒有想到王玲是一個殘疾人,但張恩并沒有對殘疾人有有色眼鏡,依舊在用普通人的態度對待她。
隨即掃視周圍,周圍非常整潔,看來王玲平日里經常打掃衛生。
眼下除了王玲,張恩并沒有發現其他異樣的地方。
那看來,唯一的線索就只有當事人了。
“那我就不說廢話了。”
張恩單刀直入,說道:
“我知道你撞鬼了,也是來幫你的,但我需要從你的口里得出這只鬼的線索。”
“你可以和我說說,你都遭遇了些什么嘛?”
聽見了張恩的話,王玲后知后覺的抬起頭,茫然的問道:
“什么?”
“哦,嗯好的。”
她自問自答道,眼神里又重新浮現了恐懼,但可能是張恩就在她隔壁的原因,她的情緒并沒有那么跌宕。
“呵。”
王玲笑的有些悲哀,她拿起空杯子往嘴巴里倒,直到仰著頭水沒有倒進,她才反應過來杯子里沒有水。
但她沒有放下杯子,而是用力的攥著,有些發抖。
“只有你一個人相信我。”
“相信我見到了鬼。”
她的聲音抖的厲害,眼睛向外凸,血絲很明顯,但她沒有停下,依舊在用顫抖的聲音,述說著這件離奇的故事:
“昨天晚上,我遇見鬼了。”
“我也是后來才意識到我遇見了鬼,一開始我以為只是普通的變態。”
“那天我一個人呆在家里剪花,隨后客廳的門就傳來異動,我看過去,發現門把手在被人扭動。”
“明明我已經反鎖了門,但門還是被他打開了,還好我提前進入了房間,才拖延了一陣子,拖到了警察來。”
“警察來了之后什么都沒有查到,我男朋友也回了家來。”
“但真正讓我意識到我見鬼了,是之后的發生的事情。”
“我在睡覺前突然看見在窗戶外有一個人,他就一直看著我,可是窗外是28樓,也沒有空調機箱,他根本不可能站在那里或者爬去那里。”
“我又打電話給我的男朋友,告訴他窗外的事情,而那個時候它就已經不見了。”
“而我的男朋友不太相信我。”
“就如同我剛剛所說的,那里只有瓷磚之間的縫隙,怎么可能站人?”
“他覺得我是病了。”
茶涼了些,王玲端起來一飲而盡,然后兩只手摩擦著杯壁,眼中閃爍著些無助。
“他讓我去看醫生。”
“然后我跟他吵了一架,今天早上他沒有回來了,我也沒把你誤會成鬼,我只是以為是他以為我出事了,純屬誤會。”
“你們兩個人的聲音有點像的。”
“沒關系。”
王玲著撩了撩額頭前的頭發,眼神里閃爍著迷茫,在一個簡單的道歉后繼續說道:
“我有在懷疑我昨天經歷的一切到底是不是夢,我到底有沒有睡著?不然我真的接受不了這件事。”
“這不是夢。”
張恩看著王玲,堅定的聲音讓王玲眼神稍稍聚攏,驚訝的看著張恩。
“你確實是見鬼了,不是精神有問題,我這一次來,就是幫你解決它的。”
看著張恩堅定的眼神,王玲心態好像發生了些微妙的變化,她張了張嘴,憋了好久,才說出一句話:
“你是道士嗎?”
張恩一時語噎,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過王玲一聲輕笑,像是輕松了許多,做了一個深呼吸后,詢問張恩道:
“那我該做些什么?”
張恩思索了一會,煞有其事的說道:
“我覺得你現在應該要好好洗個澡,把頭發弄好,好好休息一下。”
“我猜測,今天晚上它應該還會再來。”
“這一次…它就不會只是嚇人了。”
張恩語氣有些凝重,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你現在洗澡方便嗎?”
王玲撲哧笑出了聲,認真的點點頭。
“有點難,但是簡單收拾一下還是沒問題的。”
“那你要是發生了什么你就叫一聲,我會沖第一時間保護你的。”
“知道了。”
王玲點點頭,看著張恩眼神里帶著笑意。
張恩算是明白了,王玲是個堅強的女孩,所以她現在還能談笑風生。
但她也害怕,害怕在世界上只有自己在經歷這樣的事情,明明確實存在,可是所有人都像他男朋友一樣懷疑她是“神經病”,最后直到自己,她也以為自己是神經病。
每一個見過鬼的人都曾懷疑過自己是不是瘋子,眼下張恩和王玲還能相互證明。
但或許世界上還有無法求證的人們竭盡全力的偽裝,背負著厲鬼生活前行。
為了防止鬼的突然出現,張恩整個下午和晚上都呆在了王玲的家里,而王玲則點了用外賣買了些新鮮蔬菜,親自下廚做了一桌美味。
張恩沒什么胃口,吃了幾口后王玲便把菜收進冰箱,接著兩人就一起心不在焉的看著電視。
秒針像水滴落一樣有規律的發出聲響,時間悄然流逝,而兩人也越發的緊張。
“鈴鈴鈴!”
王玲的手機聲響,嚇的她打了個冷顫,隨后她看了眼電話,眉宇變成不耐煩的神色,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接響了。
“干嘛?”
王玲冷冷的說道,緊接著便沉默了很久,只是聽著電話那頭的人不斷在說話。
張恩吃著水果,好奇的看著王玲。
“你還不明白嗎我們已經分手!不要再來打電話找我了!”
王玲再次掛斷了電話,在閑聊的時候張恩大致了解了王玲和她男朋友的事情,他們還沒有到同居的程度,這間是王玲自己租的屋子。
這件事情只是一個小小的波折,伴隨著時間的流逝,夜越來越深了。
時間漸漸靠近了十二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