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個想法并不復雜,張恩并不打算像那些玄幻小說一樣簽訂什么主仆契約,又或者是什么并肩作戰的伙伴之類的平等契約。
他是拍戲,不是打怪。
所以他第一個想法就是現在常見導演和演員簽訂的勞務合同,作為合同的形式,既不像契約這么中二,而且也有了一定的建立基礎,張恩更能掌握這種現代的方法。
雖然對象從人類演員換成了鬼演員,不能用人類的方法保證這份合同的有效性,但有血字的存在,應該能同樣使得這份合同有效。
想法落實,張恩便迅速的打開了電腦,在電腦上找到了演員合同的大概樣式,開始對照著上面的內容,根據實際情況進行改編。
張恩這么著急是因為他并不想拖延,萬一他睡著了,血衣以為張恩是被它弄沉睡的,直接弄到床底下,那張恩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屏幕的光照耀著張恩的認真的臉,對照著條例,張恩制造了一份專屬于血衣的合約。
筆尖戳在本子上發出“咄咄咄”的聲音,張恩神情凝重,不斷的涂涂改改,隨著時間的流逝,一份看似荒誕但好像又有道理的合同在慢慢的成型。
......
......
二十分鐘后。
張恩點點頭,算是滿意這份簡陋的合約,鬼不像人,并不會太計較細節,張恩也不打算打字謎,就這么正正經經的寫了份合同。
其實在寫的時候,張恩一度想在條例上讓自己占據些優勢,但后續張恩便放棄了這個想法。
首先這個行為很危險,萬一血衣發現了條例里的不平等,很可能直接爆起殺掉張恩,這首先便是一個很危險的行為。
第二,張恩占據了這些優勢到底有什么用?是賺更多的錢嗎?
他的目標本就不是賺錢,而是拍出一部好的作品,只是因為生活需要錢,拍作品需要錢,所以他才需要去賺錢。
如果因為賺錢會導致片子的質量下降,那么張恩會毫不猶豫的拒絕。
現在這一份合同就是基于這條標準定制,張恩帶著手寫的合約走到了床邊,端坐在床上,想著不能直入主題,便尷尬的問道:
“血衣,睡覺了嘛?”
血衣一動不動,就像一件普通的衣服。
嗯,沒事,鬼應該是不用睡覺的。
張恩清了清因為熬夜而有些干澀的嗓子,緩聲進入了正題:
“今天張恩工作室迎來了第一位的演員,很感謝你的信任,那么按照流程,我們接下來便進行簽約儀式,這是我擬定的一份合同,我們雙方商討過后都沒有問題就可以簽約了。”
“而所謂的簽約就是確定我們雙方的合作關系,按照上面的條例履行。”
“接下來,為了幫助你快速剖析這一份合同,我將親自為你講解。”
張恩將手指在了第一條條例上:
“第一條,就是演員應該保證導演的人生安全,一部電影要順利拍攝,導演肯定不能突然暴斃了。”
這一條是基于擔心血衣突然反噬主角的行為做出保障,只要血衣肯按照合約上履行義務,那張恩就安全了。
張恩如是想到,接著繼續往下講述:
“第二條,在拍攝期間應該謹聽導演的命令,但導演命令應該根據演員實際情況進行合理布置,不能布置非鬼命令。”
這是張恩為了保證影片的質量,將會對所有的演員和工作人員提出的要求,在實際操作中張恩會和大家一起商量,但是到了拍板的時刻,必須只能由張恩做決定。
就像開車拿方向盤的只能有一個人,人多了就會亂。
雖然現在整個工作室也就只有一人一鬼,但態度還是得擺出來的。
“第三條,在條約期間,血衣不得外出攻擊人類等容易破壞拍攝進度的行為,必須做一個遵紀守法的好演員。”
“第四條,在條約期間,張恩先生將無償提供一個合適的居住環境,其中包含衣柜,衣架,并且每一周都對血衣進行一次洗衣機最高規格的清洗,保持演員的基本形象。”
“第五條,關于薪酬的安排,因為我們現在也算一家人了,我們的錢就不按照傳統藝人這么算了,如果你是主演,每一條視頻產生的收益按照三七分成,你三我七,因為我還要親力親為去租賃場地啊,交水電費之類的,所以三七應該是比較合理的。”
這其實是非常人類的說法,因為錢對于鬼并沒有用,但依舊有這一條的原因是張恩認為應該一視同仁,并且也給出了合理的解釋:
“這份錢我也不會因為你本身的特殊原因就貪掉,因為你不可能一直都是鬼,按照那些傳說不是還要轉世投胎什么的嘛,這筆錢我就先幫你保存著,然后等你投胎成年了再交給你。”
“......”
張恩的條約還沒有結束,他看向條例的最后,輕聲讀到:
“然后就是第六條:由于本次是我們工作室的第一次簽約,一切解釋權歸張恩所有,但張恩保證不會亂解釋。”
“這一份合約的大意就是你不許把我殺了,也不許出去襲擊其他普通人,以后我有危險的時候要護著我,拍戲的時候要聽我的指揮,不要挑戰我的專業素質,要相信我,最后就是我一定會讓你發揮出應有的價值!”
這便是這份合約的全部內容,接下來張恩直接說道:
“接下來沒有異議的話就是簽合約的時候了,我先來。”
張恩趴在床上,一筆一劃的寫下了自己的名字,神情有些凝重。
在張恩心中,這不只是一份約束血衣的合同,這也是一份約束他自己的合同。
不喪盡天良,不貪不作,用盡全力的做好每一個視頻,不讓他們工作室倒閉,一步步走向光輝。
這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情,血字只給他提供了一個合適的演員而已,并不是將一個視頻給他,他要做的事情還有太多,多到壓力重重。
“好了,輪到你了。”
張恩將筆遞給血衣,但心里卻在好奇。
血衣到底要怎么簽約,血字又要怎么約束鬼呢?
張恩的疑惑并沒有持續很久,他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還未見血衣有所異動,便看見了平鋪在床上的合同滲出一絲絲血跡,血跡是從每個字的筆畫中分毫不差的溢出,沒過多久便形成了新的一份“血字合同”。
這份血字合同沒有紙,只是平靜的漂浮在空中靜靜的等待。
又過了一會,上面開始出現新的血字。
在“乙方”的簽字處,出現了兩個字:“血衣”。
“蓬。”
血字發出一聲響,便化成血霧四散而去,還沒等落在床上,便已經徹底消失在半空中。
一切回歸正常,剛剛的一幕表示,血字同意了這份合約。
但合約的約束力到底如何張恩并不知道,但他明白,如果自己的全部想法都放在“血衣會不會謀害自己”身上,那么他就沒有精力去拍攝好作品。
張恩已經盡力,接下來他就要好好休息一下,準備視頻的內容了。
張恩瞇了瞇眼,有些困,但在睡前他還得將血衣安置好,衣柜只能明天空出來,所有張恩暫時將房間的衣叉橫著放置在窗臺上,又用衣架將衣服撐起,掛在衣叉上,最后將合同擺在桌上,又控制不住的張了張嘴。
一個深深的哈欠從張恩的嘴里打出,張恩搓了搓眼睛,口齒不清的說道:
“那我們就到這里......我們先休息,準備十足的精力去迎接新的一天。”
又是一個深深的哈欠,張恩拉好窗簾,房間又陷入了昏暗中,張恩一下子躺在了床上,陷入軟綿綿的床墊里。
沉重的呼嚕聲響起,初次之外,房間再無異樣。
一個沉睡的人,一件平平無奇的衣服,一份荒誕的合同。
或許也有。
窗外的太陽悄然升起,帶來第一縷光,光落在窗簾上,悄然從縫里溜進。
那是窗簾遮蓋不住的光,從縫隙中透過,直直的落在血衣,或許是有風,或許根本沒有,血衣微微飄動,那光恰巧落在印花的那片黑暗上,像初升太陽的晨曦,讓這仰著頭的女孩熠熠生輝。
“這會是新的開始吧。”
不知道是誰在想這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