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就這樣在忙碌中悄然渡過,再加上今年春脖子短,所以時間很快就來到了四月份。
正常來講,清明節一般都是在陰歷的三月,可如果清明節是在陰歷二月,那就是俗稱的春脖子短。
春脖子短,意味著春天的時間短,氣溫回升快,當然,通常也會伴隨著天氣的劇烈變化。
高原這邊因為地形特殊,氣候變化不如下邊那么明顯,可是據劉墨昂的老爸老媽說,天衢那邊氣溫那叫一個忽高忽低。高的時候恨不能一下子就進入到春天,可低的時候,一天之內溫度竟然能下降將近二十度!
昨天還很不能穿半截袖呢,今天就得乖乖的把冬裝趕緊換上…
清明節的前一天,劉墨昂飛回了天衢,老媽老爸絮叨的最多的就是這見鬼的天氣。
事實也確實如此,劉墨昂下午剛下飛機的時候溫度估計最起碼得有二十來度,可從機場乘坐機場大巴到天衢僅僅消耗了兩個來小時的時間,可到了天衢下車的時候,這小北風就刮起來了。然后等他吃晚飯的時候,北風夾雜著小雨就下了起來,溫度也一下子下降了七八度的樣子。
雖說春雨貴如油,可這降溫卻是讓人有點受不了。
以至于到了第二天天才蒙蒙亮,一家三口帶著“大餅”回老家祭奠先人的時候,竟然還得穿上薄羽絨服,最低溫度竟然下降到了僅僅只有零上一度…
大餅就是老媽過了年新養的一只小泰迪。對于老媽把一只嬌小玲瓏的小泰迪稱作“大餅”,劉墨昂也終于明白自己取名字的水平到底是隨誰了。
不過老媽卻是振振有詞,“兒子啊,你說你養的這些小家伙們,除了白獅之外,其他那四個的名字不是包子就是饅頭,要不就是餛飩、餃子,你說大餅來咱家之后,我總不能破壞這個規矩吧?難道你讓媽給它起個‘蒸鍋’的名字?我怕包子和饅頭見了大餅之后能活生生的咬死它。所以啊,還是隨你的傳統吧!再說了,你看看大餅的那張臉,圓墩墩的多像一張大餅啊!”
“媽,您為啥不叫它一餅呢?等以后再養個別的,就可以叫二餅或者一萬、一條了…”
“兒子啊,媽不打麻將!”
“媽,您真該沒事和樓上那幾個阿姨打打麻將…”
開車的劉大河偷樂…
去年因為劉墨昂忙,所以清明節沒有回來祭拜先祖。所以今年劉大河早早的就通知兒子了,讓兒子說什么也得回來跟著一塊回老家掃墓祭拜。
劉大河還是非常注重這些老習俗的,所以劉墨昂哪怕再忙,也得抽出時間回家一趟。
劉墨昂的老家在農村,所以清明這天這邊還是很熱鬧的。一些在外地打拼的族人,有很多都這天返回了老家,所以村子里多出了好多車輛,其中不乏有價值一兩百萬的豪車。
劉集雖然是附近最大的一個村子,可是早在改開之前,村子是很窮的。
不過老劉家的人都喜歡闖蕩,當改開深入到一定程度后,劉集的一些人就窮則思變,開始嘗試著出去打工。
不過那時候劉集的這些糙老爺們要文化沒文化,要手藝沒手藝,于是只能在外面的工地上賣大力。
不過干著干著,這行就熟悉了。到了九十年代中后期,外出在工地上找活的人之中出了那么幾個包工頭,這幾個包工頭都是劉集威望挺高的族人。
憑借著肯下力氣,干活實在,而且抱團,所以從劉集出去的那些建筑工人漸漸地就形成了以三個人為首的工程隊。
和絕大多數農民工打拼甚至是發財的路徑基本一致,在這三個有頭腦的包工頭的帶領下,這三個工程隊漸漸地從小做大,也開始吸收外面的工人,最終發展到現在,這三個當年的包工頭現在都成了身家上億的建筑公司的老板了。
現在這三個老板都聚集在了劉氏宗祠的門前聊天,看到劉大河父子從車上下來后,都湊了上來打招呼。
“老九和弟妹來了啊,呦,這是墨昂吧,都成大人了!”一個五十多歲,身材有些發福的中年人笑呵呵的打招呼。
劉大河笑道:“六哥,好久不見了,你身體挺好吧?”
劉墨昂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六大爺”。
這個人叫劉興恩,是劉墨昂二爺爺的二兒子,在他們這一院的興字輩中排行老六,而劉墨昂的父親劉大河排行老九。要按照劉氏族譜的字輩排行,劉大河應該是興字輩的,劉墨昂應該是玉字輩的。
應子興玉,良國德永,這是目前劉氏族譜中當前正在用的八個字輩。
劉興恩是劉墨昂的堂大爺,也就是堂伯父。
另一個歲數看起來比劉大河小不了幾歲的中年人笑著叫道:“九爺、九奶、十五叔”,至于另外一個三十多歲的大高個更是稱呼“九太爺、九太奶,十五爺”。
這兩位劉墨昂也都認識,一個叫劉良飛,一個叫劉國慶。他倆雖然不是劉墨昂這一院的,可與這一院血緣關系很近,按照輩分,他倆都比劉墨昂低,所以一個得叫劉墨昂叔,一個干脆就得叫劉墨昂爺爺。
這個沒辦法,農村就講究這個,亂叫是絕對不行的,尤其是在這劉氏宗祠的門前,你敢亂叫的話,傳出去絕對是宗法伺候。
劉墨昂在他這一輩中排行十五,劉良飛和劉國慶雖然和他不是一個院的,可也得老老實實的叫叔叫爺。
“呦,是良飛和國慶啊。”劉大河樂呵呵的伸出了手和這兩位握了握手,劉墨昂隨即也和他倆握手。
墨蘭笑著點了點頭說道:“六哥、良飛、國慶,你們先聊著,我去看看二大娘和三大娘去。”
目送墨蘭離開,五個人隨即站在宗祠門口聊起了起來。
“今年還是二大爺主持?”劉大河問劉興恩。
劉興恩點頭,“還是我爸主持,三叔身體不太好,今年恐怕連祭拜都沒辦法去了。”
劉墨昂的三爺爺雖然才七十多歲,可身體反而不如今年八十歲的二爺爺身體好。劉墨昂的三爺爺年輕的時候修河時曾經受過傷,落下了病根,歲數大了之后這身體情況就越來越不堪。
目前劉集中歲數最大的老人雖然不是劉墨昂的二爺爺和三爺爺,但輩分最高的就是這二位了,所以這種祭拜先祖的儀式必然是二爺爺主持。
五個人就三爺爺的身體聊了一會兒之后,宗祠門口聚集的劉氏族人越來越多。
要是按照劉集這邊的老習俗,清明掃墓最好是在清晨太陽未出來之前,因為在老習俗中只有在天未亮的時候,鬼神才敢出來吃供品…
不過隨著劉集在外面打工做生意的人越來越多,很多人都無法這么早趕回來,所以慢慢的就變成了上午掃墓祭拜。
到了八點多,身體依然很棒的二爺爺來到了劉氏宗祠門前,然后開始主持今天的掃墓祭拜儀式。
二爺爺說了一番話之后,幾百口子人烏泱泱的向著墳地走去,幾乎每家都有人拿著鐮刀、掃帚或者鐵鍬扥工具,還提著紙錢、香燭、點心水果等供品,更有一些年輕人則用車推著大量的鞭炮。
劉集在農村,這邊也沒有禁放煙花爆竹的規定,所以自然可以放鞭炮。
這些鞭炮都是村里的人捐的。就好像劉大河來的時候,還賣了一千塊錢的鞭炮帶了過來。
等走到了祖墳墳地的時候,在二爺爺的主持下,全體劉氏族人對著祖墳三鞠躬,各家各戶這才提著帶來的東西走到各家的祖墳跟前開始掃墓祭拜。
劉大河和劉墨昂父子倆用鐮刀、鐵鍬把墳頭周圍的野草清除干凈,再給墳頭培上一些土,墨蘭則把帶來的香燭供品擺好,一家三口跪在墳前點燃紙錢香燭開始祭拜。
很快,伴隨著低泣或者痛哭的聲音,周圍煙霧升騰,氣氛莊嚴而又肅穆。
待到各家各戶祭拜完畢,所有的劉氏族人再次聚集在墳地前面,幾個年輕人點燃用車子推過來的那些鞭炮…
在劉集這邊的老風俗中,上完墳放鞭炮為避免燒的紙錢被其他鬼搶走,所以放鞭炮驅走其他鬼。另外為了避免去祭拜后帶走陰氣,也用放鞭炮的方式來驅邪保護自己。
總之這些流程劉墨昂不是很了解,他也只能老老實實的跟著老爹老媽去做。
回到村子里,二爺爺就發話了,愿意吃酒席的,一家一百塊留下吃。不愿意吃酒席的各回各家。
以前劉集是沒有這個風俗習慣,不過隨著劉集在外面打工做生意的人越來越多,每當清明這天掃墓祭祖之后,劉氏族人就會擺酒席,目的是給那些常年在外的族人一個多交流的機會。
劉集規模比較大,所以村子里有三家飯店,都是老劉家的人開的。
但是這種酒席不賺族人的錢,你家不管有幾口人,一家就是一百塊錢。當然,如果你不吃也就不用交這份錢。
劉大河一家三口自然是要留下來吃酒席的。他們三個常年在天衢,一年回老家回不了幾次,要是趕上七月十五或者十月一回不來的話,家里的祖墳還得靠村里這幫叔伯兄弟幫著燒紙上供呢。
所以一旦回來,劉大河必然要和家里的這幫兄弟爺們好好的聊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