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倩有些緊張的抱著老劉的胳膊低聲問道:“外面是狼吧?這里怎么還有狼?”
老劉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這里確實有狼,不僅有狼,還有很多珍稀的野生動物。”
“那這些狼會不會是沖我們來的?”
老劉搖了搖頭,“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也是第一次來這邊。不過聽動靜,好像那些狼離著我們還有些距離。別擔心,洞口的篝火都燒起來了,就算是有狼來它們也不敢進來。”
“嗯,狼都是怕火的。”楚倩自己給自己打氣。
不過隨后她又緊張的問:“那這些狼怎么現在忽然出現在附近呢?之前好幾天可都沒有聽到狼的叫聲啊。”
“估計是下大雪下的,山上全都被大雪給蓋住了,這些狼找不到吃的,就只好從下山來找吃的。”
“你不是說這周圍有很多藏胞嗎?有這么多藏胞居住,怎么還有狼?那些狼還不早就被藏胞給殺了?”
“要是在以前的時候,藏胞是可以隨便殺威脅到他們還有牛群羊群的野狼的。可是現在狼都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了,只要在不危急人的生命時,是不允許隨便殺狼的。再說了,這周圍看起來好像有不少藏胞的村子,可是這些村子分散在方圓幾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其實人口密度還是很稀的。在這邊還有很多小型的無人區呢。就好像我家的客棧那邊,也就是念青唐古拉山上,都有狼。更別說這邊了。”
老劉這話說的還就真沒錯,納木錯西邊是黑水班戈還有更西邊屬于衛藏的申扎,在這片數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僅僅生活著三四萬人,還大都集中在一些鄉鎮中。有的地方上百平方公里內一個人都沒有,也算是小型的無人區了。
從納木錯到色林錯之間還有很多高山,像東西走向的郎欽山上就有很多野生動物,別說野狼了,就算是雪豹都能看到蹤跡。
張興剛湊了過來問道:“劉兄弟,如果那些狼真的來咱們這邊怎么辦?咱們可沒槍,也沒有弓箭什么的,唯一的一把武器還是你的那把藏刀…”
“應該沒事的。這邊的狼數量并不是很多,一個狼群最多也就是三四頭狼組成的。再說了,咱們洞口燒的有篝火,只要火不滅,狼是不敢進來的。而且別忘了,咱們還有白獅呢。”
老劉的聲音不小,幾個人的視線全都集中在了白獅的身上。
只是此時白獅依然顯得很緊張,這讓老劉有些不解。
聽那些狼的聲音,那些狼應該離這里還有一些距離,按說在這種距離上,白獅不應該表現的如此緊張。
“莫非這附近還有別的食肉動物?”一個念頭忽然閃過了老劉的腦海。
“大家伙兒都離洞口遠點。”老劉連忙大聲說道。
眾人聞言紛紛后退,楚倩更是緊張的問:“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老劉搖了搖頭,“都別出聲,把頭燈都關掉。”
看到老劉緊張 其他人也都緊張的不得了。
畢竟這可是傳說當中的狼群。
對于他們這些業余的驢友來講 狼群就是不折不扣的大殺器。
關掉了頭燈,沒有人敢出聲 山洞內只有篝火燃燒時產生的“噼啪”聲。
遠處的狼嚎聲不斷的響起 但眾人都聽出來了,這狼嚎聲似乎比剛才又接近了一些。
而與此同時 一個奇怪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這聲音說不出的難聽,有點像驢叫又有點像馬嘶 反正難聽的很。
這聲音短促而激亢 偏偏還帶著一絲沙啞。最關鍵的是,就連楚倩都聽出這個聲音中似乎帶著一種焦躁。
而且這聲音距離洞口并不算很遠。
怪不得白獅會表現的如此的緊張。
楚倩湊到老劉耳邊低聲問:“這是什么動物的聲音?聽著好難聽。”
老劉微微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老劉是真不知道,他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叫聲。
“噓,別出聲你們再仔細聽聽 是不是還有別的聲音?我怎么聽著好像還有別的聲音?”老劉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出聲。
幾個人都微微偏了偏頭聽了一會兒,王燕很肯定的低聲說道:“是有別的聲音,好像和剛才那個難聽的聲音在一起。”
房真真也低聲說道:“我聽著怎么像貓叫的聲音?這里難道還有貓?”
楚倩也點頭同意。
這時候,那種難聽的聲音愈發的急促,而且距離洞口更近了。
白獅已經站了起來 渾身的白毛再次炸了起來,對著洞口外的某個方向再次發出了示威的警告聲。
而與此同時 那些狼嚎明顯的也近了很多。
這時候誰都明白了,狼群應該是追著那個叫聲過來的。那個叫聲很有可能就是狼群的目標。
“不行不能再讓那個家伙靠近洞口了,要是把狼群吸引過來咱們也甭想安省了。”老劉說著直接抽出了那把將近一尺長的藏刀 伸手從篝火中拉出了一根熊熊燃燒的木棒。
楚倩一把拉住了老劉 有些驚恐的問:“你想干嘛去?難道你想出去?”
老劉沉聲道:“我必須得出去看看,要是能把那個靠近洞口的動物趕走,我們就會安全很多。”
“可是,你不是說狼怕火,我們洞口有篝火,狼不敢進來嗎?”
“狼是怕火,可問題是外面那個動物是什么咱們不知道啊。萬一是藏野驢呢?狼怕火,可藏野驢要是不怕火呢?而且萬一外面是藏胞養的馬,那馬可不怕火。要是那馬沖進來把篝火踩滅了,咱們可就危險了。”
張興剛也說道:“兄弟,這時候你不能出去,太危險了。就算外面真是一頭馬,就算那馬沖進來把篝火踩滅,咱們湊在一起也是人多力量大,總比你一個人出去冒險強啊。”
其他幾個人也是紛紛出聲勸阻。
老劉嘬了嘬牙花子,最終點了點頭表示不再出去了。
可是老劉顯然低估了那個動物對生存的渴望,或者說那個動物有不得不靠近洞口的理由。
因為過了沒多大一會兒,山洞中的七人一狗都聽到了山洞外面再次那奇怪的叫聲,其中還摻雜著一兩聲和小貓一樣的叫聲,而且距離洞口很近。
老劉擰亮了頭燈,手里握著藏刀向外走了幾步,隔著篝火向外看去,立刻發出了一聲響亮的“臥槽”…
借著燈光,老劉看到洞口北邊距離洞口大約七八米的地方趴著一頭毛發為灰白色、還帶著黑色斑點的動物。
地面上全都是積雪,天空中的月亮雖然只有一半,但依然很亮,再加上頭燈的照射,立刻就讓老劉看清楚這只動物是啥。
雪豹!
特么的這竟然是一只雪豹!
幾乎是下意識的在吼了一嗓子之后,老劉就直接把那把藏刀擋在了自己的面前,而白獅也終于發出了憤怒的咆哮聲。
雪豹這玩意兒可是不折不扣的高原之王,位居高原食物鏈最頂端的食肉動物。
什么藏狼,什么猞猁,包括像白獅這樣的藏獒在內,只要雪豹愿意,都可以成為雪豹的盤中餐。
當然,雪豹一般不會主動攻擊這種大型食肉動物,可如果逼急了呢?
兔子逼急了還能把老鷹蹬死,狗急了還能上墻呢!
更何況這是一只不折不扣的野生雪豹!
似乎是感受到了白獅的憤怒,也或許是有些懼怕白獅那龐大的體型,反正在白獅咆哮的時候,這只雪豹竟然罕見的后退了兩步。
這一動彈,老劉才發現這只雪豹不對勁的地方。
這家伙的身上竟然有很明顯的血漬,而且它這一動,兩個小家伙也顯露了出來。
這竟然是一只帶著倆崽子的受傷雪豹!
老劉的一聲“臥槽”自然也把其他人都吸引了過來。
七個人的頭燈全都亮了起來,瞬間就把那只雪豹周圍照的雪亮。
楚倩他們自然也看到了這只受傷并且帶著小崽子的雪豹。
幾個人全都傻眼了,他們萬萬沒想到一只雪豹竟然摸到了山洞的洞口處,這委實太嚇人了。
房真真干脆飚了一聲海豚音,但只飚了一半就被王燕死死的捂住了嘴,所有人的臉上都帶著驚恐。
那只雪豹或許是被頭燈的燈光照射的很不舒服,再次挪動了一下,這次老劉清楚的看到了雪豹身上的傷口。
在它的腹部、背部以及左后腿上有幾道很明顯的抓痕和咬痕,而最嚴重的傷口就在它的腹部。那個傷口看起來一片血肉模糊,極為恐怖。
雪豹咧著嘴沖著眾人吼了兩嗓子,那聲音果然如同驢叫一樣,難聽而且刺耳。
這一叫,雪豹就露出了四枚讓人看了就不寒而栗的犬牙,當然,在配上它那一嘴的血漬,就顯得更恐怖了。
老劉摟住了白獅的脖子,很顯然,這只雪豹雖然在示威,可老劉卻能清楚的感覺到它的外強中干。
你特么的走都都不利索了,還示啥威啊!
“劉兄弟,我們該怎么辦?”張興剛緊張的問。
“別擔心,這只雪豹受傷了,而且看起來這傷勢還挺重,它應該沒有能力進攻我們。”
似乎是老劉的安慰起了作用,又似乎是連白獅都察覺到了這只雪豹的虛弱,這會兒白獅竟然不再咆哮了,只是雙眼死死地盯著這個大敵。
遠處再次響起了狼嚎聲,只是這次的狼嚎聲顯然又要比剛才近了一大段距離。
那雪豹扭頭看了看后方,又轉過了頭看了看眼前的這幫人。在燈光的照射下,它那一雙微微發藍的眸子中充滿了冷漠、無情、殘酷、嗜血。
哪怕它沒有再次吼叫,可誰都能清楚的感受到從這家伙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濃郁的殺氣。
唯獨老劉卻卻從這只雪豹的這一眼中感覺到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具體是什么老劉也說不清,但他確實是感受到了一絲其他的東西。
就在老劉皺著眉頭琢磨時,這只雪豹竟然扭頭從自己的身后叼過了一只小崽子,又用爪子把另外一只小崽子推了出來,然后沖著兩個小崽子輕聲哼哼了兩聲,在其中一個小崽子宛若貓叫的聲音中,伸出舌頭舔了舔兩個小崽子,然后毫不猶豫的轉身蹣跚著一頭鉆入了黑暗之中。
雪地上留下了一溜驚心怵目的血漬…
“臥槽…這雪豹這是在干嘛?”滕志新口吐芬芳。
“臥槽…”
“臥槽…”
一連串的“臥槽”蹦了出來,就連楚倩、房真真還有王燕都是同樣的口吐芬芳。
這時候要是還看不出來這只雪豹的意圖,那他們可就真成傻子了。
只是這種傳說中才有的情形就這么發生在他們的面前,這委實太不可思議了。
托孤!
這只雪豹竟然是在托孤!
寒冷的雪夜中,一群不知道數量的藏狼正在追趕這雪豹娘兒仨,受傷的雪豹媽媽不知道跋涉了多少路程,最終把自己的兩個孩子交給了一群素不相識的人類,然后又義不容辭的轉身離開,或許是用自己的殘軀把那些追擊的野狼吸引開,為孩子留下一個安全的空間…
任誰遇到這種事估計都會徹底懵圈吧!
或許這只雪豹媽媽并沒有這個意思,但它現在的所作所為就是明顯在托孤!
也或許是他們這些人腦補的…
楚倩的眼圈都紅了,她死死地抓住老劉的手帶著哭腔的說:“你趕緊把那兩個小雪豹帶回來吧…”
房真真和王燕看起來同樣不好受。
但老劉卻微微搖了搖頭很干脆的拒絕。
“你怎么還不出去把那兩個小雪豹抱回來?難道你不擔心它們被凍死嗎?”楚倩要發脾氣。
“倩倩,首先這兩個小雪豹不會凍死,這種溫度還凍不死它們。其次,我也不知道那頭母雪豹是不是真正離開了,萬一我出去那頭母雪豹回來呢?”
一句話,楚倩再也不吱聲了。
誰都清楚,哪怕是一頭受傷的雪豹,也絕對不是人能夠對付的了的。
而且誰都明白,受傷的野獸更危險!
只是那兩只小雪豹看起來好可憐。
其中一個在用舌頭不斷的舔它得同伴,那可是是他的弟弟妹妹或者是哥哥姐姐。
而被舔的那只小雪豹則一動不動,似乎也受了傷…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遠處再次響起了狼嚎聲,但同樣也想起了母雪豹那獨特的吼叫聲。
只是這時候誰也不覺得那頭母雪豹的吼聲難聽了,因為誰都聽得出來,剛才越來越接近的狼嚎聲現在明顯離這里遠了一大截…
房真真一把抱住了王燕,低聲更咽了起來。
這時候誰都明白了那頭母雪豹到底是干什么去了。
“她”真的是把那些野狼給引的遠去了…
“她”做了一個母親應該做的事情…
“她”做出了天下任何一個母親都會做的事情…
母愛,并不僅僅限于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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