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 過去和未來(下)
似是感覺到了唐多的疑惑，東方博再次補充起來。
“小多，你是否覺得事情的發展很荒誕？”
唐多思索，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言語。
人類和天意之間，產生嫌隙和猜疑，是必然的！
這就像是軍備競賽，一方想要捍衛己方的利益，那就必須擁有壓倒對方的優勢。
但當己方擁有壓倒性的優勢過后，又必然引起對方的猜疑，產生新的一輪競賽。
惡性循環，如此往復！
在這場人類和天意的角逐中，人類的確是顯得很卑劣，但其實也不能說人類完全就是錯的。
從東方老師剛剛的言論中，就能看出天意是一張白紙，而人心卻是一個大染缸，走向人類的對立面，或許是必然的。
真正讓唐多震撼的是，在天意對人類擁有如此強大優勢的情況下，祂竟然選擇了犧牲自己。
“如果說，天意犧牲自己并不完全是自愿的呢？”
唐多愣了愣，若是如此，那人類還真是......僥幸！
難道這和師娘有關？
畢竟，那個時候師娘可是號稱神之巫女，絕對是世界上距離天意最近的人。
要是她還活著，現在絕對強大到難以想象。
“是師娘做的嗎？”
“沒錯。作為最接近神的人之一，羽落在很早很早之前就意識到了天意那宛如一張白紙一樣的思維，也無比敏銳的發現了天意懵懂的學習意識。”
“所以，羽落從一開始就對天意進行循循善誘，不斷向祂灌輸母親、孩子的意識，目的就是為了讓天意能夠一直明凈，一直站在人類這邊。”
“沒有任何意外，羽落失敗了！”
“在人心這個大染缸里，天意黑化的速度比羽落想象中的還要敏銳無數倍。”
“面對高高在上俯瞰人間的天意，羽落以及五十個追隨者，以獻祭靈魂為代價，讓天意在三秒之內，對人類的愛意徹底壓過了對人心的惡意......就是在這三秒鐘的時間里，天意選擇了自爆！”
唐多震撼無比。
當時天意俯瞰人間，所有高手盡皆俯首，五十個人卻能在恰到好處的時間里獻祭靈魂......怎么都不能用巧合來形容！
這一切都是策劃好的！
羽落師娘也好，其他五十個追隨者也好，一直都在等待著這一天的到來。
雖明知會死，但依舊前赴后繼。
在這一瞬，唐多對羽落師娘還有那五十個不知道名字的犧牲者產生了崇高的敬意。
沒有他們，人類就算沒有滅絕，地位也肯定一落千丈，搞不好還會被圈養。
人類能夠擁有這些無名英雄，何其幸運！
感知到唐多眼眸中的敬意，東方博倍感欣慰。
如此，羽落的犧牲也值得了！
“在那三秒鐘的時間里，天意的善壓過了惡，在自我崩碎之后，化為無數碎片，飛向了整個天地。”
“而這些碎片和人類新生兒融合之后，就誕生了一些天生具有超凡能力的武者，他們就是后來的.......天賦武者！”
這一瞬，唐多心頭豁然開朗。
如此，一切就都解釋的通了！
唐多總算明白，為什么天賦武者就沒有超過三十歲的。
一切的源頭，就是三十年前這場突變。
而人類覺醒，也是需要一定的時間的。
于是，年齡最大的天賦武者薛狂，也不過是二十多出頭。
東方博講到此處，唐多也算是明白為什么有天賦武者，又為什么有天賦殺手了。
如果說天賦武者是天意的善孕育，那么天賦殺手應該就是天意純粹的惡了。
和天意善的一面愿意犧牲自我成全人類不同，天意惡的一面則就更希望能重拾自我，牧守人間。
如此，也能明白天賦殺手的存在感虛無天賦，為什么會強的那么離譜。
她獵殺其天賦武者，又為何克制的那般厲害。
和天意善的一面分裂無數成全大量的天賦武者不同，天意惡的一面幾乎全部集中在了艾莉一個人的身上。
無論是質量，還是數量，這都不是一個量級上的。
唯一的意外，或許就是因為唐多這個擁有系統的bug的存在！
想到此處，唐多不由苦笑。
面對這種宿命，艾莉憑一己之力，又怎么可能掙脫的了？
至此，唐多也明白為何艾莉死后，整個天地都變得寬闊厚重了。
原因就是因為天意惡的一面重新回歸天地，對其他的天賦武者沒有了壓制和枷鎖。
“那東方老師您又是怎么回事？”
師娘功勞那么大，東方博有擁有天淚余燼，按理說應該是“烈士家屬”。
又怎么會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東方博語氣平淡道，“沒什么，總要有人對天意隕落負責，我們不過是斗爭失敗了！”
唐多徹底無言。
斗爭失敗，簡單的四個字，背后又摻雜了多少辛酸苦辣？！
“師傅以身孕養天淚余燼做什么？對您傷害太大了！”
東方博：“我想復活你師娘！”
唐多震撼。
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
但此時，唐多卻很能理解東方老師的心情！
“有成功的機會嗎？”
“曾經有，那時天淚余燼還是完整的天之淚，蘊含的能量非常恐怖。其中還有羽落殘存的部分意念，只要我找到方法，不是沒有可能！”
伴隨著東方博的講述，唐多這才慢慢了解到東方博的過去。
東方博之所以斗爭失敗，其中主要的原因就是堅持要孕養天淚余燼，而致使實力嚴重下滑。
當得知東方博竟然喪心病狂的想要以天淚余燼來復活羽落的時候，立刻遭遇了眾人的一致反對。
羽落是拯救人類的英雄，可歌可敬！
將其放在人類祖廟，世代供奉都沒有任何問題。
但是。
人類不需要一個復活的英雄，更不需要連帶著可能讓天意死灰復燃的英雄復活。
一場大戰后，東方博重傷。
就在他以為必死的時候，天之淚之中羽落零散的部分意志激發，他實力大進，僥幸將所有敵人打敗。
但也因此，天之淚徹底耗盡能量，就像是最后的火焰一般，持續衰減。
不僅如此，為了能讓他活下來，羽落最后殘存的意識，也給天之淚加上了一道枷鎖。
那就是天之淚以后不能再為他所用！
如此，眾多人類的絕頂高手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從此，天之淚就殘化為天淚余燼，每時每刻都在衰減。
要不是東方博這些年以壽命孕養，或許早就蒸發消失了。
饒是如此，天淚余燼依舊是至寶。
因為祂曾經是至高天意的一部分！
這些年打祂主意的不在少數，但凡是天賦武者，都完全無法拒絕祂的誘惑。
原因說來說去就只有一個，天淚余燼是這個世界上最接近天意的力量，和天賦武者的本源同根同源。
至此，唐多才算是徹底明白了一切的原委！
至于東方博為什么會同意艾莉的請求，原因其實也只有一個，羽落可能有機會復活。
盡管那個希望是如此的渺茫，又是如此的危險！
但苦熬這么多年，眼看希望一點點消失，復活羽落已經成為了東方博的執念，說是心魔都不為過。
“這或許就是命運吧！”
看著唐多，東方博露出一個微笑，“小多謝謝你，你打敗艾莉，也算是幫我做出了正確的決定，羽落泉下有知也一定很欣慰......我這就將天淚余燼給你！”
“等等。”
看到東方博托著老朽的身軀，打算將天淚余燼逼出，唐多忙一把拉住東方博的手。
“師傅等等，你這樣逼出天淚余燼，你會死的！”
“小多，別傷心，生老病死是所有人類都逃不過的一關，更何況你師娘也等了我太久！”
“我不！”
唐多很倔強，他哪兒能就這般看著東方博老死在他勉強？
“有希望的，一定有希望的。師傅有荒核嗎？越強大越好！”
“荒核？”
東方博有些意外，不知道唐多是什么意思。
但荒核這種東西，他還真不缺。
數天后。
依舊老朽，但身軀充滿青春活力的東方博看了看手腕上的狗符咒，一時感覺不可思議到了極致。
青春、活力、不死，就算是九天尊者來了，也未必敢說能做到。
但是。
唐多卻靠著一個荒核制造的狗符咒做到了！
何等的不可思議！
想到唐多告訴他的，或許可以復活羽落的事，東方博心頭還是忍不住升起絲絲縷縷的希望。
這就像是一株野草，開始在他心頭瘋狂生根發芽。
就在此時，東方博也好，天地間有數的高手也好，盡皆默契的望向了唐多閉關的地方。
在這一瞬，不知道多少武者同時怔怔。
這是什么感覺？
尤其是天地間那些有數的絕頂高手，心頭更是升起無限的荒誕和恐慌。
因為，在這股威壓中，他們感受到了一絲熟悉感。
就像是當年面對......天意！
這怎么可能？
至于地下城、天空城、龍宮城三城，卻是同時發光，曾經大幅衰敗的封印，就又像是重新活了過來一般。
至于那些被拒守在這里的荒獸，卻是同時仰天咆哮起來。
但很快，很多荒獸都開始瑟瑟發抖的跪伏在地。
在這一瞬，這些荒獸們又重新回想起了當年被天意支配的恐懼！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