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疑點和線索

　　“小明同學，有何指教？”

　　高昂示意千歲給來者倒水，自己則翹著二郎腿，笑呵呵地問了一句。

　　國字臉的小明同學，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寸頭壯年男子。

　　身高175左右，很普通的一個人，屬于那種仍在人群里別人都不會多看一眼的那種。

　　說白了就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

　　可是高昂知道，這人并不普通。

　　眼神雖然看起來無精打采，但是里偶爾迸發的精光，卻能看得出，這是一個極度內斂的人。

　　肌肉并不是特別發達，但是里邊蘊含的力道，足以輕松干翻四五個練家子的。

　　雙手虎口都有老繭，這雙手不知道喂了多少子彈。

　　還有身上那股血腥味，隔著幾米，高昂都覺得這人是從地獄里殺出來的鐵血真男兒。

　　“沒什么指教的，就是給高總看點東西，上頭的意思是，這件案子，咱們聯手。”

　　小明笑呵呵地坐了下來，把卷宗一丟，一點也不客氣地端起茶杯，灌了幾口。

　　高昂看了一眼小明端著的茶杯，暗自嘆了口氣，果真是個漢子！

　　那茶水可是剛燙好的，起碼得有八九十°吧，不燙嘴么？

　　“這是你們的事情吧，和我有什么關系？”

　　好不容易把爛攤子丟出去了，哪有再攬回來的道理？

　　“高總的手段，神鬼莫測，特別是電腦技術，我們局內的專家都不是你的對手，而且高總你可別忘了，只有找到幕后主使，你的嫌疑才能真正被洗脫。”

　　“你這是在威脅我，還是恐嚇我？”

　　高昂眼神一瞇，他忽然覺得這個小明同學，一點都不可愛了。

　　“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實事求是，”小明同學把喝光了茶杯放下，雙手交差，按在膝蓋上，接著說道，“我們社情局辦事，只求結果，不問過程。如果是別人，我已經開始上手段了，但是高總是體面人，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殺死這三個人的兇手，不會是高總你。所以，我希望得到高總的幫助，把這個幕后主使揪出來。”

　　聽前半句的時候，高昂的臉色難看了許多，當小明說他不認為他是兇手的時候，高昂的臉色才好了起來。

　　當他聽到小明求他幫忙的時候，眉毛也挑了起來：好嘛，既然是求我的，那就原諒你了。

　　“其實我也在想這個問題，”高昂靠在沙發上，摩挲著不多的頭發，“這三個人為什么就被滅口了呢？

　　按照我的信息顯示，他們也就監視了我，然后想劫持夏薇薇和莉莉安，后邊的事情就沒了。

　　難道是他們在國外的事情暴露了，被仇家追殺到了國內？”

　　小明搖了搖頭，“不可能是國外的人，而且從現場的痕跡來看，這三個人屬于自殺。”

　　“啥？自殺？”

　　高昂詫異地蹦了起來。

　　小明翻了個白眼，“高總，你就別裝了，我都能看出來是自殺，你看不出來？”

　　“咳咳，”高昂也覺得自己這個演技有點夸張，尷尬地重新坐了下來，“那個…是，我也覺得像是自殺，咱們英雄所見略同哈，哈哈哈！”

　　小明沒有接他的話，繼續說道，“法醫從那些殘存的液體當中，提取到了一些異常物質，高總你可以看下，聽說你也是醫藥方面的專家，說不定會有一些發現。”

　　說著，小明同學就把魔都市局的法醫報告遞了過來。

　　高昂趕緊起身，接了過來，隨后打開翻看了起來，“也沒什么稀奇的地方啊，強酸溶解…沒有第四人在場…這就可以認定是自殺了…至于你說的異常物質…”

　　當高昂翻看到某一頁的時候，卻被上面的某個分子結構給吸引了，“這個分子結構…有點意思啊。”

　　“是吧？法醫也沒見過這個分子結構，既不屬于強酸，也不屬于強堿，好像是一種什么素…”

　　“葉綠素！”

　　“沒錯，就是這個東西，但是這個什么葉綠素，怎么會跑到他們體內了？按照法醫的推斷，這些葉綠素看成分和狀態，好像是存在于死者體內的，也就是說，死者在被溶解的時候，這些葉綠素就存在了，而不是死后才有的這玩意兒。”

　　高昂沒有接話，而是在思考另一個問題：這三個人怎么和綠兔組織扯上關系了？

　　當初他和千歲做過判斷，他們幕后主使人大概率和綠兔組織有瓜葛，因為他們使用的密碼本類型很相似。

　　但是綠兔組織為什么要把他們滅口呢？他們之間應該沒什么瓜葛啊。

　　如果不是綠兔組織的話，那就是幕后主使借用了綠兔組織的手段，來滅了這四個人的口？

　　為什么用綠兔組織的手段呢？

　　為了避嫌，還是因為其他？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個洞口附近好像是有光源的吧？”

　　高昂左顧而言他，問了一個看似不相關的問題。

　　“我看看啊…”小明拿出手機，看了一會兒設計圖，又對比了一下卷宗上顯示的位置，這才確認道，“沒錯，就在洞口那里原本是有一個光源的，但是現在壞了…”

　　“那就沒錯了…”

　　高昂托著下巴，開始復原現場作案步驟：

　　“由于某種原因，這三個人被人拉到預留空間的位置，趁著沒人注意，偷偷溜了進去；

　　然后用化學試劑，分解了隧道的預制管道墻壁，在里邊弄了一個自我了解的小空間；

　　這個空間很小，所以這三個人是依次一個一個進去自我了解的…”

　　聽到這里，張曉明不知道為什么打了一個冷戰，“高總，你這個想法…會不會太詭異了？誰能這么從容地面對死亡啊？更何況，他們三個可都是在國外參加過現代戰爭的人，不可能沒有一點反抗意識吧？”

　　“別急，這就和法醫報告里的這個葉綠素有關了；

　　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應該是有種生物控制了他們，或者說是迷惑了他們；

　　我更傾向于是某種生物，或者是植物，洞口那個被破壞的光源，就是證明…”

　　聽到這里，小明又不解了，“那燈泡可能就是偶爾壞了吧？”

　　“不不不，你們可能沒注意到，我是看到了，電源周圍的墻壁也有被腐蝕的痕跡，不出意外的話，里邊的電路已經被破壞了，你可以安排人手再去復查一下現場，我接著說，你別隨便打斷我！”

　　高昂瞪了小明一眼，這才抿了一口茶水，接著說道，“因為他們三個人需要依次進入那個空間，所以那些控制他們的生物或者植物，就需要一定的能量供應；

　　而這些葉綠素就是那些未知生物的能量來源，光合作用并不是只有陽光可以，只要有能讓葉綠素產生光合作用的一定波段的光線就行；

　　巧合的是，大部分的燈泡和白熾燈，都能滿足這個需求；

　　那些未知生物迷幻或者說控制了這三個人之后，讓他們一個一個地自我了解；

　　等到最后，它們也被另一種外來力量給滅口了…”

　　看到小明想說話，高昂再次瞪了他一眼，“這最后一股力量，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無人機，或者是其他類型的智能機器人；

　　但是我更傾向于是無人機，因為這東西隨處都能買到，而且方便改造，對于一些動手能力強的人來說，根本不是難事，對于這個高智商的罪犯，更不是難事；

　　至于那些溶解尸體的化學試劑，就更不是難事了；

　　你看，脈絡清晰了吧？”

　　這些東西當然不是高昂胡編亂造的，而是他“看”導的結果。

　　他很早就發現，他的眼睛具有一個功能，就是溫度成像。

　　這個功能當時他認為比較雞肋，因為有很多限制。

　　首先是，需要保證某個空間內的溫度差異很大，起碼也得10°左右；

　　其次，某個空間內的空氣最好是不流通的，或者說流通很緩慢，這樣熱量不會流失太快。

　　當然，短時間內的他也能看到，比如現在，小明離開了他的座位，高昂就能“看”到他之前在這里的坐姿以及其他相關動作。

　　同樣的，無人機運作需要消耗電量，隨之機身會發熱。

　　那三個人就更不用說了，活生生的大男人，體表溫度起碼也得36°以上。

　　而這個半封閉的小洞就有意思了，空氣可以說是不流通的，而且處于水面以下，和其他幾個物體的溫度差就都有了。

　　那個光源也是同樣的道理，發光管經過電流之后，就會散熱…

　　張曉明眨巴了一下眼睛，整個國字臉上寫著懵逼，“不是，這都是你的個人推斷？”

　　“對啊，通過細節，還有你的這個法醫報告，再加上我搜集到的信息，這就是結果。”

　　“你等下，我來復述一遍哈，有什么不對的，你給我補充下，我得打個報告上去…另外，你的那些信息來源是？”

　　“無可奉告！”

　　高昂直接懟了回去，不過想了一下，好像有點過分了，又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還有那個立著的機器人千歲，“網絡上，還有我的實地考察。”

　　正在快速碼字的小明抬頭瞄了一眼，“實地考察？”

　　“嗯，當初我去過沙國，在那里發現了一直綠色的兔子，和你給我的這份報告里的葉綠素成分，一模一樣。”

　　在高昂的指導下，張小明完成了他的匯總報告。

　　雖說還有幾個問題沒解決，比如作案動機，比如真正的兇手是誰等等，但是最起碼有了頭緒。

　　通過作案手法，調用國家機器，想必還是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的。

　　雖然千歲的技術已經是登峰造極了，但是在某些規則之下，高昂和他還是沒法接觸到某些信息的。

　　小明同學走了之后，高昂獨自一人坐在沙發上，陷入了沉思。

　　綠兔組織已經很久沒出現在他的視野里了，他甚至都快忘卻了還有這么一個組織。

　　“看來，還得去沙國一趟了。”

　　所以的線索都指向了沙國，想要查出綠兔組織的真正幕后黑手，單靠網絡可是大大不夠的。

　　既然打定了主意，高昂隨便收拾了一下，換上了老萬給他買的厚衣服，又帶了一些沙幣，這才起身朝著沙國新伯利亞的方向飛去。

　　當高昂雙腳踏上新伯利亞土地的時候，千歲已經把馬爾斯基別墅周圍的信息和他做了共享。

　　近期的異常人物和事件，以及馬爾斯基的通訊記錄等等。

　　一句話，沒有什么異常。

　　如果有異常的話，千歲早就通知他了。

　　按照他們當初的推斷，馬爾斯基可能就是個外圍小弟。

　　他可能根本不知道綠色兔子是干嘛的，不然也不至于不叮囑小弟一聲，讓他們那么隨意就把那只死了的綠色兔子丟進了垃圾桶，便宜了高昂他們。

　　“千歲，隨便找個沙國本地人的身份，給我訂個房間，記住，要空間大，隔音好的那種，就是里邊哪怕開個趴體，外邊都不會察覺的那種房間，懂么？”

　　“懂，放心吧，先生！”

　　看了下天色，差不多已經天黑了。

　　月黑風高夜，正是辦事兒時。

　　馬爾斯基家并不難找，幾個瞬移之后，高昂就飄在了馬爾斯基家的正上方100米處。

　　隨即放開全力場，直接以自由落體的姿勢，砸向了別墅屋頂。

　　別墅內，馬爾斯基正和幾位小弟嗨皮著呢。

　　最近天氣冷，他也懶得出門收保護費，反正晚幾天也不礙事，正好有幾個小姑娘挺水靈的，他就來了點興致。

　　不知道為什么，最近大老板好像也挺開心的，給他們發的份子錢比以往都多了好多。

　　而他作為集團內的中高層，拿到的更多。

　　如果不是天氣太冷，他早就出海了，游艇趴體不比這個別墅內的轟趴刺激？

　　左手不老實地摸啊捏啊，右手拿著話筒哼哼哈嘿，這時候忽然之間警報響了！

　　“嗚嗚嗚”

　　凄厲的警報聲瞬間傳遍了整個別墅。

　　馬爾斯基起初還是有點懵逼，因為這東西還是他老大給他們準備的。

　　說是從某些地方弄來的，甚至可以防御什么導彈之類的。

　　當然，也就是提醒一些靠近他們的異常物體，至于攔截什么的，則沒有。

　　一瞬間馬爾斯基就想到了他老大當初的吩咐，只要這個警報響了，二話不說，先鉆進防御工事再說。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來不及通知小弟們，馬爾斯基一個骨碌，就翻到了沙發，緊接著一個箭步就竄到了壁爐旁。

　　正當他的手都要碰到壁爐旁那個青銅武士的大砍刀的時候，頭頂卻傳來了一股巨響。

　　接著就是一陣噼里啪啦的東西墜落聲。

　　灰塵，雜物，四處亂飛。

　　那幾個小姑娘早就嚇得花枝亂顫，就跟被捅了馬蜂窩的小蜜蜂一樣，到處亂撞。

　　馬爾斯基沒空搭理她們，沖著小弟們就是一通亂吼：

　　“抄家伙！叫人！”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是他能肯定，絕對是有人搞他。

　　在新伯利亞的地盤上，竟然有人敢搞他，看他不弄死這些混蛋。

　　一群小弟手里拿著沙國自產的武器，對著樓頂的破洞就是一陣掃射。

　　馬爾斯基也趁機爬了起來，從壁爐下的儲藏柜里拿出一把來復槍，對著洞口也是一頓噴。

　　不管能不能噴到人，先把氣勢打出來，先把火氣撒出去才是真。

　　子彈到處飛，叮叮鐺鐺的聲音到處都是，本來就一團糟的別墅客廳，瞬間又被硝煙彌漫了。

　　“停！”

　　馬爾斯基制止了小弟們，自己不解氣地又轟了兩下，這才透過那個洞口，向外頭瞅著。

　　“奇了怪了，這也沒東西掉下來啊，怎么就把勞資的房子給砸了個大窟窿？”

　　馬爾斯基感到莫名其妙，“你們看見什么了沒？”

　　“沒。”

　　“老大，會不會是…”

　　一名小弟說完，神經兮兮地四處張望了一下，握著槍把的手都有點打哆嗦。

　　“是你個頭啊，我們是干嘛的，還會怕那些東西？”

　　馬爾斯基毫不客氣地給了這個小弟一個巴掌，直打得他打了個趔趄。

　　“不是，老大，真的有…”

　　“天啊，這是什么東西啊？”

　　其他幾位小弟，抬著頭，看著馬爾斯基身后，滿臉呆滯，手里的武器也忘記了開火。

　　“你們見鬼了？”

　　馬爾斯基臭罵了一句，這才捋了捋自己的頭發，轉過了身。

　　“我倒要看看，是哪路王八蛋，敢…”

　　可是當他看到身后半空中那個東西的時候，不由得吞了一下口水，“這特么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