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高父起床之后并沒有看到高昂,也沒有看到早餐。
“這孩子,什么時候學會夜不歸宿了?”
嘟囔了幾句,高父開始洗漱做飯。
他只需要做自己的就行,反正那孩子肯定會給醫院的老爺子和他老娘做吃的。
飯還沒做好,電話響了。
一看,是高母的。
“喂,有啥…”
“高盛,你個王八蛋,我兒子都被抓了,你屁都不放一個?你怎么這么窩囊啊,就眼睜睜地看著你兒子被抓走?…”
高父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高母一陣火力輸出。
“誰抓了?昨晚他說他出去見朋友了啊。”
高父一臉莫名其妙,他兒子會被抓?開玩笑的吧。
“見個屁的朋友,魔都市局給我打的電話,說咱兒子殺人了,嗚嗚嗚…”
說著說著,高母就哭了起來。
兒子好不容易回來了,這才沒見幾天,就又被抓走了,還是殺人罪…
“殺人?不可能啊,昨晚還好好的啊…”
高父也慌了,殺人是什么罪名他可一清二楚,管你什么達官權貴,碰上這個紅線,那只有死路一條。
高父扔下菜刀,穿著拖鞋就上了車,他得趕緊去找找關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與此同時,身在魔都的杜一冰也接到了高母的電話。
“小冰啊,你不是律師么,你趕緊來吧,我兒子殺人了啊!”
高母雖然文化水平不高,但是也經常看電視,也知道該給自己兒子找律師。
想到找律師,她就想起了高昂的師姐,杜一冰。
“阿姨,你先別急,我這就起身,中午就能到,還有啊,你先穩住,這件事肯定有誤會,小昂絕不會亂殺人。”
杜一冰鎮定地安慰了高母幾句,這才匆匆忙忙地收拾了一下,上了飛往中原的最近航班。
她之所以沒有“亂殺人”,也是出于律師的嚴謹。
魔都市局既然敢跨省抓人,也就是說人家肯定有證據。
所以,她只能猜測,高昂是在不得已之下才殺了人,或者是防衛過當。
當天中午,老爺子在病床上逗著小花。
這只貓可太懂事了,會撒歡,還知道干凈,想撒尿的時候會自己跑到衛生間,尿完之后還知道沖馬桶,就跟成精了一樣。
“李老,該吃飯了。”
老爺子瞄了一眼飯菜,沒有動筷子的意思。
“昂昂呢?”
護工知道老爺子說的是誰,“可能有事吧,今天沒見到過。”
“你放這兒吧,我餓了吃。”
護工知道老爺子的脾氣,只能無奈地把飯菜放到一旁。
“今個兒是有什么事么,怎么一個人都沒見著?看老頭子好了,就不管不顧了?”
老爺子察覺到這氣氛有點不對勁兒,開始發脾氣了。
護工無奈,只能去找高父高母。
忙活了一上午的高父,一無所得。
他一個破教書的,能有什么關系,他只能找自己的大領導,也就是高中校長。
可是高中校長能有多大面子,他最多就死和縣局那邊能說上那么一丁點兒話,就算縣局賣他面子,可人家魔都市局可不認識什么縣里一個高中校長。
校長給他轉述的話是這樣的:縣局的說了,他們也是配合魔都市局辦案,一切調度聽從魔都市局。
不過卻給他透漏了一個消息,他兒子可能是真的殺人了,死者還是一名山國人。
事態比較嚴重,所以魔都市局立即決定在當地縣局,對高昂進行連夜突審。
還有個因素是,高昂畢竟在魔都呆過一段時間,他的關系網雖說不大,還是有點麻煩的。
高父高母只能在醫院抱頭痛哭,卻又不敢去告訴老爺子。
老爺子才做完手術,雖然是微創手術,但是還是有傷口的,就怕傷口給氣崩了,畢竟是脊椎部位,說不定等杜一冰到了,她能出點好主意。
聽了護工的來意,高父拍了拍自己老婆,“你就別去了,眼睛都哭紅了,我去吧。”
“你可別亂說。”
高母抽噎著,警告了一句。
“放心吧。”
高父收拾了一下情緒,搓了一下臉,擠出來一個假笑,來到了老爺子病房。
“爸,您找我?”
“不是找你,我外孫子呢?”
“哦,他啊,昨晚見朋友去了,估計喝多了吧。”
高父替兒子撒了一個慌。
“屁話,我外孫子我不了解?他認識的朋友就沒有酗酒的,”老爺子緊盯高父的雙眼,“你跟我說實話,到底怎么了?”
“爸,真沒事兒,您就好好養病吧。”
高父央求道,他一教書的,根本不會說謊,只能重復這一句話。
老爺子眉頭一皺,他看得出來,高父眼眶紅紅的,就算沒哭過,也揉過眼睛。
他心里差不多已經有了推斷,自己的寶貝外孫兒肯定出事了,只不過這些人擔心他的病情,沒敢告訴他而已。
而且應該不是小事,如果是小事的話,他們不會這么著急。
生病是不可能的,昨天還活蹦亂跳的;
交通事故?有這個可能,就算出了交通事故,應該也不是什么大事兒,也不至于這么難受。
而且有了他自己弄出來的那個藥,一般的傷勢應該都能治好,除非是…
至于犯法的事情,他根本不認為自己的寶貝外孫兒會做那種事。
“他是不是出事兒了?”
“爸,真沒事兒。”
“他,是不是死了?”
老爺子陰沉的語氣,把高父嚇了一跳,“沒有沒有,他就是被…”說到一半兒,他趕緊剎住了車。
“被什么?你他娘的支支吾吾,屁都放不出來么?”
老爺子氣得直接從床上直起了身,直接牽動了背后的傷口和身上的各種插管。
周圍的儀器立馬“滴滴滴”響個不停,門外的護士和辦公室的張局長,還有高母以及剛趕過來的杜一冰眾人,匆匆忙忙地就往病房擠。
王醫生想要給老爺子重新插管,卻被老爺子一個眼神給瞪了回去,“人挺齊嘛,說吧,到底怎么回事?”
眼光從眾人身上一一劃過,直到杜一冰這里,才停了下來,“你是?”
“李爺爺,我是杜山河孫女,杜一冰,您叫我小冰就行。”
杜一冰甜甜地回了一句,稍稍欠身,算是行了個禮。
“哦,小杜啊,前段時間剛聊過,你不是在什么事務所上班么?”
“對,律師事務…”說到一半兒,杜一冰開始支支吾吾,她覺得自己好像說錯話了。
看這情形,眾人應該都沒敢把高昂的消息告訴老爺子。
老爺子發這么大火,應該也是因為高昂的事情。
“對,律師事務所,應該是給犯人辦事兒的吧?”
老爺子不問世事多年,對于律師事務所的定義不是很清楚,但是電視還是看過一些,大概了解這個事務所是干嘛的。
“額,”杜一冰偷偷地瞄了一圈兒,發現沒人幫她接話,只能硬著頭皮往下說,“也不是給犯人辦事兒的,是替嫌疑人辯護的,嫌疑人。”
“小丫頭,你說漏嘴了哦。”
老爺子忽然之間笑了一下,律師怎么可能就只給嫌疑人辯護啊,離婚案也有律師,電視上演的可不少。
老人家就隨便這么一詐,杜一冰就把自己的目的暴露得明明白白。
她如果說就是順道來看下他的,老爺子也不會猜到這么多。
可是她直接辯駁了老爺子的話,把“犯人”改成了“嫌疑人”,這不明白地告訴老爺子,高昂犯事兒了,而且是大事兒。
能用的上“嫌疑人”這個詞的,怎么可能是小事兒?
杜一冰一愣,也瞬間明白了老爺子話里得意思,羞愧地低下了頭。
一方面是為自己的不嚴謹羞愧,另一方面是因為自己的不嚴謹,讓老爺子猜到了什么,而這件事最后肯定會被揭露出來,到時候老爺子肯定會難受,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她。
“誰來說?”
老爺子環顧一周,卻沒人敢吭聲。
高父高母肯定不會說,不到最后關頭都得裝作什么都不知道。
張局長都快退到門外了,他也指望不上。
“小丫頭,你說吧。”
杜一冰低著頭,也知道怎么開口。
忽然感覺被誰捅了一下腰眼,她猜了出來,應該是高母:行吧,你們這家人,可真行,非得讓我這個外人往前拱。
斟酌了一下措辭,杜一冰把大概的情況給老爺子說了一下:
“也沒什么大事兒,小昂就是被魔都市局帶過去問話,只要他們沒什么證據,24小時期滿,應該就能放出來了。”
老爺子滿意地閉上了雙眼,微微點了點頭,“電視里不是說律師可以和犯人見一面么,你去看看他吧。”
“好的,李爺爺,我就是來處理這件事的。”
等眾人離去,老爺子擼了兩把小花,嘴里嘟囔著,“小花啊,我怎么覺得這件事兒沒這么簡單呢?”
“喵。”語氣很低落,小花也好久沒見到光頭了呢。
杜一冰和高父高母三人來到了縣局,以辯護律師的身份希望可以和高昂見一面。
得到的回復卻是:辯護律師可以見面,父母不行。
到了這個時候,杜一冰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在電話中,高母并沒有和她說高昂已經被出示了逮捕證。
也不是高母不說,而是她也不清楚這之間有什么區別,她一個家庭主婦,怎么會了解那么多。
縣局的同志帶著杜一冰去審訊室,卻在門口被堵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