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以身飼魔
陸羽瞬間便明白了金蟬子的選擇，除了佛光普照克制魔氣之外，那霸道的人道氣運，天生便排斥一切其他的力量，自然也能祛除魔氣。
“你不是要普度眾生呢嗎，如今為這一人放棄，值得嗎？”陸羽開口問道。
“一人都度不得，何以普度眾生，如何能見如來，貧僧正好舍棄這無用之身，以身飼魔，這正是佛祖割肉喂鷹的真意。”這一刻的金蟬子再也沒有了往日的玩世不恭，他寶相莊嚴，身上自有一股悲天憫人的氣度，真正顯現出了他的佛子氣度。
只見他緩步向前，腳下有金蓮顯現，金蟬子一步一金蓮，波濤洶涌的流沙河此時在他腳下變得平靜了起來，天空中似乎響起了陣陣佛音。
“金蟬子，你要丟下我了嗎，小夭姐姐走了，如今你也要走了嗎。”小黑熊哭著抱住了金蟬子的大腿，不想讓他去送死。
“緣聚緣滅，自有其時，莫要傷心，對于貧僧而言，人生只不過是一場旅途罷了，能在這短暫的旅途中遇到你們，我很開心，也很滿足。”金蟬子輕輕撫摸著小黑熊的頭，微笑著說道。
“以后要好自為之，不要爭勇斗狠。”金蟬子最后又囑咐了一句，這才緩緩的推開小黑熊，邁著堅定的步伐向已經逐漸發狂的沙和尚走去。
不一會他便站在了被魔氣纏繞，雙手抱頭，無助哀嚎的沙和尚旁邊，望著已經成為怪物的卷簾大將，輕輕宣了聲佛號。
似乎被這一聲佛號驚醒，沙和尚抬起頭，猩紅的雙眼死死的盯著金蟬子，眼神中閃過復雜的神色，只見他終于將自己的瘋狂壓制住，用沙啞的聲音道：“佛子，您還是走吧，我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無妨，貧僧來此與你定下因果！”金蟬子微笑著說道，絲毫沒有悲傷和恐懼的神色。
沙和尚雙眼熱淚滾燙，跪在河面學著金蟬子雙手合十道：“我佛慈悲！”
濃烈的魔氣從他身上噴涌而出，沙和尚徹底失控，望著眼前的金蟬子，眼神中早已沒有了敬意，只有最原始的欲望，他要生吃了眼前的這人。
陸羽轉過頭去，無法直視這血腥的一幕，心中五味雜成，玩世不恭的金蟬子，油腔滑調的金蟬子，終究還是那個佛子。雖然知道這是他最終的結局，也是他的意愿，但心中仍有不平之意。
吞咽的聲音自流沙河響起，大黑驢早已將小黑熊的雙眼捂住，不希望他看到這殘忍的一幕。
金蟬子的真靈自軀體而出，攜帶者無量的人道氣運，浩浩蕩蕩的威壓遍布三界，陸羽只感覺自己頭頂似乎壓著一座大山，讓他感覺喘不過氣來。
而吞咽金蟬子身體的沙和尚也是被這無量的氣運所籠罩，有黑色的魔氣在他身上不停的消逝，但這魔氣卻好似無窮無盡一般，不停地往外冒。
金蟬子的真靈微微的皺了皺眉頭，他沒想到沙和尚體內的魔氣這般難纏，若是他繼續使用人道氣運，難免氣運損傷，若是壞了西行大計，就有些得不償失。
微微嘆了一口氣說道：“不愧是那位魔王的手筆，看來還得再來幾次方可。”
說完這話又轉過頭來說道：“陸居士，小僧告辭了。”
“小黑，要照顧好自己。”又對小黑熊囑咐道。
說完輕輕一指，虛空中現出一條通往地府的通道，攜帶著無量人道氣運，金蟬子跨過生死界限。
在通道的那一頭，十殿閻羅已經嚴陣以待，在他們身后有一位女神的身影，輪回六道在他身后發出耀眼的光輝，旁邊則是一位身穿黑色冕服，看不清面容的存在，他氣息幽深恐怖，仿佛便是死亡本身。
金蟬子一步跨出，通道瞬間關閉，只余下陸羽幾人站在原地。
沙和尚已經恢復了理智，看著手中殘破的身體，淚流滿面。
突然金蟬子的身體泛起金色的光點，在幾個人的注視中，金色的光芒化作一條洪流，落在陸羽手中，變成了一個小小的玉蟬，隱約有金色的光芒在其中流轉。
身體化作玉蟬，剩下一個泛著金色的骷髏頭停留在河面上，起伏不定。
沙和尚抱著手中的骷髏頭，茫然無措。將頭轉向陸羽，眼神中滿是疑惑。
“這是金蟬子留給你的，自然有他的用意，你好好保管便是。”陸羽輕聲說道。
“在下明白，多謝先生。”此時的沙和尚隨然魔氣未曾清除，但是由于金蟬子的緣故已經恢復了理智，只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內心的魔種會再次將他污染。
此時的沙和尚懷抱骷髏頭，面色平靜祥和，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兇殘的模樣，和初見之時簡直判若兩人。
在與陸羽幾人行禮告別之后，沙和尚一躍而入流沙河，很快便消失了蹤影。
“小黑，金蟬子走了，你是什么打算？要不跟著我走吧，你不是和大黑驢很投緣嗎。”陸羽摸了摸淚痕還沒有干的小黑熊，輕輕的說道。
“不了，我決定了，我要成為一個大妖怪，等到見到金蟬子的轉世，我就要偷他的寶貝，誰讓他把我一個人拋下了。”小黑熊奶聲奶氣的說道。然而眼神中卻是充滿著堅定的神色，讓陸羽本來準備勸慰的話生生的止住了。
陸羽突然感覺自己眼中還是個孩子的小黑熊，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長大了，似乎能從他稚嫩的身形里看到一位妖王的影子。
然而這種成長是需要付出代價的，小黑熊失去了好友金蟬子，也失去了最寵愛他的白小夭，如果給他一個選擇的話，陸羽估計小黑熊并不想要這樣的成長。
望著遠去小黑熊幼小的背影，陸羽心中說不出的感覺，也不知道是欣慰還是悲傷。
微微嘆了口氣，陸羽盤坐在流沙河岸邊，望著濤濤河水，輕輕喚出寶瓶，開始了自己本命法寶的祭練。
無盡的流沙河水被寶瓶吸入瓶中，寶瓶亦是發出光芒，有股玄奧的氣息開始彌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