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擼貓俠
很多時候有些事情不是拖延癥一定要拖到下一次，而是人們認為下一次自己可以做到，事實上已然無法做到。
“貓”作為最強大的生物，見過的人類很多，它的智慧也讓它知曉了很多人類才會遭遇的規則。
比如四小時一次的負面屬性，比如人類可以用奇怪的盤子忽然消失。
又是一夜過去。
貓到底還是沒有這次一定，五九抱著它，浴血奮戰的樣子，它覺得有些好笑。
許是為了弄清這種感覺，到底是什么原因…貓想著要不要多看看。
總之，這次又不一定了。
一夜過去，這個人類竟然撐過了蟲族的又一次襲擊，饑餓到了極點的人類，甚至直接扯掉了蟲子的一條腿，然后生起火來開始烤著。
也有飛蛾想要撲火，巨大的人臉蛾盤旋在空中，惡墮化后，這些人臉蛾已然具備了一定智慧。
光和熱吸引它們，但有些蟲族尸體的氣味則讓它們畏懼。
綜合之下，這些人臉蛾竟然不敢對五九動手。
五九慢慢吃著烤熟的，嘎嘣脆雞肉味的巨型蟬腿，吃著食物的時候，他也不忘念念有聲。
貓大概知道，這個人類中了某種屬性。真可憐，人類真是弱小的生物。
它的表情，大概就是貓的戲謔和嘲弄，就像一只很肥的貓，瞇起眼睛翹著胡子，洋洋得意的看著主人空空如也的魚缸，仿佛在說：看咩看，魚就是被我吃的。
不過五九的心羅，捕捉不到這么細，所以他也不知道這貓露出了一副很欠的表情。
此時此刻的氛圍，讓貓覺得…竟然還很舒服。所以很快…它不開心了。
因為五九的手忽然劇烈抖動起來，整個人呵氣成霜，求生的本能，讓五九將想要將身子蜷縮起來。
負面屬性降臨，極度寒冷。
貓估算了一下時間，也確定是新的某種負面屬性落到了這個脆弱人類的身上。
真弱啊喵。這一次，他該是撐不住了吧？嗯，這次殺了他！
貓這么想著，卻再次被五九的舉動弄懵。
五九很想蜷縮著取暖，就像人類在極寒狀態下會做的動作一樣，盡可能讓自己受寒的地方少一些。
這是身體的求生本能。
可在這一刻…五九沒有按照求生本能這么做。他只是抱著這只貓，開始走進夜色中。
貓能夠明顯感覺到五九的體溫在極速下降。
甚至懷疑不多時，這個人類的血液會結冰。
這種情況下，他為什么不實用那個盤子？為什么不回到那座高塔里去？
貓無法理解。
五九只是帶著貓一直走，他怎么來的，就怎么回去。
一路上到處都是蟲族的尸體，這全是這幾十天里，五九的戰果。
貓有些詫異，這個人類難道一直是在這種瀕死狀態下戰斗的嗎？
他真的是個瘋子嗎？
五九當然不瘋。面相有些嚴肅，嚴肅到有些兇的五九，骨子里其實是一個很溫柔的人。
貓也很快見識到了這種溫柔。
在聽著這個人類不斷念叨著某些不明意義的低語中時，它看到了人類的眼神…依舊有光。
他快要凍死了，意識卻依舊清醒…
他不是在發瘋，看起來更像是要做一件什么事情。
許久之后，貓感覺到那股寒冷已經透過了自己的毛皮，可以想象，這個人類現在恐怕說是一句行走的冰雕也不為過。
極度寒冷的狀態下，他靠著過人的身體素質，和更為驚人的意志，硬生生的撐過了漫長的一段旅途。
來到了…菌毯的邊緣。
最終，五九將貓放下，說道：
“逃…逃吧…”
這個男人的牙齒在打顫，連帶著周圍的氣溫都在降低。
“不…不要再，回到這里…很，危險…”
撲通。
面相嚴肅的男人，倒在了地上。
他再也支撐不住了。
貓很不解…
他竟然是專門為了把我送走？這果然不是瘋子…是個傻子。
五九的身體不自覺的蜷縮著，意識已然混亂。
此前本就也有不少干擾意識，干擾認知的負面屬性在侵蝕他，但都被他靠著個人意志一一克服。
如果不排除白霧這樣的…作弊者，五九絕對創造了人類生存記錄的極限。
第一次，他創造二十四天生存記錄的時候，他認為那是僥幸。
如果聶重山當初一時興起，想要殺自己…或許自己幾天就死了。
但這一次，五九證明了一切并非僥幸。
在那么多負面屬性加持的狀況下，能夠堅持下來，這本身就說明了他的勇氣，堅韌。
貓的內心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很奇怪。
“離譜。”
在五九倒地，意識半昏迷卻依舊念著不明含義的話語時，貓忽然口吐人言。
聲音是女人的聲音。
“我忽然想再觀察觀察你了。”
貓跑到了五九的面前，此刻的五九倒在地上，痛苦的蜷縮著。
身上的藍色制服都因為濕氣和寒冷而有些僵硬。
貓的右前爪，按在了五九的額頭上。
“人類，活下去，我還沒有玩夠。”
如果說不久前，它是一副很欠的樣子，現在則像是高傲威嚴的女王。
寒冷中的五九，猛然間被一股巨大的暖流侵襲。
他的意識已然被困在了一片冰川里，但片冰川中，忽然刮起了一股仿佛來自熱帶地區的暖風…
冰川消融，海水沸騰！
一片白茫茫的蒸騰水氣里，五九仿佛聽到了一句帶著能夠改變規則的命令…
一道威嚴的聲音出現在他的意識里…撞出無聲回聲。
人類，活下去。
次日下午，五九醒了過來。
數十天沒有真正睡覺的五九的，第一次睡著。精氣神也因為這一覺，得到了極大的補充。
下午的陽光很溫暖，菌毯這種地方，很少能夠感受到這樣的陽光。
因為蟲群遮天蔽日，有時候你以為天上飄著一朵烏云，但事實上，那不是烏云，而是由蟲聚在一起所形成的黑壓壓的蟲朝。
五九習慣性的念叨著一些話，然后看著周圍，到處都是蟲族的尸體，甚至還有不少巨型蟲類尸體。
這些蟲類大多有著七級變異八級變異…甚至九級變異的實力，但如今都被切成了很多段。
“是我殺的？我怎么不記得了…當時的我，應該很難殺死這么強大的蟲族才對…”
五九有些奇怪。
但不記得也很正常，早在半個月前，他就處于一種不清不醒，比鄭岳還鄭岳的半夢半醒的狀態里。
很多怪物完全是憑借戰斗本能殺的，就是純粹的那種肌肉記憶，根本不知道怎么殺的，對方來了，順手就殺了。
“我竟然…真的睡著了？”
五九沒有去想這些巨大蟲族尸體怎么來的，但很快想到了另一件事…自己的確是睡著了。
熟睡。
可以說自打感染了不說話就會死后，這是第一次睡著。
但睡著之后就無法說話，自己應該會死掉才對。
五九試過不說話就會死，一旦不說話，生命力會極速降低，甚至感受不到痛苦，只是能夠感受到那種生命凋零，死亡籠罩的感覺。
他想不通，自己在不說話的情況下熟睡了，怎么還能活著…
“我昨天…好像感受到了很寒冷的氣息…”
“是了，我感染了極寒…但為什么不覺得寒冷了？”
五九試了一試，自己身上其他負面屬性還在，如果現在不說話，依舊會感覺到生命力極速下降。而且五感也依舊被隔斷，只能通過心羅感應。
但寒冷怎么不再了呢？
而且自己是怎么在睡著的情況下，活過來的？
這些巨大的生物，真的是自己在那種瀕死狀態下斬殺的么？
莫非自己覺醒了某種序列？
并沒有。
五九感覺到伴生之力的確提升了，但序列截止目前，也就僅僅只有心羅。
幾分鐘后，五九沒有繼續思考這些沒有答案的問題。
連續生存時間沒有中斷，自己也因為睡了一覺，精力大幅度恢復。
現在…他感覺還能堅持下去。
于是乎，五九開始往菌毯的深處走去。
但是沒有走多久，五九忽然一愣，隨即猛然間使用瞬影，拔刀！
冷白的刀光一閃，一只長著幾百只眼睛的毛蟲被他斬殺。毛蟲噴涌出無數綠色的尸液。
五九的身影連閃，穿過了巨大毛蟲的身體后…他的懷里多了一只貓。
貓的耳朵殘了，尖尖的小貓耳像是被咬了一口，尾巴也斷掉了。
五九大感詫異：
“我不是…送你離開了么？”
等等…仔細想想，我真的送它離開了么？還是那只是我的一場幻覺？
貓，正是那只下次也不一定的貓。
五九的身上被它種下了極熱印記，極熱印記足以讓生物血液沸騰，與極寒侵襲兩相抵消之下，五九只是感覺微微發熱，那股極度寒冷的感覺，已然徹底消散。
至于昨夜，這個男人本來還可以靠著自己的意志力撐下去，不會睡著。
但貓還是讓他睡著了。
它想要知道這個人類不斷的念叨著某些音節的原因，很快貓發現…人類生命力開始極速下降。
它恍然，原來這個人真的不說話就會死。真是可憐，人類真是脆弱的生物。
于是乎在五九生命力流失的時候，貓又以自己的血液，賜予了五九強大的生命力。
依舊是兩相抵消的法子。
一滴“貓血”，不足以讓五九能夠一直對付“不說話就會死”，但也足以讓五九能夠堅持一個晚上。
力量遵循規則，但如果一個規則范圍里，某股力量過于強大，也可以無視規則。
貓便有著這樣的力量。
那些巨大的生物也都是被這只貓所殺。
只是五九記憶錯亂了幾十天了，也分不清是不是自己殺的。
現在，五九和貓再度邂逅。
貓的耳朵殘了，尾巴斷了，丑陋無比。
小貓的想法很簡單——
人類以前也有過被喵星人統治的時候，但那都是好看的貓。我現在讓自己變得這么丑，他應該就會嫌棄我了。
它是這么想的，所以才讓自己的耳朵變殘，尾巴端掉。
此時此刻，貓看著五九，五九看著貓。
貓心說，來吧，丑惡的人類，露出你內心丑惡的一面吧！
對于它這么強大的生物來說，一切只是一場游戲，只是因為發現了一個不太尋常的人類，產生了一點戲耍的興趣。
又或者像是要去證明什么，證明這個世界人類本質還是丑惡的。
它這么期待著，事實上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只是五九…顯然沒有回應某種期待。
五九將貓抱起，手指輕輕碰了碰貓的耳根子。
“對不起…我以為我昨天應該是把你送出去了…但是現在看來是沒有，如果我能再清醒一點，你就不會受傷了。對不起。”
輕輕的撫摸著貓的小腦殼。貓很詫異。
這個人…怎么回事？
他怎么一直不按套路出牌？喵了個咪的，他在道哪門子歉！
“我現在送你出去，這個地方很危險，你不要再進來了。”
貓楞了。
我竟然又要被送出去？
你他喵的要死了送我出去，他喵的死不了也要送我出去？
它不樂意了，喵嗚喵嗚的抗拒起來，甚至豎起了斷掉一半的尾巴。
撒潑，打滾，賣萌，怒號一系列舉動之后，五九仿佛有些明白了。
他也很詫異。
這只貓有著一些極為特殊的詞條，以至于在五九眼里，貓就只是一只普普通通。或許經歷過畸變，但變異等級絕對不高的貓。
所以他的確很擔心這只貓會死在菌毯這種滿是可怕蟲子的地方。
“你是想要我…帶著你嗎？”
貓點了點頭。
竟然能聽懂，五九倒也沒有太奇怪，塔外的世界，怎么怪都正常。
一人一貓最終還是沒有分開。
貓對五九有了濃厚的興趣，它發誓，一定會找到這個人類身上丑惡的缺點！證明人類都是惡人，然后殺了這個人。
五九沒有想那么多，總覺得自己昨晚能夠活下來，是一件很幸運的事情，或許這是一只能帶來好運的貓。
于是在接下來，他漫長的旅途里，他便一直帶著這只貓。
人類以為這是自己與某個可憐小動物相依為命，在冒險的旅途里，也能不那么孤獨。
而貓則認為，這個弱小的人類隨時可以殺掉，自己不殺他，只是因為還沒揭開這個人類的偽善。至少它自己是這么認為的。
至于什么被擼小腦殼和腮幫子的時候真爽啊這種東西，它肯定是不會承認的。
一人一貓的旅途開始。
菌毯這個仿佛有著無窮無盡蟲族的地方，對五九而言，可以說是絕佳的修煉場所。
貓并不知道，它將要見證的，并非是偽善的人類撕破臉破露出真面目。
而是昔日高塔的傳說，成為世界的傳說。
（五九線暫時就這了，過一陣子再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