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玄見到那三人根本沒有其他人的急迫,衣著也與其他人不同,拿著水桶漫不經心的從井里打來水,一雙眼睛還在邊上四處張望,好像在尋找什么。
過了小半會,火被剿滅,那三人各自點了點頭,消失在墻院的黑暗處。
吳敵拍了拍孫玄的肩膀,朝后打了個手勢。
走出一段路后,吳敵才道:“我敢斷定那三人絕對不是普通人,他們的警覺性比那群人高出了很多。剛才只要你一說話,估計就會暴露。”
孫玄苦笑道:“現在怎么辦?這么多高手在里面,抓人是抓不了。”
吳敵剛要說道,后邊就響起了腳步聲。
兩人回頭一看,就見兩個衙役很是疲憊的樣子慢吞吞的走著。
其中一個抱怨道:“這么晚了,什么人這么缺德干這種事,累死我了。”
“哎!就是!剛摟著媳婦睡著了,就被人叫醒了。”
“啊!好困,快回去睡覺吧!明天上工別又遲到了,不然又要被罰工錢了。”
孫玄與吳敵二人對望一眼,怎么也想不到他們竟然自己送上門來了,急忙閃進黑暗處。等到二人走過來時,吳敵猛然朝兩人的后腦敲去,將他們打暈在了地上。
一個衙役被水潑醒后,四處看了看,見到自己被綁在一處廢舊屋子的柱子上,同伴倒在地上。
兩個黑衣人拿著刀正站在自己面前,他有些迷糊的問道:“你們…你們想干什么?我們可是衙役,你們…”
這兩人自是孫玄和吳敵,得手之后,將這兩個衙役搬到了這里,又在成衣鋪偷了兩身夜行衣穿上。
后者不等對方話說完,一手扣住對方的喉嚨,厲聲道:“現在我們問你一句,你就答一句。但你休想糊弄我們,等會將你同伴弄醒后,我們也會問同樣的問題,只要有一個問題不對,小心你身上少一個部位。”
那衙役哪敢說不,只得“吱呀吱呀”的叫。
吳敵見對方不回答,手中力道用的更緊,哼道:“聽到沒有,老子可不是跟你弄著玩的。”
孫玄提醒道:“唉…你力用的太大了,他說不出話來。”
吳敵尷尬的稍微松了一松。
衙役喘氣道:“兩位爺,我上有老下有小…”
吳敵一個巴掌扇了過去,道:“不許廢話,現在回答他的問題。”
孫玄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衙役一愣,卻是又挨了一巴掌,被打的眼冒金星,不知是自己哪里犯了錯,惹得這位爺生氣。
吳敵叫道:“他娘的,不許想!直接回答。”
那衙役臉上表情十分委屈,臉上五個指印通紅一片,看樣子有點想哭。
“我叫林不動,是太守府里的一名衙役。”
吳敵想都沒想,又是一巴掌打了過去,喝道:“問什么答什么,你小子聽不懂人話啊!不許多說話,我還不知道你是個衙役?”
孫玄隱藏在夜行衣的臉差點笑了出來,但給忍了下來,繼續問道:“他叫什么?”
這趟那衙役學乖了,直接脫口而出道:“蕭去炎!”
“你們家住哪?”
“我們都住在安民街。”
“桃姐是不是關在你們牢房里?”
“誰是桃姐?”
吳敵一聽,舉起手就要扇過去。
林不動紅著眼睛急忙道:“爺,爺!我沒有撒謊。”
吳敵思索了一下,問道:“徐一刀真的死了?”
“啊?”
“啪!”林不動臉上又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吳敵惡狠狠道:“不許用應該這樣的詞語,明白嗎?我要肯定的答案。”
“是是是…”林不動痛的齜牙咧嘴。
“那前些日子黑甲武士抓的人被關在哪里?”
林不動用下巴指了指暈倒在地上的蕭去炎,道:“他在監獄值班,你們問他。他的級別也比我高,接觸到的秘密也多一些。”
孫玄與吳敵對望一眼,后者揚起手一用力將林不動打暈在地。
蕭去炎更慫,一弄醒就尿褲子,對了一些基本信息后,二人覺得此人不會耍花樣,便開始問問題。從他的口中得知,原來桃姐和他們的接引人都被關在監獄里。
還打聽出一個重要的秘密。
明晚會有一場關乎西涼存亡的秘密會談,至于具體是什么,那二人不得而知。
得到想要的消息后,吳敵弄暈了他們,他也不怕這二人會將這事說去。
那兩個衙役也會只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如果真蠢的上報,那他們也差不多活到頭了。
當二人來到大街上時,此時已快天亮。
紫色的云彩將天地之間染上一抹妖艷,幾只麻雀在枝頭叫喚,空曠的街道上菜農挑著新鮮的蔬菜正趕往集市,經過春樓時,里面走出幾個依依不舍的漢子,像還在懷念溫柔鄉。
兩人慢悠悠的走了幾條街,終于找到了家面館。
點了兩碗三鮮面坐下后,孫玄笑道:“早知先拿那個蕭去炎下手了,也不會弄到這個時辰。哈!等他們今天晚上去會談之時,老巢一空,我們就偷進去救人,你看這個妙計怎么樣?”
“此計甚妙!”吳敵吃了兩筷子面條后,嘀咕道:“你說這秘密會談到底什么了?”
孫玄將面條一口嗦玩,暗道:“我哪知道?啊…走,去找個地方睡一覺,困死我了。”
孫玄從床上醒來,見到吳敵還睡得正鼾。
走到窗戶邊,才發現不知何時天又陰沉了下來。
昏暗的混沌城在一片蕭瑟之中。
厚重的烏云從天邊快速涌了過來,帶來了颶風。
像昭示著這風云暗涌的江湖一般,即將天地變色。
恐怕這上次的泥濘地還未干,又將迎來一場暴風雨。
孫玄不自覺的就想到了云真,若是天火觀也參合到了這里面去,到時會不會與自己為敵?這不是他想看到。
思索制止,不免心底一片惆悵。
“你在哭?”
吳敵的聲音從床上傳來。
孫玄斜過眼一看,見到這小子不知何時醒的,正坐在床頭望著自己。
“沒有啊!”
吳敵搖了搖頭頭,道:“不是你說的嘛,喜歡就喜歡嘛,想就想嘛,忘不了就忘不了嘛!我們都只是一個普通人,有七情六欲,何必要去掩蓋了。”
孫玄苦笑道:“沒聽過能醫不自醫嗎?那些冠冕堂皇的道理就是說給人聽的,但又有幾個人真能做到如此灑脫了?”
吳敵走下床,走過去一手搭在他肩頭,道:“我爹常跟我說,人生就是走一遭的過程,能看透世間情愛癡恨的人寥寥無幾,但并不是說他們無能,他們不舍得放下。反而相反,那是因為他們心中有愛,有愛才會生出貪戀,有愛才會生出不舍,有愛才會生出嗔癡。”
孫玄笑道:“你的意思是說我是個有愛的人咯?”
吳敵看著窗外低沉的天空道:“有不有愛我不知道,但你這個孫大公子并沒有表面看去的那么堅強,那么風輕云淡,反而我發現你內心比我還要脆弱。”
孫玄像是被他戳中痛點,只得已笑來掩飾,那雙滿是悲傷的眼睛里明顯紅了起來,但很快又被他壓了下來,扯開話題道:“天公作美,這雨夜正好為我們做掩護,看來太守府今夜不得安寧了。”
吳敵搓了搓手,哈哈笑道:“搗亂什么的我最在行了。”
兩人出了客棧,填飽肚子后,見到天漸漸黑了起來,前往太守府衙時,經過一成衣鋪,吳敵說什么穿成這樣不像江湖客,硬是拿著孫玄進去,二人選了一番。
兩人搖身一變,吳敵成了一個黑衣勁裝,頭戴斗笠,身披一刀一劍的俠客。
孫玄則是一身白色長袍,舉著把油紙傘,頭戴一頂時下流行的布帽,看去俊朗異常,好不騷氣。
“你這是去約會,還是去劫獄啊?”吳敵抱怨道。
孫玄哈哈一笑,道:“唉!誰說江湖俠客就非得要你這身行頭的,搞得神秘兮兮的?越是高手就越要與眾不同,明白嗎?”
兩人走出成衣鋪,大雨從天而降,丈許開外,雙目難視。
因天氣驟變的緣故,街道上的人比平常少了一些。
此時,每個店鋪門前的大紅燈籠都已被點亮,照的夜晚五彩斑斕。
轉到紅花街時,這里青樓林立,街道兩旁更是百花齊放,人花爭艷,看的二人都呆了。
二人長相不俗,被青樓那些花枝招展的小姐姐們一路尾隨,更有甚者走上前來勾著他們兩人的手,拿胸脯不挺擠他們,嚷嚷著讓他們進去嘗嘗溫柔鄉。
孫玄雛鳥一個,哪受得了如此誘惑,當下就是面紅耳赤,眼看就要鼻血噴涌,無法忍受時,他大喊一聲,拉著吳敵絕塵而去。
留下一堆舉著花傘,滿臉怨恨的姑娘們失望而歸。
來到太守府衙門前時,二人一下呆了。
只見在街道上密密麻麻的站滿了人。
松油火把在大雨中閃爍著光芒,照的那些人臉忽暗忽明。
孫玄和吳敵躲在轉角的墻院邊,前者訝然道:“這是干什么?”
吳敵正要說話之時,感應到后邊有人來了,急忙拉著孫玄向前走,假裝是路過的人。
不想沒走出幾步,后邊有人喊道:“他娘的,你們兩個瞎了哦,沒看到隊伍在那邊集合?”
孫玄和吳敵對望一眼,都是計上心頭。
后者忙低頭哈腰道:“太黑,太黑,沒看清。”
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走上前來,后面還跟著十幾人。
“你們是二爺的人吧?怎么不系紅帶?”
吳敵嘻嘻笑道:“這不從青樓急急忙忙的趕過來,一下給忘了。”
那漢子哼道:“這么重要的事,你們兩個小鬼給我認真點。”說罷,手一招,一個瘦弱的年輕人從后面走上前來,漢子吩咐道:“高個,給他們二人紅帶,快快,隊伍集合,莫耽擱了,不然三爺發火有我們受的。”
孫玄和吳敵二人這才發現他們右胳膊上都系著一根紅帶,接過那人遞來的紅帶后,各自趕忙系了上去。
其中一人喝道:“你奶奶的,像個娘們一樣舉什么傘,快扔了。”
孫玄苦笑一聲,只得丟掉油紙傘,站在大雨之中。
兩人跟在隊伍的最后,走向了集合在太守府衙門前的大批隊伍里。
吳敵在后面小聲笑道:“這下知道我戴斗笠是有先見之明了吧?”
不想前面一人回過頭厲聲喝道:“不許講話。”
吳敵只得裝作很是聽話的樣子連連賠笑點頭。
約莫等了一會,隊伍越來越大。
估摸著怎么也有兩三百人之多。
一切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響。
唯有沾了火油的火把被雨滴落在上面后,發出‘滋’的一聲,所有人都是噤若寒蟬,站在大雨中顯得幾分鬼氣森森。
又等了大約半個時辰,孫玄已成了落湯雞,他抹了抹臉上的雨水,朝著吳敵搖了搖頭。
他們本想趁著大家不注意,隱藏在黑暗之中,在趁機行事。
但不想人越來越多,他們被圍在了中間,只得望而興嘆。
突然,屋頂處接而連三想起破空的聲響。
只見幾個人影慢慢從大雨中落了下來。
領頭的赫然是一個長著絡腮胡,滿臉兇光的中年男子。后邊站著兩個光頭,看去像是一尼姑,年紀都不超過三十。
如此大雨的天氣,那尼姑卻穿著一身單薄的道袍,緊緊的貼在身上,顯現出她優美誘人的身段。
站在前邊幾個大佬都是齊聲喝道:“參見幫主。”
幫主身邊有人舉著火把,孫玄抬頭望去,就見此人長相極為威武,目若銅鈴,身形極為魁梧,手持一把長刀,刀背上纏繞著一條巨龍,模樣十分傳神,一看便知不是普通的刀。
幫主低喝一聲:“兄弟們都到齊了吧?”
一個人回道:“齊了,就等幫主一聲令下了。”
幫主目光掃視過人群,在場所有人,包括孫玄、吳敵二人都感覺像是他單獨看到自己的樣子。
孫玄慌忙的低下了頭。但等了幾息后,沒發現異常,才松了口氣。
“出城吧!照原計劃進行。”幫主吩咐道。
前面的幾個大佬一招手道:“走!”
幾百人有條不紊的跟著他們朝著城門走去。
在大雨的夜晚,幾百人鴉雀無聲,顯得異常的詭異。
這支隊伍看去雜亂不堪,衣著也是各異。
但表現出來的協調與紀律性卻是讓孫玄心中咂舌。
絲毫不比正規軍差多少,看來受過不少訓練。
一直走到東門,都是無人發出半點聲響。
城門是開著的,有幾個身穿黑甲的武士站在城樓之上。
而孫玄發現這靠近城門附近的幾條街都被攔了起來,難怪一路過來沒見到一個路過的人。
出了城門后,不想外面還有一批人,因他們沒有點火把,加上雨夜的原因,又因身穿黑色鎧甲躲藏在林子里,剛出來時,還引起了出城隊伍的一陣騷動,以為是遇到了埋伏。
但很快被領頭的幾人控制住了。
隊伍是越來越大,足有五六百人左右。
幫主登上一出高丘,喝了一聲,眾人只覺耳膜一痛,全部朝他站的地方望去。
“今趟我沙城幫替謝爺賣命,酬勞優厚自是當然,謝爺還許下承若,以后混沌城的幫會只有我們沙城幫一家獨大。”
他話音一落,所有人都是拔出了隨身的刀劍,高舉歡呼。
“鏘”“鏘”之聲,不覺于耳。
幫主一伸手,呼聲停止。
“這次先讓前面穿著黑甲的兄弟們先上,我們在上,秩序不可弄錯了,明白嗎?誰若臨陣退縮,必以幫法處置,事成之后人人重賞,可都聽清楚了?”
眾漢齊聲應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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