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新計劃
翌日早上，報紙上一則新聞讓白帝城炸開了鍋。
所有百姓奔走相告，街頭一下熱鬧起來。
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紀的老人，以及窮苦家庭的孩子。
王嫂店鋪里，吃著早飯的食客都在談論著這件事情，有個看去像是讀書的年輕人照著報紙念了起來，其余聽的客人神色漸漸驚訝，而后轉變為歡喜。
那年輕人念完報紙，站在那笑了一會，王嫂道：“還不回去告訴你娘，讓她也跟著開心開心。”
年輕人一點頭，朝著街頭奔去。
“唉…想不到我們白帝城還會有這么好的一天。”
“是啊！以后老人不用愁，孩子們讀書也不怕交不起學費了。”
“你剛才沒聽到青云那孩子念報紙嘛？宋幫主說了，三年之內，要落實全民醫保，這一政策，可真是好啊。”
“活了大半輩子，還從沒聽說普通老百姓老了能領養老金的。”
王嫂聽著食客們在那討論著，她也為這幾項新政策而感到激動。
此時，蔚成從轉角處走來，他落座到原來的位置，王嫂走了過來，“看你這樣子，應該還不知道吧？”
蔚成從腋下拿出報紙，看向王嫂，一臉疑惑道：“知道什么？”
王嫂指了指他放在桌上的報紙，“你看完就知道了。”說罷，走到案板邊去切鹵菜。
蔚成滿是好奇的展開報紙，只見頭條赫然寫著幾個大字，“市政廳新政策，從即日起正式生效。”
他細細看了下去，臉上也越看越駭然，但嘴角卻掛起了笑意，就連王嫂給他端來面食，他都沒有察覺。
到最后，熱氣騰騰的米粉都涼了下去，他才放下報紙，嗦了一口米粉，抬頭看著街頭三五成群的百姓拿著報紙討論著，蔚成知道，這幾項政策若是能落實下來，白帝城的居民將會受到大大的益處。
他心底不驚對宋棄疾生出了幾分感激與欽佩，他感激宋棄疾為自己家鄉人民所做的這一切，他欽佩宋棄疾在這個戰亂時代沒有去增加賦稅，反而釋放出這種他聞所未聞的惠民政策。
而同時，他也注意到一條信息，午后，將會在原來的金殿，現改為商場和公園的城中心舉行公正會，對之前夏花開的事情做出解釋。
蔚成不知道會發生什么，但從報紙上看，應該會出現比較大的人事調動。
他匆匆忙吃了早飯，付錢時王嫂問道：“你那醫女朋友怎么樣了？”
蔚成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一嘆，“估計活不過今年。”
王嫂聞言，嬌軀一震，好半晌才“哦”一聲，見到蔚成轉身離去，她又大聲道：“成哥，既然如此，你何不放開所有，陪她度過人生最后的一些日子，至少在你以后回憶過往時，不要給自己留下太多的遺憾。”
蔚成停下腳步，沒有回頭。
他的背影在朝陽下顯得有些高大，晨風吹來，他的長發隨風飄起，衣襟的裙擺也微微飄揚，他貯立許久，回過頭道：“我會的。”
二人相視對望，而后都是淺淺一笑。
蔚成來到市政廳，見到季霸正與一群人朝著會議室走去，他在后面喊道：“小季，你們去哪？”
季霸回過頭，“頭，你來了。去后面院子開集體會議，我們警衛軍有大變動。”
蔚成小跑追上幾人，有兩人他認識，但不熟，還有兩人是新招來的。
“有什么變動？”
季霸小聲道：“我聽小道消息說無面人局長被撤職了，要換新的局長。”
“誰？”
季霸搖頭，“那我就不知道了。還有，宋幫主準備把我們警衛軍剝離出來，與軍隊分開，并且設立副局長等一系列官職，我們以后也不來這里，回到原來的監察院去，那里會改名為警備局。”
蔚成問道：“怎么這么突然？”
季霸嘆道：“還不是那件事惹的。”
蔚成突撲捉到什么，他邊走邊沉思，季霸見他神情疑惑，問道：“頭兒，你想什么了？”
蔚成過了幾息，才搖搖頭，“沒什么。”
談話間，幾人來到后院，蔚成雙目望去，發現這里至少聚集了三五百警衛軍。
他穿過人群，走到自己帶領的隊伍前面，目光朝著站在前面的無面人和一個他不認識的男子看去，心中不驚暗道：“莫非此人就是新來的局長？”
幾百人的低語聲充斥了整個后院，蔚成站在那等了好一會，無面人才與身邊那男子停止交談，而后走了幾步，舉起手喝道：“立正！”
“歘！”整齊的腳步聲響起，后院瞬間變得寂靜。
“各小隊清點人數。”
隨著報數聲此起彼伏的響起，一個個小分隊的隊長報告隊員人數。
無面人站在那點點頭，“稍息！今天開這個臨時會議，我是來跟大家請辭的，待會宋幫主會在公正會正式接受我的請辭，我先在這里與大家道個別，在與諸位共事的這段時間，非常感謝各位同僚們的合作。”
警衛軍中有人議論起來，不過從他們驚訝和意外的神情來看，顯然都很不能理解這件事情。
不知誰大聲道：“局長，這件事情不能完全怪你啊，我知道你也是為了我們弟兄們的生命著想，當時那個情況，沖上去就是死，這用完人就過河拆橋，我們不服氣，我們去找宋幫主理論。”
“對，去找宋幫主，我們不相信宋幫主這么不講情面。”
人群騷動了起來。
無面人揮了揮手，示意大家安靜。
“是我自己無顏去面對那些死去的兄弟們，是我自己向幫主請辭的，諸葛弟兄們的好意我心領了。宋幫主的決斷沒有錯，任何踐踏我們白帝城律法的人都會受到應有的懲罰。諸位，是執法者，更要遵守，要給百姓們帶個好頭。”
無面人說完，朝身旁一指，“這位是諸葛石頭，他將會接任我局長的位置，現在我們歡迎石頭局長給我們講兩句。”
掌聲并不熱烈，零零散散，稀稀疏疏，看得出來，這些人有情緒。
諸葛石頭拿出稿子看了看，又抬起頭瞧了瞧那幾百張神態各異的臉，他笑了幾聲，將稿子折起放入兜里。
“嗯…大家好，我叫諸葛石頭…我本來準備了兩張稿子，花了一壺酒請的青山書院一個先生幫我寫的…”
底下人群中有幾聲笑聲響起。
“我說起來也算不得新人了，若是在平安鎮工作過的人應該認識我。對于無面人局長的事情我不做過多的評論，正如他本人所說，我們是執法者，更要帶好頭，去宣揚法治精神。我將會在待會的公正會上正式接任白帝城警衛軍局長的位置，我這個人很好相處，不像無面人整天板著張臉…哦，雖說我們也看不到他的臉，但我想他就是這樣的。”
眾人再次發出笑聲，連無面人也拿手指點著諸葛石頭，笑而不語。
“至于我們的警衛軍從明天起將會從市政廳移出去，搬到原來監察院的地方，那里會是我們警衛軍專門的府衙。還有就是宋幫主的另一條政策，實行警軍分離，我們警衛軍將會控制人數在五百之內，多余的人數將會分撥到軍隊里去。”
此話一落，人群紛紛你看我，我看你，低語聲再次響了起來。
諸葛石頭等到討論慢慢安靜了下來繼續道：“諸位不用擔心，軍隊的待遇會比警衛軍要好上一些，我們也會征集大家的意愿，先采取自愿制，而后會根據個人的能力進行調配。”
等諸葛石頭說了這條后，這些人臉上似乎放松了一些，警衛軍的工資以及福利比城里任何的工作都要好上許多，他們可不想丟了這份工作。
但既然聽到諸葛石頭說軍隊的待遇還要好些，他們不怕吃苦，只怕沒錢賺。
有人舉手問道：“軍隊也會發槍嗎？”
諸葛石頭露出一個微笑，“我在這里提醒一下，警衛軍的槍支彈藥會在搬到新衙門后管控比原來嚴格，一般巡邏只允許配備手槍，只有在重大事情才會給你們配備機槍。至于軍隊嘛，我不是太清楚，但我知道的是，所有新的高武器誕生，都會在軍隊普及，而后才我們警衛軍。若是喜歡搗鼓這些玩意的，我建議從軍。”
“大炮了？會分給警衛軍嗎？”
諸葛石頭搖搖頭，“這個肯定沒有。”
“那我去從軍，我之前是開大炮的。”
“不急，等我們搬到新衙門后才會開始變動，先給大家了解警軍的待遇和福利后，你們在慢慢選擇。”
“鑒于我還沒正式任命，接下來的行動還是由無面人局長指揮。”諸葛石頭說罷，退到一旁。
無面人走上前來，“今天的任務是維護公正會的秩序以及治安，嚴防那些鬧事的家屬，吃過午飯后，大家就都去那邊，先熟悉一下場地。”
蔚成巡邏完后，在食堂吃了午飯，今天中午不是他值班，他估摸著離公正會還有些時間，便去了百草堂看望索娜。
來到百草堂，見到屋里沒什么患者看病，幾個醫女正在門口擺弄著藥材。
索妮看完最后一個病人后，見到蔚成走進來，便道：“來得真巧，一起吃午飯吧！”
蔚成搖頭，“我在衙門吃過了。”
“那你幫我午飯送到姐姐房間去。”
蔚成點頭，朝著廚房走去，夾了些索娜愛吃的菜，端著托盤朝著索娜的屋子走去。
來到房門前，他伸手敲了敲。
屋內傳來索娜虛弱的聲音，“進來。”
蔚成推開門，走了進去。
索娜問道：“今日醫館忙不忙？”
蔚成回道：“我感覺與往日差不多。”
“啊？成哥？我還以為是妮兒了…你怎么來了？”
蔚成拿著調羹，端著飯碗坐到床旁的凳子邊，“我喂你？”
索娜蒼白的臉色微微泛紅，她揭開身上的毛毯，“不用了，我自己來。”可她剛站起身，就一下歪道在床上，整個人喘的厲害。
蔚成心中一痛，放下碗筷，急忙去把她扶著靠床，“好了，你躺著吧！你又沒嫁，我也沒娶，你怕什么閑話。若是怕，就嫁給我了，這樣，就沒人說閑話了。”
索娜低頭不語，許久過，她語氣帶著梗咽道：“我這個樣子你娶回家干什么？”
蔚成笑道：“娶回家當然是做媳婦咯，難道結拜為兄妹？”
索娜聞言笑了起來。
蔚成用調羹舀了食物，在碗檐上刮了刮，“來，張嘴。”
索娜不好意思的張開小嘴，等蔚成將食物送到她嘴里后，才慢慢咀嚼起來。
蔚成望著索娜小口小口吃飯的模樣，低聲道：“你吃飯的樣子真好看。”
“成哥…”索娜語氣帶著幾分嬌嗔的味，仿佛是在責怪對方取笑她。
“好啦，好啦，我不說了。”
待到索娜吃完一碗米飯，蔚成想再去添些米飯時，對方道：“飽了。”
“才這么點？多吃點，身體恢復的快。”
索娜一嘆，“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成哥，你的心意我…”
“好了，好了。我心甘情愿的，別說那些話。我在想辦法了，你還記得那些女妖嗎？”
索娜點頭道：“嗯。我記得有個叫花膠的女妖很漂亮，我還見過她幾次了。”
“可惜花膠姑娘不在白帝城，要是她在，可能對你的病情有幫助。不過你不要灰心，你的情況我已經找人跟她們說了，她們會想辦法幫助你的。”
索娜沉默不語。
蔚成拿出手帕替她擦了擦嘴，后者微微退了退，但到最后，只是坐在那一動不動，伸出手按在對方的胳膊上，斟酌了許久才道：“成哥，山里的蝴蝶花開了嗎？”
“開了。你想去嗎？我帶你去。”
索娜點頭，“嗯！”
“那我明天請假，我帶你去。”
索娜緩緩道：“成哥…”
她說這兩個字，卻是愣在了那里，沒有繼續說下去。
蔚成好奇問道：“怎么了？”
“你不要怪我…我知道你…”
蔚成一把按在對方的肩膀上，“我知道，我知道。好好休息，我明天來接你。”
蔚成退出房間，站在午后的陽光下神情陰郁。
他已經感覺到對方的時日不多，心底升起了一股難以言語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