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甲方爸爸
黃鶴樓拔劍而立，望著跪在眼前的士兵怒喝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我不親斬此子狗頭，我誓不為人…”
諸葛剛猛也是氣的腮幫子鼓了起來，右手握在劍柄上發出‘咯吱’的響聲。
金殿內的侍從個個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喘。
“剛猛，即刻集合所有軍隊，我要踏平平安鎮。”
諸葛剛猛一拱手，“是！”
胡來神色一變，忙道：“大王勿要沖動，沖動是魔鬼呀！”
黃鶴樓一指那通信的士兵，“先生，你也聽到了。宋棄疾此子完全沒把我放在眼里，他區區幾百人竟然敢跟我叫板。炸了我的金殿，還要我無條件投降，這是在打我的臉，我黃鶴樓縱橫沙場幾十年，還從未受過如此大辱，我他媽還沒老到不能提劍殺敵。”
他說著，又憤憤不平的道：“我看他是覺得我想求和，就以為我不敢打他，猖狂…我…”
黃鶴樓說著，將劍朝身旁一劈，滿桌子的飯菜都給打翻在地，“我現在就要去搞死他。來人，披甲！”
胡來忙走上前去拉著他的手，“冷靜啊，大王。”
“我還冷靜個屁！我…我他媽跟他拼了。”
胡來單膝跪地，一臉焦急道：“主公，你當初答應老臣的了？你就忘了？”
黃鶴樓微微一怔，緩緩還劍入鞘，走到胡來身前，伸出雙手將他扶了起來，“先生快快請起！”
“主公，我們現在對宋棄疾手中的武器一無所知，如此貿然行動實為不妥，若耽擱了與西涼簽訂的盟約，那是足可將我們瞬間覆滅的敵人啊！”
諸葛剛猛道：“大哥，給我五百人，我連夜去端了宋棄疾的老窩，我倒要看看這小子到底在弄什么鬼把戲。”
黃鶴樓很想點頭，卻是發現胡來那雙陰郁而又深沉的目光正緊緊盯著自己，便輕嘆一聲，“先生覺得如何？”
“無條件投降是斷然不會的，我的建議是明天與他見上一面。”
諸葛剛猛哼道：“那且不是殺了大哥面子，折了我們白帝城的威風嗎？以后別人怎么看我們，居然對區區幾百土匪低頭？”
胡來搖頭道：“他約的是明天中午，我們還有一個晚上和半天的時間。他若肯談，我們減免他一點稅收，穩住他就行。他若真是不知好歹，我們到時兵分兩路，直接繞道攻打平安鎮。”
黃鶴樓一喜，“計將安出？”
胡來看向站在一旁的馬大師，慢慢道：“若是對方的武器真如馬大師說的那般恐怖，我們正面與他沖突只會徒增傷亡，如今我們才剛剛恢復一點，馬上又要對楚城出兵，經不起太大的消亡。他敢約明天與大王見面，就一定會帶上他所有的人馬，若此子當真如此目中無人，囂張跋扈，我們來個十面埋伏，活捉他，然后諸葛將軍就帶兵直搗黃龍。”
“若是他覺得是因為大王要攻打楚城，故意在那趾高氣揚，有恃無恐，我們就順著他，給點小恩小惠，讓他不要蹦跶，等到事后在跟他算總賬。”
黃鶴樓摸著下巴，“先生是不是太過小心了？幾百人而已，需要這樣嗎？”
胡來道：“小心駛得萬年船！”
黃鶴樓苦笑道：“希望他是一個好對手。”
一夜無話。
黃鶴樓吃過早飯后，便讓諸葛剛猛集合了所有部隊。
他策馬來到沙場，點兵之后，算上城防軍與刁德一手下轉職的獵人，一共一萬八千人。戰馬三千匹，盔甲一千二百件，弓箭四萬支，刀劍長矛總計數量兩萬。
相比半年前，如今他手下士兵的戰斗力算是有很大程度的提升了。
諸葛剛猛穿上了銀白色鎧甲，顯得個子更小了，他從領軍前走到黃鶴樓的馬前，拱手道：“稟大王，我軍已經集合完畢。”
黃鶴樓一揮手，“各位兄弟們好啊！”
此時，他身后列隊的接近兩萬人齊聲高喝，“大王萬歲，大王萬歲…”
喊聲直沖云霄，震耳欲聾。
黃鶴樓已經許久沒見到如此軍容了，哈哈大笑，“剛猛啊，你帶兵真是有一手，這么短短的幾個月就能將我們之前幾千人擴展到如此規模，大哥真是很佩服你啊！”
諸葛剛猛單膝跪地道：“全靠大王傳授我帶兵的技藝，若沒有大王，我軍也不會有如此強盛的士氣。多謝大王夸贊。”
胡來站在黃鶴樓身后眉頭卻是皺了起來。
他知道黃鶴樓這兩年來太順了，從一個兩三千人的土匪頭子只花了三四年時間就成為白帝城的掌控者，兵力也是增長了數十倍，讓他有些膨脹起來。
與西涼合作雖是不得已為之，但黃鶴樓卻表現的太過輕松，絲毫沒有感到憂慮。與虎謀皮稍有不慎，便是入了虎口。
白帝城想要擺脫這困境，只能依靠在亂世之中猥瑣發育，必須步步為贏。
他，輸不起。
而如今的城中，胡來知道已經出現怨聲，尤其是商人。
他雖只是掛著軍師頭銜，但實則是宰相之職。
他知道有許多百姓逃離城中，沒有其它原因，就是賦稅太過兇猛。
前朝的白帝城百姓日進斗金，人均GDP每年在八兩銀子，人口昌盛，達八十八萬之眾，良田百萬畝，兵力達五萬之多，更有一萬水師坐鎮，商業之繁華，可比京都，當真算得上南方第一重城。
而黃鶴樓似乎還沒察覺到他管轄的白帝城已經出現了危機，盡管胡來已經跟他說過幾次，但黃鶴樓都表示是先生太過擔憂，白帝城久經戰亂，是需要時間恢復的。
胡來也諫言過，賦稅太重，不利于民生與商業，但黃鶴樓卻表示不收稅拿來的錢？沒錢哪有人肯替你賣命？
胡來說可以降低商稅，推行田地到戶，重建水師，擴展海運，驅逐海盜，商人自會慢慢恢復，農業也會得到發展，如此才能形成良好的經濟市場循環。
黃鶴樓只是淡然搖頭，說稅收一直如此，不能減，至于鼓勵農業，倒是可以推行。
但當胡來喊來戶部的管事人時，黃鶴樓卻是下了征召令。
城中與周邊就那么多青壯年，幾乎每家每戶都有人被召集，已沒有多的人去開墾荒田。
隨著黃鶴樓的一聲出發，驚醒了在思緒中的胡來，他也翻身上馬，跟在黃鶴樓身后，緩緩朝南城門口而去。
胡來開始思索起宋棄疾到底為了什么？為何突然會殺了秦川？難道真的只是為了一個女人？他的信息太少，完完全全猜不透。
不過，從他收集起來的信息分析，他猜測宋棄疾最大的可能就是越國派來的棋子，來牽扯他們。如果白帝城不與西涼結盟，或許宋棄疾還會悶頭發展。
只是他想不明白，對方手中的武器到底是什么？他翻閱古籍，與刁德一詳談，可都無法猜測出那被命為大炮的東西到底是何物？還有馬大師口中所說發出火光和聲響的黑色暗器，竟然能轉瞬間讓數百士兵倒下。
那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以致胡來都會產生一種錯覺。
是不是馬大師他們被偷襲，敗的太過慘烈，怕回來被黃鶴樓問罪，便故意夸大對手。
來到城門處，日頭已到了半空。
黃鶴樓驅馬來到胡來身旁，“先生為何一路過來都像是心事重重？”
“可能是昨夜未有歇息好的原因吧！”胡來隨便扯了個借口。
諸葛剛猛問道：“大王，昨夜派出去的斥候已經覆命，他在山里找到一條小道可通往平安鎮，需要一天的時間，我現在帶兵從山間繞過去？”
黃鶴樓看向胡來，像是想征求他的意見。
“先生覺得如何？”
胡來不知是因為心神不寧，還是被剛才一番思緒打亂了陣腳，他抬起頭望著遠處蜿蜒起伏的官道，許久都沒有回話。
弄得黃鶴樓和諸葛剛猛一直盯著他。
過了許久，胡來拉著韁繩，夾了夾馬腹，往前走去。
二人急忙跟上。
“先生在看什么？”諸葛剛猛好奇的問道。
黃鶴樓與他相處這么多年，知道他一深思就是如此模樣，趕快做了噓的手勢。
胡來騎行了數百米，將馬停在一小山坡上，望著前方郁郁蔥蔥的山丘，突回過頭道：“清水河灣距離此地有多遠？”
諸葛剛猛思忖片刻，“大概三四里路。”
此時，胡來喃喃道：“從清水河灣到平安鎮騎馬最快也要兩三個時辰，若諸葛將軍走山路則是只能步行，至少需要一天。我們不如這樣…”他說著抬頭看向黃鶴樓，“我們埋伏大軍在河灣附近，待到宋棄疾現身之后直接抓住他，而后派騎兵突襲鎮子。這是在不清楚對方武器為何物的情況下最妥善的辦法，切記一點，一定要抓住他們幫派的核心人員，弄清楚對方武器的構造和制作流程，若真有馬大師口中所說的那般威力，大王拿下楚城指日可待。”
馬大師在旁點頭道：“如此最好，會大大減少我們的傷亡。”
黃鶴樓一點頭，吩咐諸葛剛猛道：“你速速帶兵前去清水河灣埋伏，讓三千騎兵做好準備，待我們拿下宋棄疾后，就直接奔赴其老巢。”
“是，大王！”諸葛剛猛策馬來到軍前，發下軍令，步兵跑步行軍，騎兵則是落后一里，尋找隱秘處等待信號。
黃鶴樓騎著馬來到清水河灣時，見到四下靜悄悄，哈哈笑道：“你們看這地形，宋棄疾那子若沒有船，他還能跑到哪里去？”
此時，諸葛剛猛從官道旁的密林里走了出來，“都藏好了，只要那小子敢出現，他除了跳河，就不可能再回得去。”
黃鶴樓幾人同時點頭。
“來，開臺，上酒。我們邊喝邊等。”
當太陽來到正中時，胡來派人前去打探，士兵回來復命卻說騎出五里路也沒看見人影。
黃鶴樓拿著酒杯嘟囔道：“這小子怕不是個孬種吧？”說著，他抬起頭瞧了瞧太陽，繼續道：“再等他一個時辰，他若不出現，我們直接去找他，耍了嘴皮子，裝了B就躲起來？哼，沒門。”
好在這三月尾的陽光還不太曬人，又加上春色正濃，到處鳥語花香，黃鶴樓幾人坐在那喝酒侃大山，倒也不覺得時間過得慢，反而有種野外郊游的暢爽。
正當胡來要與黃鶴樓說已經過了一個時辰了的時候，士兵來報，“大王，前方官道有人出沒。”
“多少人？”
“嗯…大概三五十人。只是他們用牛拉著一個很奇怪的東西，像是鋼鐵打造，卻又有一部分呈現七彩之色，并且那東西上面還綁著一朵大紅花。”
黃鶴樓眼珠子一轉，思索幾息后，哈哈大笑，“我就知道那小子是在打腫臉充胖子。”
馬大師疑惑道：“莫非他是來獻寶的？”
胡來輕搖羽扇，皺著眉頭不說話。
一刻鐘后，宋棄疾的隊伍停在清水河灣對面一塊山坡上。
“架好炮臺，注意警戒周圍。”無面人吩咐士兵。
此次同宋棄疾一起來的是無面人與三十名警衛軍，女妖則有花膠，十三，阿玉和白霜幾人。
花膠從馬車上搬了兩把椅子和一張桌子出來，又從車上拿出一疊文書與筆墨，整整齊齊的放在桌上。
宋棄疾負手而立，望著與自己相隔四五百米遠的黃鶴樓一行人。
他對著身旁的椅子做了個請過來入座的手勢。
黃鶴樓站起身，疑惑的問道：“這小子玩什么花樣？”
胡來搖搖頭，“過去看看。”說著，又看向馬大師問道：“你說的那個暗器是否他身旁的人背著那種？”
“嗯…感覺差不多。那天太黑，又很亂，我不是看的很清楚。”
黃鶴樓冷笑道：“區區幾十人，他能玩出什么花樣？我今天要讓他知道在絕對的力量面前耍心機只是在找死。”
他帶頭朝宋棄疾對面的山坡走去，胡來幾人與士兵急忙跟上。
遠遠的，宋棄疾就拱手笑道：“黃老板，請坐！”
馬大師怒喝道：“小子，注意你的…”
黃鶴樓一揮手，打斷了馬大師的責問，望向宋棄疾笑道：“久聞宋幫主大名，今日一見果然一表人才，在下佩服，佩服啊！”
宋棄疾心想來投降也搞的這么煞有介事，想著伸手不打笑臉人，便也跟著笑了起來，“大王之名，如雷貫耳，久仰久仰！請坐。”
入座后，各自身后都站了七八個人。
日頭已經偏西，春風吹皺河水，水鳥被話語聲驚擾，撲騰著翅膀奪路而逃，留下一圈一圈的漣漪在水面上久久不能平靜。
宋棄疾將厚厚的十幾頁文書退到黃鶴樓跟前，“這是協議，請過目。”
黃鶴樓一臉訝然，“協議？”他拿起慢慢看了起來。
過了半晌，哈哈大笑，點頭道：“宋幫主你真是…哎…既然如此，那些舊賬就此一比勾銷，一切按照這個協議。你看你，來就來嘛，還帶什么禮物，真是見外！”說罷，望了一眼那停在山丘上的大炮，嘿嘿笑了幾聲后，又喊道：“來人啊，拿酒來，我要與宋幫主好好痛飲三大碗。”
無面人聞言眉頭一皺，心想這黃鶴樓是不是腦殼短路了？
宋棄疾臉上滿是尷尬神色。
花膠一哼，雙手抱胸，“你是不是搞錯了甲方和乙方？”
黃鶴樓眉頭一沉，眼神之中兇光閃爍，“誰是甲方誰是乙方？”
花膠驕傲道：“當然我們是甲方啊！是爸爸！”
黃鶴樓一腳踹翻桌子，“我艸你媽的，欺人太甚。”
胡來嚇了一跳，看著滿天飛舞的紙張，也不知道里面寫了什么，正后退時，就看見對面那帶著面具的人飛起一腳，將持劍砍來的黃鶴樓給踢飛出去。
同時，他耳旁聽到“噠噠噠噠”的聲響，火光沖天。
幾個士兵欲要響應黃鶴樓，拔出佩刀砍人時，才走出兩步，就是滿身鮮血，被擊飛數丈遠，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馬大師像是對這種聲音已經產生恐懼，趴在斜坡下瑟瑟發抖。
宋棄疾正搖頭好笑時，聽到遠處傳來震天的喊殺聲。
花膠驚呼道：“我就知道這王八蛋不安好心，讓你不要來，你偏要來。”
無面人長劍一揮，“調轉炮臺，機槍手準備！”
馬大師見到大軍已經沖出來，他急忙掩護黃鶴樓和胡來撤退，留下已經中槍的幾具尸體。
黃鶴樓罵罵咧咧道：“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
胡來看著上萬士兵密密麻麻的漫山遍野都是，勸道：“大王息怒，他們撐不了多久的。”
“發射！”
“砰！”第二代平安大炮已經換上了黑索今的高爆炸藥，連發射藥都加入了黑索今的成分。宋棄疾不怕炸膛，那是因為妮鋼的存在。
大炮的四個角深深的陷入了泥土之中。
炮管被壓的很低，每一發出去，都有數百人倒下。
隨著士兵越來越近，加特林機槍手扣動了扳機，持毀滅者的士兵半蹲著，擊殺出頭鳥。
黃鶴樓被那炮聲吸引住，當他看到前方爆炸時的士兵殘骸漫天飛時，他就已經呆住了。
胡來更是驚愕的將手中的羽扇落到了地上。
馬大師自言自語道：“那天可沒有這東西…他到底是什么人…什么人…太可怕啦…”
宋棄疾站在那喊道：“黃鶴樓，不要讓你的士兵再做無謂的犧牲，投降吧！你還能繼續做你的大王。”
胡來從驚愕之中恢復過來，“馬大師，掩護大王撤退。快！”說完，拉起一個士兵，吩咐道：“讓諸葛將軍撤退，盡可能的保存兵力，快去！”
士兵連滾帶爬的冒著炮火朝諸葛剛猛跑去。
而諸葛剛猛此刻正伏在一個山丘后面，他聲嘶力竭大喊沖鋒，卻是已經無法挽回。
他一連組織起兩撥沖鋒可都是被無面人看到了，炮彈準確無誤的落到了集合的士兵之中，霎時，慘叫連連。
黃鶴樓這一萬多士兵之中許多都是新兵蛋子，見到這場景，就已經喪失理智，求生的本能讓他們丟盔棄甲，逃向密林深處。
即便是老兵，在看到沖鋒的士兵稍微靠近一點便一頭栽倒在地上，他們也明白那傳言不是假的，紛紛縮在山坡后面，不敢動蕩分毫。
無情得炮火每一發都是地動山搖，拿著冷兵器的士兵早已沒有了斗志。
更沒有人可以靠近宋棄疾那個山丘兩百米之內，有，都是被打成了馬蜂窩。
“將軍，將軍…”
“在這了，叫魂啊！”
“大王命你撤…”這士兵話未說完，就被一發炮彈的震蕩波給擊飛出去十來米，七竅流血而亡。
諸葛剛猛露出頭一瞧，見地面是十來個巨大的坑，里面還正冒著火光和煙霧。
他一臉驚駭的讓棋牌官吹響了撤退的號角，嘴中喃喃道：“宋棄疾，你到底是個什么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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