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膠盯著浴巾跑到房間,嘴里埋怨道:“這雨真是沒完沒了,都下三天啦…”
她擦著頭發,轉過頭見到紅豆坐在椅子上正拿著厚厚的一摞文件翻看著,便走到身后瞄了一眼,問道:“他還呆在工房?”
紅豆輕嘆一聲,“游掌柜的噩耗傳來后,幫主就一刻都沒有停歇過,每天也只睡一兩個時辰,醒了就一直呆在工房,我怕他…”
花膠放下浴巾,“給他點時間吧!他會緩過來的。”
“我擔心他會累倒在工房里。”紅豆說著看向花膠,繼續道:“他聽你的話,你去勸勸他。”
花膠一愣,神色尷尬道:“你胡說什么。他哪會聽我的話啊,一直氣我還差不多。”
紅豆望著花膠,搖頭道:“我看得出來幫主他…”
花膠哈哈一笑,明顯心虛,趕忙打斷對方,“你放心吧!他壯的很,不會有問題的…快睡覺,今天累死了。”
她說完就鉆進被子,還刻意打起了呼嚕。
紅豆輕嘆一聲,翻看起文件,提醒道:“幫主說不能穿胸衣睡覺,會影響它們的自由…”
花膠躲在被子里,一雙眉頭微微皺著,像是搶了朋友的玩具一樣,內心有點自責和愧疚。過了半晌后她將胸衣從被子里拿出,一手扔到了紅豆的頭上。
紅豆拿著胸衣準備扔回去的時候,卻是瞄了一眼花膠,確定她看不到后,就偷偷的拿在胸前比了一下,而后她咬著下唇有些憤恨的把她的胸衣揉成一團丟到了床上,還小聲道:“像個奶牛…”
此時,門被推開,白霜濕漉漉的走進,她身后還跟著一個人,不是那阿玉還有何人?
紅豆轉過頭瞧著阿玉,愕然道:“是你?”
霜兒笑道:“阿玉,這是我紅豆姐姐,躺在床上的是花膠姐姐,給你毛巾。”
阿玉擦了擦身上的雨水,笑著跟紅豆打了個招呼。
紅豆不知二人怎么成了朋友,好奇的看著阿玉問道:“你的那個坐騎了?叫什么來著?”
“它叫佩奇…在外面。”
紅豆從敞開的門外看去,果不其然,在漆黑的雨夜下,門口十來米開外果然停著一個巨大的身影,那東西似乎盤在地上正在睡覺,一動不動。
“阿玉,吃果子嗎?我飛到森林里摘得,很甜的。”霜兒說著,從桌上的果盤里拿起一一個紅色野果遞給對方。
紅豆一直打量著對方,阿玉吃著果子,被她盯得有些不自然起來。
“你們兩個之前不是…怎么突然變成朋友了?”
白霜走過去挽住阿玉的胳膊,一臉驕傲道:“她的佩奇很喜歡吃天鵝,我幫她抓了幾只。”
“天鵝?”
阿玉點頭道:“呵…之前都是誤會…”
“你不是說要去北方的嗎?”
阿玉搖頭道:“我是提醒你們。魔族對我來說并沒有多大的威脅,我只要鉆地他們就抓不到我。”
紅豆好奇,“你都是一個人嗎?”
“不是啊!我有佩奇。”
“我是說你的家人了?你是什么妖族?”
阿玉回道:“我是一只貓。”
“貓?”
“嗯!”
紅豆有些意外,“那你怎么得到佩奇的?它又是什么?”
“它是什么我不知道。我當年我撿到它時還只有巴掌那么大,我看它可憐就養著它,誰知道養著養著就變的這么大了。”
“那你從哪里來?”
阿玉望著紅豆,“怎么?查我底啊?你怕我會害你們?”
霜兒連連搖頭,“我們這里的規矩是每個妖都要建立一個檔案,這是幫主哥哥的規定。”
阿玉撇著嘴道:“我又沒說留在你們這里。”
霜兒有些難過道:“你不說做一輩子的朋友嗎?你要離開我?”
阿玉道:“我的佩奇它喜歡到處跑,或許它厭倦了天鵝肉就會離開這里,到時我也會走的。”
“我們這里好吃的多著了,你的佩奇一定會喜歡這里的。”霜兒說罷又道:“你今晚就和我睡吧!你要洗個澡嗎?”
“我去河里洗。”
“不用,我們這里有浴室,里面有熱水,還有肥皂,洗完整個人都香香的,很好聞。”
“肥皂是什么?”
白霜從柜子里拿了一套紅豆的衣服給她,“我帶你去,洗完你就知道了。”
紅豆看著二人離去,笑著搖搖頭,喃喃道:“一只貓竟然會和一只鳥做朋友,可真奇怪…”
半夜的時候,花膠突然驚醒,她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紅豆和霜兒她們,悄悄的在黑暗中坐起,躡手躡腳了披了件外套走出房間。
屋外雨依然沒停,她剛跑了幾步,突眉頭一皺,朝著屋子前方的黑暗處望去,呆立幾秒后像是想起什么,便往工房走去。
她遠遠的看到門口仍然閃爍著燭火,輕嘆一聲后走了進去。
宋棄疾正埋頭工作著,他拿著一個零件正在打磨著毛刺,裝進機槍后,不停拉動槍栓,用耳朵聽著聲音。
直到花膠站到他跟前,他才緩緩抬起頭,一雙眼睛已經凹陷下去,里面布滿血絲。
“怎么還沒睡?”
“你不一樣。”
“我…我睡不著。”
花膠強行一把按住他手中的槍械,“我知道你的心里難受,但你這樣折磨自己又有什么用?你累倒了誰給游掌柜報仇?”
“我沒有,我只是想快點把這個東西弄出來。”宋棄疾說著,又低頭去搗鼓手中的槍械。
花膠一把奪過他手里的槍械,“你個大男人怎么老是這樣,有什么事可以說出來,悶在心里會憋壞的。”
宋棄疾連連搖頭,“我說了我沒有…我…你沒穿胸衣。”
花膠一愣,低頭一瞧,把手中的東西放到桌上后,急忙捂住。
“幫主,幫主…我想到了。”此時,野狗從外面跑了進來,見到花膠也在場,愣了一下后,從貨架上抱起還為完成的加特林機槍道:“我知道怎么將前面的八根槍管實現轉輪驅動。”
宋棄疾大喜,問道:“說說。”
野狗說著,將機槍放到桌上,指著槍身的右側道:“我們在這里改進一個手柄射擊,到時只需搖動機槍的這個手柄,將彈鏈上的第一發子彈輸入到機槍中,完成抽彈并輸送進彈膛。在扣動扳機擊發之后,彈頭在火藥燃氣的作用下飛出,與此同時,火藥燃氣也通過導氣孔和導氣活塞,進入到前面一根槍管的導氣室當中,推動前一根槍管向前移動。”
說到這里,野狗一指槍管內的某個零件,繼續道:“在這根導軌的作用下,這個槍管的前移還伴隨著推動槍管本身順時針轉動八分之一圈,從而推動整個轉管機槍的轉動,將下一發彈推入到槍機當中。這樣,就可以實現全自動射擊。”
花膠抱胸聽得一頭霧水。
野狗說完,一臉興奮的看著宋棄疾,見對方像是在思考,便拉開機槍的前蓋,拿起一發子彈塞進去。
“機槍的后部主要集成有抽彈裝置和擊發裝置等,分別承擔將槍彈從彈鏈中抽出并推入彈膛以及完成擊發動作等,扳機則集成在機槍尾部的兩個握把中。機槍本身并沒有單獨的閉鎖裝置,純粹靠機槍后部的橫板頂住彈殼實現閉鎖。我們只要第一發子彈上彈需要手動完成,后面的就能通過導氣裝置與彈鏈自動配合完成。”
宋棄疾恍然大悟,暗道野狗這構思真是絕了,即便是沒有電機,不需要手搖,這加特林也能制造出來。
“做一條彈鏈試一試。”
野狗看向外面,“這都什么點了,明天吧!也不用這么著急。”
花膠點頭道:“嗯!快去睡吧!”
野狗似乎明白了花膠為何這么晚了還在這里,他打了個哈欠,“我去廚房弄點吃的,你們餓不餓?”
宋棄疾長出一口氣,這幾日的緊繃也因為加特林的難題解決后整個人都放松下來,“弄個火鍋。”
花膠笑嘻嘻道:“我去弄。”
“你怎么突然想到這個辦法的?”
野狗站在工房門口,點燃煙斗,“我泡著腳,盯著毀滅者反推它的原理,哪想突然靈感一現,就想到了。”
“幫主啊,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宋棄疾見他吞吞吐吐,“不該說的就不要說。”
“但我還是想說。”野狗蹲在門口嘿嘿一笑,吐出一個煙圈,“其實啊,人生就是一個不斷失去的過程,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就會明白。要珍惜眼前,別等到失去后再后悔,那樣是沒用的,自艾自憐除了能感動自己之外,并沒有什么卵用。”
宋棄疾也學他蹲了下來,雨從屋檐下飄進他的脖子里,屋外黑茫茫一片,有微風刮過樹梢的聲音在靜悄悄的雨夜里響起。
“花膠是位好姑娘,雖說人和妖結合是不被世人所能夠接受的,但我想你也不是一般人,我看得出來那些條條框框在你眼里你根本不在乎,既然如此,你為何老是畏畏縮縮?”
宋棄疾啞口無言,猛抽了兩口后,干咳了兩聲,并未回答。
野狗轉過頭盯著他,好半晌才道:“你該不會…”
“不會什么?”
“那個不行吧?”
宋棄疾苦笑兩聲,“沒試過。不知道。”
野狗驚訝道:“滋滋滋…你都二十六七了,還是個雛啊?”
“這很稀奇嗎?”
“何止是稀奇,簡直是奇聞啊!”野狗一嘆,“早知道上次就把你也帶去了。”
宋棄疾靠在工房的墻上,“你說這次我是不是太沖動了?把我們所有人都置于危險的地步?”
野狗淡淡道:“先打一炮吧!打的時候就能把問題看清了。”他說著,將手伸到屋檐外,眉頭一皺,繼續道:“雨停了。”
宋棄疾站起身走到空曠地,抬頭望向天空,便見朦朦朧朧的月色在烏云背后現出久未的身影。
野狗提醒道:“時間不夠!我們的東西還沒完全準備好。”
宋棄疾負手而立,呼吸著清新的空氣,“那我們要爭取時間了。”
此時,廚房那邊傳來花膠的呼喊聲。
野狗道:“吃點東西好好睡一覺,你可不能倒下。”
二人來到廚房,宋棄疾看到桌上放著一口鍋子,里面有各種食材。
肉、魚、蘑菇、蔬菜…
花膠端著幾碗蘸醬過來,“這是你之前教我調的,試試我配的怎么樣。”
聞著火鍋的香味,宋棄疾這才感覺腹中空無一物。
“哇…你們又背著我弄好吃的。”霜兒站在門口叉腰怒目而視。
阿玉嗅著鼻子,站在一旁,似乎對火鍋感到很好奇,目光一直盯著正咕嚕咕嚕響的鍋底。
宋棄疾驚愕道:“是你…”
花膠又拿來兩幅碗筷,“早就猜到你會聞著香味來的,早給你準備好了肉!阿玉,你也來,別客氣。”
見到宋棄疾一直在打量阿玉,花膠便將裝睡時聽到的說給他聽。
“貓…難怪看著這么野!”
野狗小聲道:“她的那個怪物了?”
“在我房門口歇息。”花膠回道。
宋棄疾對著野狗道:“若是它的那個怪物能夠幫我們挖礦那可就太好了,至少不用為礦石發愁。”
野狗露出喜色,“我正愁越國那批單子缺少材料了,那看你的了,幫主。”
“看我?看我什么?”
花膠陰陽怪氣的哼道:“騙女人不是你的拿手絕活嗎?”
“我他媽騙你什么了?”
花膠臉一紅,怒目道:“你…你睜著眼睛說瞎話。”
野狗聽出味來,邊吃邊道:“還他娘的說是雛…哼!”
花膠臉唰的一下就紅了,白了一眼宋棄疾,一臉無辜的道:“我再也不理你了。”
野狗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端著碗坐到了白霜的身旁,“真受不了。”
“花膠,你別血口噴人啊!我草他媽的什么時候把你…”宋棄疾突大聲說道,但見到霜兒和阿玉都看向自己,將頭湊到花膠的身旁繼續道:“你搞清楚,我們什么時候…”
花膠眼眶泛起微紅,小聲的哼道:“那晚在工房后面…還有…還有送游掌柜走的那個下午,你不是…哼,想不到你竟然吃完就不認賬了,人類果然沒有一個好東西。”
宋棄疾這才放了心,“不就是親個嘴嘛!”
“那你還想要把人家怎么樣嘛?”
野狗噴出一口湯汁,盯著二人看了許久,而后哈哈大笑起來。
他放下筷子,走到宋棄疾身后,“你們繼續吃!我飽了。”說完,還用力拍了幾下對方的肩膀,走出門口時,又回頭笑道:“多努力,多努力…”
“你說你個大嘴婆,什么都往外說,我要被你氣死。”
阿玉小聲拉著白霜道:“你不說你們幫主很好嗎?我怎么覺得他好像脾氣很大。”
白霜夾了塊肉送進嘴里,含糊不清的道:“沒事。他們兩個干過那事,很正常。我也經常看到我爹和娘這么吵,但越吵他們越恩愛。”
阿玉捂嘴,一臉驚訝的道:“人和妖啊…”
花膠一把轉過頭,擰起霜兒的耳朵,而后看向宋棄疾,“你瞧,霜兒都能給我作證,你還敢狡辯?”
白霜捂著耳朵,“哎哎哎…你輕點,這關我什么事?”
看著氣的發抖的花膠,豆大的淚珠從她眼角滑落,宋棄疾有些心力憔悴的慢慢走到她身旁,一把抱住了她,而后吻了上去。
“咦…”阿玉雙手捂住眼睛。
白霜嘴角一咧,“大人啊…真不知道害臊。”
花膠不停掙扎,粉拳無力的敲打著對方,但到最后,卻是也緊緊抱著他。
“嗚嗚嗚…”
突門口一陣梗咽聲傳來。
花膠不停拍宋棄疾的背,后者轉過頭一瞧,見是紅豆站在那,捂嘴無聲得哭泣著。
紅豆身子一軟,身子無力的依靠在門框上,一臉委屈的看著二人,而后轉頭離開了廚房。
白霜沉重的一嘆,“好啦…奸情敗漏了。”
花膠伸手一拍她的頭,“能不能說點好聽的。”
“嗯…愛情戰勝了友情。”
花膠站在那突然問道:“如果到時…你…你會怎么選?”
宋棄疾抬頭疑惑道:“什么意思?”
“我和紅豆,你會選誰?”
宋棄疾張開雙手,嘴角露出一絲壞笑,聳肩道:“小孩子才做選擇,我全都要!”
請:m.bqg99.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