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鬼之姿的黑死牟似乎有些精神恍惚,它步履緩慢,搖搖晃晃地向著前方的瀧川凌與悲鳴嶼行冥劈出一擊。
嗤嗤嗤!
身上的尖刺齊齊作響,可怕的月刃陡然爆發。
不過這漫天月刃并沒有讓瀧川凌與悲鳴嶼行冥兩人有什么過多的反應。
因為它的這一擊,劈歪了,歪得十分離譜。
只有幾道微不足道的月刃擦著他們的身旁飛過,可以說完全警覺不起來。
“它這是,怎么一回事?”
繃緊全身想防御進攻的悲鳴嶼行冥發出了疑問。
黑死牟又是一抓揮出,但這一擊更加離譜了,直接揮到了天上,身體已經快站不穩了。
瀧川凌放下了手中的兩把日輪刀,看著身體逐漸露出孔洞的黑死牟,冷靜地說道:
“就像我剛才說的,現在能戰勝它的,就只有它自己了。”
說話間,他看了一眼自己手中閃爍著光芒的日輪刀,盡管上方已經有了眾多細小的劃痕,但其反射出的光芒,仍然如同鏡面一般。
“剛剛,我所做的,只不過是把它的那一面,展現給它自己看而已。”
踉蹌著的黑死牟,“砰”的一聲,已然倒地。
身體,也開始從瀧川凌切斬的那個傷口,緩緩崩潰。
碎片,像是煙塵一樣隨風而散。
空氣中,開始彌漫醞釀著一種名為遺憾的情緒。
讓在場的兩人,都感受到了它最后一刻的寂寥。
“阿彌陀佛,”渾身是血的悲鳴嶼行冥放下了手中甩動的流星錘,砸在地面上,“看來,上弦之壹,曾經鬼殺隊的繼國巖勝,仍保留著一些人類的情感。”
看著那地上靜靜躺著的,斷掉的短笛,瀧川凌也回想到了它的過去,搖頭說道:
“鬼,脫胎于人類,自然也繼承了人類的情感,正是這份情感造就了現在的它,亦是這份情感使得它在此時崩塌破滅。”
“所謂鬼,不過是殘缺的人類罷了。”
“阿彌陀佛,”悲鳴嶼行冥閉上眼睛在向著那個方向低了低頭,“能在最后一刻找回真我,亦是一種幸運,原你在無間地獄經歷過痛苦磨難之后,轉世為人吧。”
“恐怕,就算有這個機會,它也會拒絕轉世再度為人......”
瀧川凌將兩把日輪刀捏在左手處,走了過去,將那一堆破爛的衣服之中的斷笛,撿了起來,凝視著。
沒有多說什么,將其揣進褲兜之后,他立即走向了另一頭傷勢頗為嚴重的不死川實彌。
用食指探了探他的鼻息。
還好,只是昏睡過去了。
從他身上摸出那一只沒有損壞的恢復藥,瀧川凌給他一口灌了下去。
悲鳴嶼行冥也將另一頭斷了一只手的時透無一郎背了過來,放在身后的平坦的地面上。
“血是暫時不會流了,不過保險起見,為了接下來的戰斗,還是用鐵稍微燙一下,貼合傷口。”
瀧川凌如此說著,抬頭便看到了走來的不死川玄彌。
“雨柱大人。”他喊道。
“叫我名字就行,”瀧川凌看向他,“幫忙把那邊倒塌的木障搬過來一下。”
片刻之后,幾人圍在了滿是細碎的一堆木頭前。
嗙——!
瀧川凌將淡紅色的雙刃對碰,頃刻就生出了火花,點燃了木堆下的木屑。
并且溫度頗高,沒過多久,火堆就升騰起了熊熊烈火。
“呼吸法還能用來生火?”不死川玄彌驚訝地道,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技巧。
此時的他,身上的鬼化狀態已經有所消退。
“不需要呼吸法都行,”瀧川凌將雙刀丟進去炙烤,“日輪刀本就擁有太陽的力量,只要將其對碰,就會產生溫度很高的火花。”
“我這個日之呼吸只不過加速了這個過程而已。”
“阿彌陀佛,”悲鳴嶼行冥也低著頭道,“所謂的,也應該就是完全激發日輪刀里的力量吧?雙刃對碰能做到嗎?”
“應該是可以的,”瀧川凌目視著眼前“噼里啪啦”的火堆,“但這種方法,我并沒有成功過,現在的我,也不過是粗劣的,我的日之呼吸尚未完全掌握。”
悲鳴嶼行冥看向丟在火堆里炙烤的闊斧,說道:
“之前我也按照瀧川你的提議嘗試用握力去開啟赫刀,但也依舊沒能成功,這個方法是行不通的嗎?”
瀧川凌沉默思索一陣,而后說道,“不是,這個方法是一定行的通的。”
“悲鳴嶼先生你的握力是我們十人中最強大的一個,但卻還是沒能通過這個握力開啟,這其中也應該有著別的限制才對。”
不死川玄彌耐心聽著兩人的對話,雖然他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么。
拖著下巴,有沉思良久之后,瀧川凌看著火堆中升騰的煙塵,霍然想到了剛剛死去的黑死牟。
“我覺得,開啟所謂的,也必須灌注情感才行。”
“情感...?人的情緒?”
“嗯,”瀧川凌點了點頭,“情緒亦是力量的一種,平靜帶來理智,暴躁帶來力量,而開啟,應該就需要一種視死如歸、孤注一擲的意念在里面。”
“比如剛才,黑死牟鬼化的那一刻,如果悲鳴嶼先生嘗試全力握刀的話,應該就能開啟。”
“當然,這只是猜測,但有機會的話,還請務必一試。”
“了解了。”
悲鳴嶼行冥手掛念珠,向著瀧川凌微微低頭應道。
交談就此結束,瀧川凌將火堆中炙烤的通紅的刀刃取了出來,向自己胸前最大的那一處傷疤燙去。
滋滋.....
似是鐵板烤肉一般的聲音,并且還有著一股夾雜血腥味的肉香。
這讓一旁的不死川玄彌瞪直了眼睛,咽了咽口水。
瀧川凌敏銳地感知到了這一點,抬頭看向他,說道:
“你,是在像鬼一樣渴求肉嗎?”
不死川玄彌被瀧川凌的氣場震的愣了愣,這才回過神來,低聲說道:
“是...是的...”
“阿彌陀佛。”悲鳴嶼行冥搖著頭,輕道一聲。
瀧川凌并沒有責怪他,平靜地說道:
“食鬼人,嚴格的來說也算是鬼了,你能用血鬼術,吃鬼的肉,就說明你的身體在接受著鬼的血液,它們會潛移默化地改變你身為人類的體質。
“鬼,你還是不要再吃了,血鬼術都是從鬼舞辻無慘血液里變化出來的東西。
“雖然我也不知道這樣繼續下去你會變成什么樣,但可以肯定的是,以后的你一定會變得像鬼一樣懼怕太陽,你的后代也估計會繼承這一點,變成一個游離在鬼和人之間的生物。”
“所以,務必即刻停止,明白了嗎?”
瀧川凌看向他。
“可是...”不死川玄彌張了張嘴,“如果不吃鬼的話,我就幫不了你們任何的忙,我的體質太弱了,沒辦法學習呼吸法,也只能靠這一點......”
“我們很感激你在最后的那一刻做出了非常關鍵的一步,但我還是希望你不要在繼續下去了,這是為你的身體著想,也是為你以后的生活著想。”
瀧川凌又將另一把日輪刀取了出來,繼續燙著身上的傷口。
“打完這一戰以后,還有很多美好的事情等待著你,你還有很長的一段人生。”
“阿彌陀佛,”悲鳴嶼行冥手捏念珠,接過話說道,“此戰,是鬼舞辻無慘的滅亡之戰,接下來的戰斗就交由我們來處理,剩下的,你就無需擔心了。”
“明...明白了。”
“嘖...”
幾人身后的不死川實彌突然砸了砸嘴,皺緊了眉頭,捂著腦袋坐了起來。
“大哥。”不死川玄彌喊了一聲。
“我這是....”
不死川實彌捂著昏漲的腦袋,開始回想起自己昏迷前的那一刻。
突然,他雙眼暴突而起,瞬間抬頭望向圍在火堆旁的眾人,震驚地問道:
“你們,都死了?”
“對啊,都死了,”
瀧川凌意外的想開一開玩笑,惹得悲鳴嶼行冥與不死川玄彌二人都忽然轉頭看向他,
“這里是世界的另一面,是彼岸,我們正在原地等冥船過來度我們的靈魂。”
“混蛋!可惡!”
不死川實彌直接一拳轟在腳邊的碎爛的地面上,粉塵四揚,惡狠狠的道,
“老子居然就被那個家伙一刀給劈死了,沒想到那個怪物居然會那么強,被斬掉了腦袋都不死。”
滋滋...
又是那種烤肉般的聲音傳來。
“嗯!?”
不死川實彌抬頭望向瀧川凌,布滿血絲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絲疑惑,
“都死了你還處理傷口干什么?難道還能再死一道不成?不過話說這死了,靈魂為什么也會這么痛。”
說話間,他抬起自己剛剛砸在地面上的拳頭,碎石與細沙刮破了他拳頭上的皮膚,滿是刺痛感。
大哥...其實...
不死川玄彌張了張嘴,剛想要說話,瀧川凌就解釋道:
“剛剛是開玩笑的話,不要放在心上,現在的你還活著,這里也不是另一個世界的彼岸,我們在這里稍作休整,等待著當主大人的安排。”
不死川實彌的目光在火堆前三人的臉龐上一一劃過,以為瀧川凌這一句話才是開玩笑,正坐起來:
“我不需要安慰的話,死就死了,輸就輸了,證明了我只是一個沒什么用處的廢物罷了。”
瀧川凌與悲鳴嶼行冥相互對視一眼,前者聳了聳肩。
“阿彌陀佛,”悲鳴嶼行冥的眼淚突然流了下來,解釋著道,“這里是現實,實彌,你身上的痛覺就是最好的證明,大家并沒有死,
“在你暈倒之后,上弦之壹,黑死牟已經消散了。”
“哈哈...哈哈!”
不死川實彌突然放聲大笑道,“開什么玩笑,你們是怎么戰勝那個怪物的?不怕陽光,不懼日輪刀的怪物,隨便一揮爪便是那等速度的斬擊,根本躲無可躲,完全沒有任何希望。
“哈哈哈,不要開玩笑了,除非你們能解釋是怎么殺掉那家伙的。”
“哈哈哈!”
不死川實彌狂笑著,但他越笑,越發現自己身上的疼痛更加真實了一些。
他還發現,火堆旁的三人,都一臉鄭重地看向他。
他的笑聲,也越來越小,逐漸消失了。
“是真的?”
不死川實彌立即收斂了笑容,右手撐在腿上,皺眉問道。
“嗯。”
三人齊齊點頭。
“你們是怎么殺掉那家伙的?”不死川實彌繼續問道。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它是自己死的。”瀧川凌說道。
另外兩人沉默以對。
“切,你這還不如你那冥界笑話。”不死川實彌撇了撇嘴。
“實彌,雖然玩笑了一點,但事情的確是這樣。”
悲鳴嶼行冥語氣認真,面容鄭重。
“大哥,是真的,我們并沒有死。”不死川玄彌也在一旁補充道。
“真的?”
不死川實彌覺得幾人的話越發玄幻了,似乎不管哪方面都像是開玩笑,不管是死了,還是活了。
“真的。”
三人再次齊齊點頭。
“行吧,姑且信你們一次。”
不死川實彌挪了挪身體,將自己的日輪刀也丟進了火堆里炙烤。
“無一郎呢,他怎么樣了?”
“斷了右臂,失血過多,暫時是不會醒了,最后的戰斗,估計他也上不了場了。”
瀧川凌看向一旁倒在地上,閉著眼睛的時透無一郎。
“沒死就好。”
不死川實彌將通紅的日輪刀取了出來,面無表情地燙著傷口,“滋滋”地冒著熱氣。
“嘎啊——嘎啊——”
鎹鴉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瀧川凌順著聲音看了過去,將頭頂白色符紙的鎹鴉接在了手臂上。
“怎樣了,找到離鬼舞辻無慘最近的道路了嗎?”
鎹鴉撲騰的翅膀很快安靜下來,向眾人說道:
“各位大人,鬼舞辻無慘的位置尚未找到,上弦之貳那邊,務需各位大人的支援,水柱大人幾人,已經快要撐不住了,還請即刻起身前往。”
“撐不住了?”
瀧川凌皺了皺眉,立即拿起火堆里的日輪刀站了起來,如果上弦之貳那邊出現了變數,那鬼舞辻無慘那場戰斗就更難勝利了。
“阿彌陀佛,”悲鳴嶼行冥流著眼淚道,“看來,我等并沒有多少休整的時間。”
“管他來什么,”滿是傷疤的不死川實彌敞開著自己的碎爛的隊服,“過去砍就是,走!即刻動身!”
“玄彌你這小子把無一郎背上,拖到后勤部去!”
“嗯。”
交代完事情后,尚有戰力的三人互相對視一眼,跟隨著鎹鴉,火速前往——
上弦之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