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以退為進
面對師妃暄仿若能透徹人心靈的目光，慕容復心中于瞬間轉過無數的念頭。
原來慈航靜齋也是精通精神系的功法。這也難怪，否則的話，如果保證只通過“話聊”，來確認被詢問人說的都是真話而非刻意編織的謊言？
慈航靜齋的這套功法，屬于被動無害、徐徐善誘的類型，并不會引起人的警覺敵視。
好在慕容復精神力足夠高，雖也受對方話術的影響，但卻能掙脫其外、頭腦清明。
他驟然又想到一個問題，他現在雖獨領一城，與南宋大江相隔，幾乎被管不到，但名義上也是南宋臣子。既然師妃暄找上自己，那是否說明對方覺得自己有著起勢造反的野心？
這真是冤枉人了不是！
慕容復心里暗暗搖頭，面上微笑道：“秦兄相詢之事，其實亦是我一直的思考。其實，統一北方與否并不是最重要的，這只是第一步罷了。后面能否擋住塞外的蒙古大軍，才是關鍵中的關鍵。”
頓了一下接著道：“太平之時，為百姓謀福利，使其吃飽穿暖是好皇帝的標準。但當此亂世，還是要武力為先，保證中原文化不被域外的游牧體系思想所侵略，才是最最重要的。至于天子姓什么，并不重要。”
“若以此為標準，需得這個勢力中高手的‘個人戰力’，以及軍隊在‘統帥’上面皆做到北國最好，即使達不到，也要不能比蒙古的水準為差。這兩者是決定一個勢力的上限。”
“至于剩下的士兵素質、能力，反倒是其次了。中原最不缺的便是人口，最缺的是帶著他們打勝仗的統帥！是以士兵水準稍差，亦可靠著源源不絕的募兵，將外敵擊敗。”
“之所以只以蒙古為敵對，那是因其他草原國家，雖在草原生活，但實行的也是漢制，已被幾乎完全漢化，不似蒙古那樣完全的游牧文化。是以一旦被蒙古侵入中原，勢必是一場生靈涂炭的浩劫。”
師妃暄眨著長長的睫毛，出神地聽著，眼神中有著難言的異彩。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妃萱在來之前，亦在想著這個問題——什么樣的皇帝才是中原百姓需要的好皇帝。但妃萱愚鈍，一直想不明白。直到這一刻聽了慕容兄的話，才令妃萱眼界大開。現在，妃萱的心中，已有此次為天下選賢的答案。”
聽到師妃暄的話，慕容復不由當場一怔，臉上露出個意外的笑：“師仙子怎么自爆姓名了？”
“慕容兄想必已猜出妃萱的身份，暴露與否差別很大嗎？”
師妃暄似乎是因想通了一事，心情顯得十分不錯，臉上帶著獨屬于謫落人間仙子那特有的恬淡微笑，語氣也多了絲絲俏皮。
“那不知仙子心中，意屬何人？”
聽到慕容復似乎語意雙關的話，師妃暄臉上浮起一道淡淡的暈紅，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此事自然要最后才能揭曉，而且妃萱還要考察一下幾位待選人的人品性格，若是再成為下一個楊廣，即使能擋住蒙古，中原百姓也經不起如此折騰。”
慕容復眼睛一亮，李二在某種程度上和楊二很像，前半生差點活成了楊廣的翻版重置。那是否意味著此次選拔，李二的機會渺茫了？
若是慈航靜齋情報完善，當可知道李閥之中的一眾高手，僅有李淵之堂弟李神通有著大宗師的可能，其他人貌似僅僅只是宗師，并不比自己的勢力來得更強。
若比軍事統帥，一個擁有軍神天賦稱號的李靖，足可完爆李閥一眾領兵大將。
若比軍事謀劃，靠著李靖指揮大軍，硬生生從李密分崩的戰場上救回來的“美人軍師”沈落雁，也并不落后李閥的一干謀士。
唯一所不如的，便是內政人才了。
至于兵力，竟陵原有的兩萬余城兵，在李靖的訓練之下，正在成為天下最雄健的精兵，即使數量較少，但在種種陣法加持之下，可當十萬之兵。
況且后續還可繼續募兵！
只是募兵制下，每一個士兵都是一筆開銷，平時還是盡量節省財政開支的好。不然維持十萬大軍的開銷，很可能直接壓垮竟陵。
等等！
想到這，慕容復驀地心中一閃。
自己何必爭這個被慈航靜齋選中的未來“天下之主”的虛名，自己雖可以竟陵為根基，跳棋般打下其他城池，宣告自立，以之脫離南宋。但那又何必。在沒有足夠的實力底蘊之下，這虛名只是讓人成為一個活靶子。會瞬間被其他勢力所敵視、圍攻。
若沒有蒙古這樣的強敵倒也罷了，可偏偏蒙古當今實力最強！
頂著“虛名”一定會成為蒙古的頭號針對目標，再加上周圍其他勢力使絆子，還活不活了！這種待遇還是由李閥這種家大業大的“土財主”來承擔吧。
而李閥的地理也決定了，抗擊蒙古主力之鍋它背定了。
因為蒙古一旦打通西域，下一個目標必然是關中。
再說李閥就算有了這個虛名，在短期內注定用處不大。他得首先擊敗洛陽的王世充，才能威脅到竟陵。
而王世充看來還是支持一段時日的。
“咳咳！”慕容復輕咳兩聲，“實際上，我覺得李閥很適合成為北方亂世之主。”
接著慕容復對李閥一頓夸獎，好似象征“天下之主”的“和氏璧”，非它莫屬一般。
“沒想到慕容兄的胸襟如此廣闊，竟然主動放棄了競選。”
師妃暄的眼中閃過驚訝：“實際上從天下蒼生的角度考慮，妃萱很好看你的勢力，潛力很大。雖然名義上慕容兄仍是南宋之臣，不過由我慈航靜齋出面，北國人亦會支持于你，南宋那邊想來也會放行。”
聽到師妃暄的話，慕容復微微一驚，暗道慈航靜齋竟有如此大能量嗎！？自己之前倒是有些低估了這個武林圣地。
不過心中既已打好了主意，倒也沒因此沮喪。
笑道：“人貴有自知之明，復某現在還當不起這天下重望，師仙子若是幾年之后為天下選擇明主，吾倒是還有幾分機會。”
師妃暄眸子晶瑩地看著他：“慕容兄過謙了。”
兩人沿著竟陵的街道而行，輕輕漫步，仿若多年的好友。
正事聊完之后，慕容復帶她去了城中幾處特色食店，又去了新開的只此一家的“棋牌室”，讓其充分見識了竟陵迅速恢復的生機。
期間師妃暄一切都聽從安排，并未提出任何異議。臉蛋上也始終掛著恬淡的微笑，讓人心神寧靜，喜歡和她呆在一起。
于天色將晚之際，慕容復有些不舍地親自將師妃暄送走，才算完成了這一天的任務。
不幾日，雙龍也傳回了好消息。
因為“參龍幫”剛剛成立不久，于天下名頭還不響亮，兩個小子沒事便想著如何將名頭打響的主意。
之前雖在王世充和李密交戰的戰場上將人救出，雖也足夠威風。但當事人的雙方，顯然都不會為了參龍幫的名聲而到處宣傳，這事畢竟讓王世充的軍隊有些顏面無光。
是以這才兩個小子選擇了曾經被宇文家支持的“海沙幫”來開刀！
正好現在宇文閥也沒落了，這海沙幫卻還占著長江下游以北的生意，且由于民眾的流離失所，反而更加壯大了，整天沒事里便和長江以南巨鯤幫發生沖突。
這還了得，正好新仇舊恨一起算！
于海里奈何不了你，但王八總有上岸的一天吧。
于是海沙幫主任少名便悲劇了，在幾十名護衛保護之下，硬生生被雙龍擊殺當場！
而雙龍傳回來的便是這個消息。
一時間，寇仲、徐子陵的名頭威震海沙幫，也連帶著從海沙地盤向外不斷輻射，成為天下知名的高手。
沒了幫主的海沙幫，頓時變得一盤散沙，巨鯤幫趁機向北擴充勢力，不斷蠶食著海沙地盤。
海沙不是沒有過反抗，不過內斗嚴重之下，幫內又無大高手，最后只能落得被人鯨吞的下場。
李子通也很饞海沙幫的產業，之前顧忌著宇文化及，雖然對方看似在戰場上節節敗退，已經沒什么戰力，但萬一他這邊一動，提醒了宇文老賊還可以重返揚州，那就完犢子了。
李子通這點剛剛建立起來的基業，哪里是宇文化及的對手。
這個時候，看巨鯤幫吞食得肆無忌憚，完全沒事，終于忍不住上來插了一手。
然后差點悲劇點。
這揚州本是雙龍出生之地，原“竹花幫”總舵雖搬走了，但分舵還在這里。李子通一行動，雙龍便得到了消息。
正好雙龍此次出來就是打響名頭的，這送上門來的臉，怎能不打。況且理由正當，也不會顯得“欺男霸女”，守護自己的合理財產，有什么錯！
李子通帶著人一千人馬前去查抄，一頭就撞在了“鋼板”上，雙龍早已等候多時，帶著卜天志、陳老謀帶隊的巨鯤幫幫眾沖殺而出，將李子通人馬胖揍了一頓。
之所以沒有對李子通下殺手，又將其放了，便是揚州這爛攤子需得有人來主持，否則局勢只會更糟。
揚州殘破，除非有大量的金錢投入、修繕和新建各大建筑才能重新使其煥發生機。
雙龍一時間沒那么多錢，強行接手揚州，徒惹罵名，不如索性先茍著發展一段時間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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