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愿有良人共白首
警察已經在黃毛和紅毛的指認之下去抓人了。
他們手上都有其他人的電話，作為高中學校里高一高二的學生，他們在派出所這種老油條手里沒有半點還手之力。
幾個電話打過去，很快就能得到其他人的位置，然后就是過去直接把人抓回來這么簡單。
但有一個人不同，溫良著重關注的那個李浩手機已經關機，打不通了，人也不見了蹤影，被抓的人里面沒有一個知道李浩藏身在哪兒。
顯然對比這些學生，李浩要機靈很多，也有一定的反偵查意識。
但溫良相信，抓住他不過是時間問題，作為這件事的始作俑者，警察想要抓到他，也就是費點功夫，基本上不會讓他輕易的逃脫。
李浩本身不是什么高智商犯罪天才，他現在只是一個敢打敢拼有點機靈的小混混，如果再加一個頭銜，那就是進過少管所的混混。
可溫良不想一直等下去，從他看到溫暖淚花濕了眼眶，驚恐又從里面溢出的時候，他就決定不會輕饒了這些人。
哪怕代價是毀了這里面很多人往后的人生！
溫良又開車回來，找到了形影單只的小太妹，把一切的陰影都埋藏暗淡的陽光下。
普桑駛向縣郊外，在一條小路上拐進了一大片蔥綠的楊樹林。這個過程黃小玉一言不發，不知道再思考什么。或許是在覺得十六年的人生里，人間不值得？
夏天的尾巴，天氣依舊很熱，天上的火爐還肆無忌憚的散發著光熱，炙烤整片土地，連樹林里的葉子都有著蔫蔫的提不起精神，只有蟬鳴還不知疲倦的焦躁著，根本不知道這是它們為數不多剩下生命里最后的挽歌。
安靜偏僻的小樹林，周圍沒有半點人煙，一臺車，車里是一對年輕男女，又是這么燥熱的天氣，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某些不健康的方面。
黃小玉安靜的在后座上，這個時候，年僅16歲的小太妹才有了屬于這個年齡應該有的樣子。
土氣、青澀但不那么惹人生厭。
而且確實有一種小家碧玉的感覺，怪不得之前張南北還有后來的李浩都舍不得她。
面對溫良的目光，她有點不知所措，心里也在胡思亂想著是不是要把自己怎么樣？
這些臭男人，一個個都裝模作樣，最后還都不是為了把女孩子搞上床，發泄他們永遠發泄不完的欲望，就像是發情的野獸一樣，只知道用下半身來思考。
黃小玉知道自己的長相或許跟學校里最漂亮的那些女孩比不了，但她又是非常容易引起男生好感的類型。
從初中開始，就有很多人想做她對象了。
“詳細說說那個李浩的情況，我不要你在派出所告訴警察的那些。”
溫良開口，打斷了黃小玉的胡思亂想。
她抬頭看著溫良，這才發現他跟別的男人不同，不在于他讓人迷醉的長相，而是他似乎沒有半點溫度仿佛一池井水般深邃的眼睛。
那里面沒有欲望，只有死水一樣的沉靜。
黃小玉搖搖頭，小聲道：“可是，我在派出所把已經能說的全都說了，我還領著警察去了我們在一起的住所，你們都看到了，李浩已經不知道跑去哪兒了，你還想知道什么？”
進了一次派出所，她現在沒有任何抵抗的心思，只有面對國家機關時候，才知道自己是多渺小。
過去那些引以為傲的東西，全都是狗屁。
“你之前不是跟著張南北的嗎。為什么突然不跟他聯系了？為什么又突然成了這個李浩的對象？”溫良看著黃小玉的眼睛問。
他之前就敏銳的察覺到這里有問題，溫良不知道這段時間張南北的消息，但他之前那一次找黃小玉的時候，最初這個小太妹還仗著張南北橫得狠，怎么突然又成了李浩的對象。
據她所說，這個李浩可是跟著張南北的‘心腹大將’。
聽溫良這么問，黃小玉似乎又回到了當初她溫良帶給她屈辱的那件事。
豆大的淚滴突然忍不住從眼眶滑落，她有點歇斯底里大叫道：“你們男人都踏馬沒有一個好東西！張南北是，李浩也是，我給他們操了那么多次，連幫我教訓你都做不到！比狗都不如！嗚嗚嗚…”
溫良看著情緒突然崩潰的黃小玉，沒有半點勸說的意思，就等著她慢慢平復。
車內狹小的空間內，只剩下黃小玉放聲痛哭的聲音。
好半天，等她開始平復下來，溫良才從前面抽了幾張紙遞了過去。
“擦擦吧，然后說說到底是什么情況。”
接過溫良遞來的紙巾，黃小玉小聲說了一句謝謝，這才開始平緩敘說她的事。
與其說平緩，倒不如說心如死灰更好一些：“我剛讀高一的時候學習成績還挺好的，沒有去上一中去了私立學校是因為可以免學費。
后來我在學校里被幾個女生欺負，有次機會就認識了張南北，他幫我教訓了那幾個人，慢慢我就跟他好上了，從那以后，就沒有人敢欺負我只有我欺負別人。
張南北在一中外面有個租房，當時那一次你打了我，我想著去找張南北幫我出頭的，可他不在租房內，而是李浩在。
張南北跟我做的時候喜歡拍錄像，他電腦里保存著這些東西，李浩當時就是在看錄像，還在自己擼，就被我撞著了。
其實我知道，那些錄像其實很多人都看過，他們也都想草我，但他們也只能想想。
李浩那一次是真的瘋了，他把我拉過去，瘋狂的要撕我的衣服，我力氣沒他的大，掙扎不了，再說給誰干不是干呢，我就讓他答應教訓你，然后沒再反抗。
這事我們都不敢告訴張南北，后來張南北突然要回家跟他爸學做生意，把我們都扔下不管了。
從那我就跟著李浩了，后來他跟了時尚金典的老板，成為了一中那一片幾個學校的大哥，他這個人非常狠，我害怕他，但跟著他在學校里其他人都害怕我，草，全都是欺軟怕硬的傻嗶。
其實我不想跟著李浩的，這個人是個變態，每天都要拉我去原先張南北的租房，他還弄了一個二手電腦，里面有以前張南北的錄像，還有他自己的，他就播放著，一邊看一邊還會動我，我身上現在還有不少傷痕，這段時間吃了不少藥，就是怕去墮胎，我聽一個小姐妹說會疼的要死。”
黃小玉幾乎是自暴自棄的把所有的話都說了出來，她即忐忑，心里又隱隱有種輕松感。
“其實，我挺羨慕你們的，你們家有錢，你們又學習好，溫暖有個好哥哥，這么疼她。而像我這種人，注定一輩子就是這樣了，等高中畢業回去找個人結婚生小孩。
溫良，其實我后來不恨你了，我去找溫暖麻煩，只是挨了你一巴掌跟今天他們比還是輕的，后來李浩沒有找你麻煩我還很慶幸。
今天李浩去找你妹妹的事，我覺得應該不是那么簡單，不過這只是我的懷疑，畢竟見到好看的女孩去要個企鵝也是他們常做的事，從張南北去了時尚金典他很多事我就不知道了。
他有幾次我大姨媽時候帶別的女人回去，還以為我不知道，嘿，這就是男人！”
黃小玉說完，目光看向窗外的樹林，有陽光穿越樹葉之間的罅隙，透過車窗斑駁在她的臉上，那一瞬間像是她整個人碎裂的青春美好年華。
溫良久久不言。
他在消化著黃小玉話里透露出來的信息，黃小玉的悲劇始于校園霸凌，雖然她沒有細說那些事，但想來不是什么沒好的回憶，只是她從一個受害者又成為了后來的霸凌者。
如果她沒有找上溫暖，溫良可能這一輩子都不會跟她有半點交集，也就沒有后來這一系列的事。
這些想法只是一閃而過，溫良想的還是李浩的事。
不管李浩出于什么目的，溫良都不會放過他，他馬上就要去上大學，而溫暖還要在一中讀兩年書，他不像因為自己的一念之差讓悲劇發生在自己人身上。
前世某些小說或者電影以及動漫都會有類似的情節，因為主角的圣母行為，而讓自己的親人朋友遭受本不該有的厄運，從而推動劇情之類的。
這種情節一想起來就會讓溫良覺得反胃，打蛇不死反受其害，溫良不想因為一點疏忽給自己帶來一輩子的悔恨——哪怕只有一絲可能都不行！
溫良看著黃小玉，目光變得幽深起來，他問：
“你想有一個正常的高中生活嗎？”
“你想有一個正常的高中生活嗎？”
仿佛電影中蒙太奇的畫面突然切割轉換，溫良普通的一句話讓整個畫面都布滿了不平靜的漣漪，像是把石子投入到湖面上，一層層的波紋在從最開始的中心點蕩漾開，最后卷起漫天風雷。
又仿佛是無窮盡的黑暗中，突然有一縷光線撕破天幕，揮灑了進來，帶給人一種仰望光明的希望。
對于一個普通高中生來說，他所經歷的就是正常的高中生活，但對于黃小玉，她的高中生活止于被霸凌的那一刻，從那以后到現在都是噩夢。
她有無數次在洗澡間拼命揉搓著自己的身體，似乎這樣能讓她自己更干凈一些，可有些痕跡就像是她給自己紋上的紋身，烙印在那里，無論你怎么洗都沒用。
黃小玉抬頭看著溫良，眼睛里閃爍著從很久以前消失的光。
“我可以安排你去一個新的地方上學，去市里甚至去省城都可以，當然學校可能不是最好的，但不會出現混混啊欺凌之類的事，會給你一個很好的學習環境。”
溫良沒有避開她的目光，而是直視著她的眼睛說出自己的打算，“在那里不會有人認識你，你可以嘗試結交新的朋友。你也不用擔心學費的事情，我會幫你解決，甚至你爸爸的工作我也可以安排一個更靠譜的地方。
嗯，先說明白，我不是做慈善，也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幫你，這本質上是一種利息的交換，以上我說的這些是福利，之后說的是你要做的事。
聽我說完以后…”
“不用了，什么事我都答應。”
黃小玉打斷溫良的話，“只要你能做到你說的這些，你說什么我都答應，哪怕你想艸…睡我，以后我都給你睡也沒問題。”
溫良被噎了一下，整理好的情緒都被打斷。
你踏馬在想PEACH！
睡你，不知道是便宜誰呢！
“先聽我說！”
溫良加重了一下語氣，黃小玉立馬不敢說話了，“根據你之前說的，李浩第一次跟你發生關系是強迫，也就是說，這是屬于行為。
李浩今年19是吧？”
“二十了，前兩天剛過生日。”
“好，那就二十，作為一個有著黑社會性質的成年人，多次和虐待未成年學生，還拍視頻進行威脅恐嚇，按照刑法對罪的條款，是要進行從重處罰的，你要做的就是把這個罪名給他加上去。”
一個罪再加上今天騷擾和唆使、伙同人搶劫，以及他之前的前科，多次在第一私立中學和其他學校進行打架斗毆，敲詐勒索一些學生的錢財，還有黃小玉在派出所說的他曾在KTV里面毆打他人住院的情況，數罪并罰，他這輩子別想從里面出來了！
溫良的眼睛露出寒光，其實這些他從溫暖被圍著的時候就已經有了初步的想法，只是之前還不怎么保險。
畢竟搶奪手機這個事，說白了里面還是有漏洞在的，會有一些隱患，而且量刑上面哪怕是從嚴也不可能會到無期這么嚴重 但要是再加上黃小玉的事，那就不一樣了。
這就是溫良來找黃小玉的原因，他原本只是想著從她身上挖掘一些可以操作的東西，讓李浩更難翻身，只是沒想到效果會這么好，黃小玉能說出這么多有用的東西。
黃小玉被溫良的目光嚇了一跳。
他幽深的眼睛似乎像是深淵，里面的光芒隨時要擇人而噬。
她之前不過是一個高一學生，就算成為小太妹也都是大家見面打架，互亮一下底牌，從來不知道這個社會其實還有另外一套規矩。
也不知道屬于成年人的世界規則完全不同，同樣的事不同的操作就是完全不同的結果，有些人看起來混得很好，但只是紙老虎一戳就破，甚至連命運都被人掌控。
也是第一次知道，有的人不發火還好，一旦發火竟然會如此的可怕，心里更是羨慕溫暖有這么一個好哥哥，要是換成自己…
“那，我…我要怎么做？”
“很簡單，這件事你本來就是受害者，去派出所報案，把真實的情況告訴警察，然后提供證據就好了。抓住李浩之后可能會有不公開審理，我會幫你找一個律師全權代理這件事。”
這個年代，別說一個高一學生沒有法律意識，就是社會人士遇見這種情況通常也都會忍氣吞聲。
女性在這方面天然就是弱勢的，很多人不知道自己的忍氣吞聲更助長了一些人的囂張氣焰。很多犯其實都是慣犯，基本上一查就會查出很多案件。
當然這些跟溫良關系不大，他管不了這世上那么多事，也不會給自己找什么偉光正的理由，他就是想把這個李浩給直接摁死，讓這種人這輩子都不能翻身！
給黃小玉一個可以從新開始的環境，這本質上是一種利益交換。
事成之后，大家誰也不欠誰！
黃小玉沒有猶豫，她這個時候顯示出了不同于一般小女生的決斷。
她看著溫良的眼睛，道：“好！”
謝謝你給與我一個可以新生的機會，哪怕你覺得這只是一個平等的利益交換。
但帶給我的，將是以后完全不同的人生，那個人生里可能沒有欺凌沒有骯臟沒有看似讓人畏懼實則被人鄙夷的學生時代。我想做回以前的好學生，好好學習考上一個好大學，讓那個不是親生父親卻比親生父親還親的人過上好生活。
如果可以，最好是能遇見一個如你一般但最好不那么帥不那么優秀也不那么耀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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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他就可以只屬于我自己。
未來會有這么好嗎？
希望會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