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北鎮,距離壽陽縣城不足千里,不過兩三個呼吸,風允和云夢璃便落在歸梓鄉。
歸梓鄉縱橫八十余里,人口近二十萬,如今幾乎人人染疫,便是牲畜和野獸,也都染上了疫病。
道路橋頭,鄉間地頭,房屋瓦舍,野外林間,到處都有病倒在地,呻吟的人畜。
所幸,瘟疫染上似不足三天,風允神念籠罩整個歸梓鄉,還沒發現因為瘟疫死去的人。
生生甘霖咒!風允口中輕叱,淡綠色的甘霖如雨潑灑,布滿歸梓鄉八十余里的天空,將空中游離的瘟疫之氣一掃而空。
在風允神念指揮下,淡綠色的甘霖穿門透縫,浸潤了歸梓鄉所有人畜野獸的身體。
嗯?風允皺起眉頭,他這生生甘霖咒,術不完全對癥,只能將空氣中散亂的瘟疫之氣掃除,人畜野獸體內的瘟疫之氣,卻僅能壓制,不能解除。倒是歸梓鄉的樹木花草和田地里莊稼,因生生甘霖咒長得十分欣欣向榮。
雖不能解除人畜野獸體內的瘟疫,但壓制了瘟疫之氣,生生甘霖咒又滋潤了人畜野獸的身體,那些倒地不起的人畜野獸,便恢復了體力,可以站起身,緩慢走動了。
生生甘霖咒不能全功,風允便技窮了,問一旁研究瘟疫之氣的云夢璃:“可有端倪了?”
“我已經了解了瘟疫之氣的性質。這瘟疫之氣傳播極烈,毒性極強,染疫者五日即死,修為高深點還可多挺幾日。我可以熬制藥湯解除瘟疫,但收集大量的藥材和熬制藥湯,都需要時間,還需風師兄你出手,先將瘟疫之氣壓制住。”
“好,我這便走一遭湯池鄉和大雅鄉,另外下蔡縣也遭遇瘟疫,我也會走一遭。”
“風師兄,”云夢璃叫住即將離去的風允,“夢璃懷疑這瘟疫,是修瘟疫之氣的修士故意散布,你路上可留意線索。”
風允也早早就懷疑,這瘟疫之氣是修士散布,自然誕生的瘟疫之氣,幾乎不可能在不到三天時間,彌漫這許多鄉。
目送風允御劍飛離,云夢璃正要飛走去收集藥材,一道清光從天邊飛射而至,落在她面前。
這是一位翩翩美少年,模樣俊秀至極,眼角眉梢似脈脈含情。
他一臉悲天憫人的樣子,朝云夢璃恭敬施禮:“民生多艱,我從下蔡縣一路而來,見此瘟疫卻一籌莫展。適才我遠遠瞧見,此鄉上空有術法之光清除溫病之氣,尊駕真有慈悲心腸。在下江南道荊玉寒,請問尊駕姓名,可有在下能夠相助的地方?”
荊玉寒是江南道崛起不到十年的俠客,三階七魄境的武道修為,在江南道少有敵手,俊秀的模樣,世間罕有男子能與他相比。
荊玉寒不知勾走了多少女子芳心,卻能坐懷不亂,心如冰清,是真正的君子,人送外號“冰清君子劍”。
云夢璃昨日方回中州,自不知道荊玉寒這號人物,但她能看出荊玉寒武道不俗得緊,壽陽縣可沒這般厲害的人物,有他相助,收集幾味難尋的藥材當能省下不少時間。
“我乃壽陽縣云夢璃,荊郎君拔刀相助,小女子感激不盡。”
與荊玉寒約定,讓他幫忙尋找三味較罕見的藥材,云夢璃便先行飛走,去了壽陽縣城,大部分藥材,在壽陽縣城的坊市可以購得。
云夢璃卻不知,她離開后,荊玉寒望著她離去方向,俊秀臉上露出復雜神色,輕聲道:“原來她便是大唐雙璧之一,壽陽縣侯之女云夢璃。天下盛傳,昔年云夢璃失蹤在神雷域,多半已然身死,沒想到這許多年,她卻安然回來了。”
“呵!”荊玉寒輕笑,眼中卻只有冰寒,“果然如傳言一般,才貌雙全,是大唐第一絕色。只是,你看我平淡的眼神,我卻不喜歡。”
壽陽縣只有三個鄉染了瘟疫,下蔡縣卻足足有一個鎮十四個鄉被瘟疫所染,風允很快判斷出來,壽陽那三個縣的瘟疫,是下蔡縣傳染過去的,而下蔡縣最嚴重的塢麻鄉,已經開始出現死人。
生生甘霖咒的清光將塢麻鄉籠罩,止住了閻王勾魂。
希望云夢璃的湯藥能盡快熬煉好,風允默默想到。
塢麻鄉的人畜,病得太重了,生生甘霖咒也壓制不了多長時間。兩日后,若云夢璃的湯藥不至,生生甘霖咒失去作用的那刻,疫病反噬之下,塢麻鄉二十萬人將同時暴斃。
“大俠——!天幸有你相助!”
一個剛正白光包覆身體的老者,高聲呼喊著,踩著畫卷疾飛而來。
“大俠,您是我下蔡縣的恩人啊!”老者沖到風允面前,深施一禮,千恩萬謝,“老朽下蔡縣令陳讓先,多謝大俠救我百姓。”
陳讓先身后還跟了一班人,有鎮令,有鄉令,還有一班護衛。鎮令鄉令們涌過來,也是迭聲道謝。
“大俠拯救黎民,我等深深感佩,請大俠隨老朽前往縣衙,讓老朽擺下酒席,好好招待您!老朽另備有些許修行物資,也請大俠笑納!”
風允幫了陳讓先大忙,陳讓先見風允信手間便解除了一個鄉的瘟疫,單看風允施法范圍,便知風允必是三階修士中的頂尖者。陳讓先有心結交這樣的強者,準備出一次大血。
“敢問大俠姓名,老朽好為大俠立功德碑,記錄大俠拯救大林鎮全鎮,兩百一十四萬百姓的功德。大俠斷絕瘟疫之源,整個下蔡縣都要好好感謝您,否則再過些時日,整個下蔡縣都會被瘟疫吞沒。”
“陳縣令,你誤會了。瘟疫只是暫且被壓制住,并未根除。”
“什么?”陳讓先失聲道,“瘟疫尚未根除?”
自覺失態,陳讓先立時改口:“大俠便只是壓制了瘟疫,那也是莫大的恩德,否則過了今日,塢麻鄉二十萬百姓就要死絕。老朽已經稟告上官鳳臺知府,有大俠爭取的時間,瘟疫三五日內必將解除。”
“塢麻鄉的瘟疫,我只可壓制兩日。”
風允的話又讓陳讓先把心提了起來,兩日內根除瘟疫,他大唐的效率可沒那樣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