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實在怪不了我啊!
風允乍見神奇巨木,委實震驚至極,再加上真元神念被封,對自身掌控降低,一個不察便問了不該問的話。
風允陷入苦思,我該怎么彌補呢?
見風允沉默以對,幽窅嗤笑道:“等會到了刑訊司,由不得你不說實話!”
幽窅帶著風允登上一截裸露在外,發著白光的樹根,樹根上顯出奇異紋路,兩人瞬間消失不見。
這傳送陣的架構與風允以前所見甚是不同,以至于經歷了傳送,風允才反應過來。
風允抬頭仰望,一座巨城的小小一角展露在他面前,發光巨木的樹干伸出了數不清的,高低錯落的巨大枝椏,亭臺樓閣,宮殿屋宇密布枝上。
一條滔滔大河宛若虬龍,被無形的力量束縛著,在半空中蜿蜒盤旋,不知其來處,也不知其去處。大河延伸出無數支流,穿枝繞椏,經屋過殿,逐次細分,最終流進億萬庭院,或布景,或裝飾,或煮茶,或澆花,或煉丹,或淬劍…
銀發碧眼的人形生靈,在屋宇間穿梭,在枝葉間飛翔,在大河內徜徉。有三五成群,招搖街頭;有一眾小兒,飛空打鬧;有一老翁,拽一根釣線,從大河內扯出金鱗耀目的一條十丈大魚,數個人形生靈正在老翁身邊撫掌大笑。
除了銀發碧眼的人形生靈,也有許多奇異生物夾雜其中,這些奇異生物也是智慧生靈,但看情形,他們在地位上就遠不如銀發碧眼生靈了。眼尖的風允還看到兩三位黑發黑眼的人形生靈,至于他們是不是人族,那就不能下定論了。
風允現在站立的地方,是一座龐大的宮苑,也坐落在發光巨木的一截樹枝上,宮苑內的所有殿宇都由發光的巨木枝條彎曲盤繞而成,看起來燦爛輝煌,與別處殿閣沒什么不同。
風允努力保持著鎮定,不愿表現得與此地原住民有什么區別。這些對于風允來說的絢麗奇景,此地原住民司空見慣,想必根本不覺得奇怪。
“請通傳明曄司長,我將地刑監地字號三百六十八號牢房的囚犯提來了。”
幽窅站在宮苑一間大殿前,對門前護衛言道。大殿額匾上,三個盤古文字“懸鏡堂”,筆走龍蛇,氣勢凜然。
“幽窅監長,帶囚犯進來受審吧。”
門前護衛尚未答話,一道溫淳男聲便從懸鏡堂內傳出,懸境堂大門應聲而開。
風允拿眼望去,一位銀發碧眼的俊雅中年,端正坐在案臺后,正用古井無波的眼睛審視他。
雙目相接,風允扯了扯嘴角,露出不卑不亢的笑,算是打招呼,這俊雅中年想必就是刑訊司的明曄司長了。
跟隨幽窅,風允步入堂內,懸境堂大門無風自關,隔絕了內外。
幽窅在堂下站定,拳掌相交于胸前,上半身微傾,頭顱低垂,朝明曄行了一禮,一副公事公辦的嚴肅樣子。
“下官地刑監監長幽窅,拜見明曄司長。地刑監地字號三百六十八號牢房中囚犯,已經提到,請司長行文于下官,下官公務繁忙,這便要告辭了。”
明曄搖首輕笑:“幽窅,你這是不滿嗎?”
幽窅板著臉,嚴肅道:“下官不敢,下官兢兢業業,在地刑監監長任上從不疏忽。”
“好了,不就是讓你地刑監憑空多了個囚徒嘛!”明曄收起笑容,擺出長官的威嚴,“這是刑獄寺卿慎刑公的權限,非你可以置喙!這囚犯,入你地刑監時,未有入監公文,如今提出地刑監,也便不需出監公文。”
“那下官告辭了!”幽窅明艷的臉上很是不快,轉身就走。
“慢著!”明曄語氣柔和了些,“慎刑公對你還是很關照的,這次瞞過了你送囚犯進去,如今準你在旁聽審。”
幽窅一下轉過身來,亢聲質疑:“這不合法度!慎刑公從來嚴謹,怎會下此命令?”
“因為此囚犯特殊,甚至未必便是囚犯。只看接下來審出的內容,決定是留,是殺!”
說到“是留是殺”,明曄語聲陡然帶上了殺氣,他肅然看向風允,一臉冷峻。
“堂下生靈,你可知我和幽窅監長說話,為何不避開你?”
不待風允答話,明曄接著道:“那是因為在我刑訊司懸鏡堂,無有生靈可以撒謊!”
明曄彈指射出一道光,點在他頭頂梁上,匾額正中鑲嵌的圓鏡上,圓鏡生出明光,照射在風允身上,如輕霧一般緩緩流淌,將風允全身包覆。
鏡光下,風允并未有任何不適,正疑惑間,又聽明曄道:“你可以嘗試撒謊,如此你身上的鏡光就會變換色彩,警示于我,那樣你將承受酷刑,但愿你能承受得住。”
風允心內苦笑,原本他準備了不少虛假說辭,這下全都要拋開了。這樣的奇幻界域,擁有辨別謊言的法器,并不讓風允難以接受。
接下來的審問,風允決定,可以說的便說,不可以說的便沉默以對。但在被審問之前,風允想知道,他與這個未知國度無怨無仇,為何便被送入了地牢中。
于是,風允搶先開口了:
“在下中州瓊華派風允,敢問明曄司長,貴國刑獄寺卿慎刑公,因何將在下送入監牢?此前我重傷瀕死,可是慎刑公所救?若是,請讓我面見慎刑公,以表謝意。”
風允前胸后背的貫穿傷好治,便是沒人救治也難不住風允,但被云夢璃從胸膛灌注全身的太陰之氣,風允自身絕沒有能力驅除。
此前風允瀕死,便是因為這太陰之氣,但他現在感受全身,哪還有一絲太陰之氣的影子?在風允昏迷期間,有修為深湛之士,為他驅逐了太陰之氣,說不定便是所謂的慎刑公。
風允一開始便言明身份,是因為這必是接下來要被審問的內容,幽窅已經猜到他是異域之人,不若主動坦言,換取一絲好感。
“中州?瓊華派?風允?”明曄和幽窅都一臉驚奇地盯視風允。
“中州是什么地方?瓊華派是什么?風允是你的名字?”幽窅一連三問。
“咳!幽窅監長,我才是刑訊司司長!”明曄狀似不滿道。
幽窅微囧:“啊哈,我只是有些好奇,還是明曄你來問吧。”
這才是平日的幽窅,明曄心道,沒大沒小,長官的名字都可以直呼。
明曄重將目光移到風允身上:“中州,可是地表界九州之一的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