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止聽出風允言外之意,哈哈笑道:“師弟多慮了,閬風派長老絕不會參與國戰,即便是我,也只是統籌安排國戰事宜,本身也是不會出手的。”
風允疑惑不解:“這卻是為何?”
元止笑道:“風師弟,你當是不知昆侖八派國戰公約。”
八千年前,昆侖八派為避免麾下屬國的爭端將八派本身牽扯進去,引起八派之間大戰,使門派損傷過甚,便一同簽訂了昆侖八派國戰公約。
昆侖八派國戰公約規定,昆侖八派屬國間征戰,八派派出的戰爭主持者不得出手,凝元之上修為者也不得出手。即便是凝元修士,也不得在正面戰場上親自出手,只能運籌于帷幄之中,或者在暗中做些針對敵方凝元修士的行動。
一指矗立在一旁的蘇茂昌,風允向元止介紹:“這就是玉河關鎮守,玉河蘇家家主蘇茂昌,他的修為也是凝元境,難道竟不能在戰場上出手嗎?”
“蘇鎮守不是我瓊華弟子,自然不必遵守國戰公約。”
“師兄,玉河蘇家雖叛投閬風派,但畢竟還沒造成危害,現在玉河蘇家棄暗投明,師弟希望師兄能給蘇家戴罪立功的機會。”
元止哈哈笑道:“師弟倒是好心!也罷,此事便聽師弟的。”
蘇茂昌大喜,連連躬身作揖:“多謝元止執事,多謝風真傳。”
風允卻與元止拱手道別:“師兄,你既來了,師弟這便告辭了。”
“師弟不留下來幫幫我嗎?”
“原本有此打算,但既知昆侖八派國戰公約,我在此處也沒甚用處,不如四處游歷一番,樂得清閑。”
“師弟既下決斷,我就不再挽留。待我回到瓊華,再與師弟煮酒暢談!”
御劍向南,三千里后風允落下劍光,換了一身尋常百姓服,沿著平整的道路慢悠悠向前走去。
“一身轉戰三千里,一劍曾當百萬師。呔,看我千方殘光劍!”
“屁!打狗棍法也敢稱瓊華千方殘光劍?看我游龍棍法破你!”
“打狗棍法,打的就是你!”
“啊呀呀,你敢罵我!錢光宗,饒不了你!游龍八方,著!”
“哇…娘啊,周耀祖打我!哇,哇…”
村前道口,兩個七八歲小童捉棍打斗,數個小童圍觀。小童棍法儼然,內力深厚,去了碧淵湖小世界,在江湖上可算二流高手。這樣的小童在九仙國卻普通至極,比比皆是,風允這一路走來,所見都是如此。
忽然,其中一個小童一棍劈在另一個小童頭頂,將那小童劈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那小童頭頂堅硬,頭皮未破,反將劈他的游龍棍震得斷了,雖然如此,那小童的頭痛得厲害,便哇哇大哭了起來。
一個青年婦女踩著柔弱的樹梢頭,從村中奔了過來。周耀祖將斷裂的游龍棍一扔,和另外數個小童一哄而散,縱躍間速度極快。
青年婦女落在錢光宗身前,將他一把提了起來,訓道:“男子漢大丈夫,哭什么哭!這次輸給周耀祖,那便勤學苦練,下次再找回場子。你這樣沒骨氣,丟得是你自己的臉!”
“可是娘啊,我好疼!”錢光宗止住哭泣,揉著頭。
青年婦女心疼不已,有心安慰錢光宗,卻終是板著臉:“這世上人人都想當仙師,仙師卻并非那么好當的,光宗,你沒有過人的資質,便只能通過后天的毅力彌補,如果連一點小痛也怕,仙師也就不必肖想了。一身轉戰三千里,一劍曾當百萬師,劍仙王摩詰的這句詩你最喜歡了,但這樣的偉力,光宗,你這怕苦怕疼的,你認為你能擁有嗎?”
錢光宗放下揉著頭的手,面上鼓起堅毅之色:“娘,我不怕疼了,我一定要成為劍仙!”
周耀祖從遠處一棵樹后探出頭來:“錢光宗,羞羞!”
錢光宗大怒:“周耀祖,下次定要打得你滿地找牙!”
青年婦女見錢光宗一身臟污,取出個石牌,石牌上清光掃過錢光宗,掃了幾下,錢光宗便干干凈凈,身上的絲綢衣衫宛然如新。
青年婦女牽起錢光宗的手,使出輕功奔回村里,有余音消散在裊裊傍晚風中:“先生可布置了什么功課?”
“先生布置了詩劍帖,既要默寫帖子,也要參悟帖中劍招,明日課上要考較…”
村口發生的一幕,被遠處騎著甲牛行來的風允瞧個正著。那青年婦女手中的石牌,是用靈石礦內的廢渣煉成,刻上了一些術禁符文,卻還不成術禁,因此不算術器。
輸入內力給石牌供能,內力觸及某個符文,該符文就會發揮功用。這個石牌,九仙國家家戶戶都有,具有清潔衣物,釋放火苗,散發清風,驅除蚊蟲等功用,是居家旅行的必備之物。石牌不便宜,卻很結實,一塊石牌可以使用十幾二十年,各家各戶都還買得起。
類似石牌的器具很多,統稱為術符器,石牌便稱為術符手牌,除了用靈石礦渣制作,也有用靈木碎屑制作的。
騎在甲牛背上,風允混在運輸隊中,由北而南,正要路過村口。
甲牛和麟馬是人族諸國主要的交通工具,甲牛日行千里,麟馬日行三千里,負重不多用麟馬,負重多用甲牛,甲牛能負擔的重量是麟馬十倍,平常百姓家中多養甲牛。
成年甲牛實力極強,等閑觀想境不是敵手,性格卻極其溫順,容易使喚,能夠吃苦耐勞,是人族百姓的好幫手,不像麟馬,性格桀驁,一般只有大戶人家養。
風允混跡的運輸隊,一共二十八頭甲牛,還有兩只麟馬,運送的貨物是一批藍玉原石,裝滿二十八輛大車,每車載重五十萬斤,由一頭甲牛拉著。雖然拉著如此重的大車,甲牛的行進速度卻并不見減少多少,一日行走八百里綽綽有余。
兩只麟馬拉的車架,一輛屬于運輸隊主人,另一輛中塞滿了三十個車夫的生活物資。
運輸隊正行走在飛云鄉的鄉道上,鄉道寬十丈,分兩列,中間有花圃隔開,兩丈寬的甲牛車正行走在鄉道西邊一列,排成一行。
“駕,駕。”駕馭聲中,一輛馬車從運輸隊身后追來,風馳電掣般超車而過。
風允所騎的甲牛上,車夫李甲發出羨慕的贊嘆聲:“烈風麟馬,日行五千里,我的乖乖,真是有錢人!啥時候掙夠了錢,我也買一匹。”
“得了吧!”車夫孔乙嘲笑道,“就你那吝嗇的性子,普通麟馬都舍不得買!”
李甲嘿嘿笑道:“我兒子李威武今年考上縣學,正是著急用錢的時候,努力一把,三年后若能升入府學,瓊華派的弟子升選就有希望了。我賺來的錢,哪能隨便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