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冰露酒甘,姐弟相認

　　童姥小小的手摩挲著長春神書，面上露出緬懷的神色，半晌才問道：“風先生，你雖發現了我師父遺物，卻并不是我師父弟子，為何要稱呼我師姐？”

　　風允道：“逍遙子尊師當是與一條白色異蛇同歸于盡，我在雪峰之上饑寒交迫，幸賴蛇尸才得以存活，尊師對我實有救命之恩。”

　　童姥面上大慟：“師父他，到底是不在了。他老人家突破引氣境的心愿，臨終前可還完成了嗎？”

　　風允嘆息一聲，搖了搖頭，童姥見此，更見哀戚。

　　“尊師當在天裂之變前逝世，不然他筆記中應記有天裂之事。天裂之變后，我偶得一神物吞食，海量的神力在我體內左沖右突，最終以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的運功線路流轉全身，我一躍成為了觀想境巔峰的大高手。”

　　童姥心道：“修行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突破到引氣境，獲得的防御法術水光甲，與這姓風的防御法術可不是一般模樣，這姓風的言語不真不實，他對我有何圖謀？他這樣大的本事，我又有什么能讓他覬覦？”

　　童姥心有所想，面上便露出一絲狐疑，極快卻又隱去。這一閃即逝的狐疑沒逃過風允的目光，他對這種情況早有所料。

　　“說來慚愧，我對經脈穴位一竅不通，但既從尊師筆記中知曉修行之事，怎么也是要嘗試一番的。我強記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行功圖譜，本來只是防備神書丟失，沒想到卻救了自己一命。因為所記行功圖多有疏漏，我最終的運功線路與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卻只有七八成一樣。”

　　童姥掩下目光，她不知該不該相信風允這番解釋，但無論信與不信，童姥明白，她表面只能相信，引氣境的高人，她得罪不起。

　　童姥壓下心緒，聽風允繼續道：“我再拿出長春神書，學會鯤魚化鵬觀想法，然后靈魂出竅，一舉突破到引氣境。尊師對我有救命之恩，又對我有傳道之恩，我合該稱他為師，因此，我才稱呼你為師姐。”

　　童姥轉念又一想，引氣境的高人愿意親近，這是天下人求之不得的好事，絕無往外推的道理，別人哪有她這般幸運？

　　童姥面上露出了歡喜神色：“如此說來，風先生稱呼我為師姐倒也不算錯，出了你這個弟子，師父泉下有知，也當欣慰。”

　　童姥態度轉變之快讓風允微微愕然，稍一思索，便明白了童姥的想法。風允對此也不介意，日久見人心，童姥終會明白他無有企圖。

　　童姥笑道：“師弟，你此次出山，前往縹緲峰尋我，可有什么事？我若能做到，必不推辭。”

　　“我是為報師父之恩。”

　　童姥露出不解的神色，聽風允繼續道：“師父的筆記，師姐你還沒看到，師父最喜愛的弟子，還是師姐你啊！師姐二十六歲那年遭遇不幸，師父一直耿耿于懷，師弟此來，正為彌補師父的遺憾！”

　　童姥霍然一驚，立身而起，語音發顫：“師弟此言何意？”

　　天山童姥如此失態，顯見對她自己永如孩童的身形極為在意。

　　風允也不拖延，當即答道：“我這有一天賦法術，可緩緩修補肉身根基。方才我已經施展法眼，看過師姐你身體狀況，不超一年，師姐你損傷的根基就可修復如初。”

　　童姥激動不已，數十年的夢魘竟有得以去除的一日，實是不敢置信，她不由緊張問：“師弟此言當真？”語氣中充滿期冀，又充溢著擔心，擔心風允拿她說笑。

　　為打消童姥疑慮，風允昂然應道：“說句不該說的話，師姐功力還不到觀想境，與我何啻天壤之別？師弟卻犯不著欺騙于你！”

　　這一番話風允故意說得傲氣十足又不近人情，天山童姥聽來卻甚覺順耳，覺得這位風師弟，果然犯不著欺騙她一個養魂境巔峰還未到的人。

　　童姥語氣舒緩，極罕見地柔聲道：“若師弟真能修復完好我損傷的根基，我感激涕零，靈鷲宮上下皆任你差遣。”

　　風允本想說不必，話到嘴邊改了口：“這天水湖中的魚獸氣血旺盛，烹食它們的血肉可以助益修為增長功力。我打算每隔一段時間，就捕獵幾頭氣血極其旺盛的，給師姐你食用，讓師姐你的功力盡快增強到可以主動返老還童，在主動返老還童中一舉發身長大。”

　　風允原本有打算招募一些手下，為自己辦事，打聽天水湖機緣寶物之類的消息。以風允的實力振臂一呼，必有許多人自愿投入麾下，但他又不情愿浪費精力管理屬下。現在童姥提出靈鷲宮上下可由他差遣，風允只需借用靈鷲宮為自己辦事，不必勞心勞神重新組建新勢力。

　　靈鷲宮還是歸童姥管轄，風允想要命令動靈鷲宮屬下，就要給予天山童姥足夠的好處，于是風允對童姥說出了上面那番利好她的話。

　　天山童姥感激不已：“風師弟，我倆不過初次見面，你卻能如此為我著想，我真不知能如何報答！”

　　風允笑道：“我雖然已經是引氣境修為，對武學常識卻一竅不通，師姐往后肯用心指點，便算報答我了。這些先不談，師姐你船上有酒嗎？”

　　天山童姥當即呼喊屬下上酒，轉頭又對風允笑道：“師弟既要喝酒，今晚我陪師弟不醉不歸。”

　　風允把頭微搖：“卻不是我要喝，待酒來了我再與師姐細說。”

　　不一會，余姓青衫女子端著一個雕花托盤走入艙室，托盤上一個酒壺和八只酒杯。余姓女子身后，跟著兩個青衫女子，懷中各抱了一壇酒。

　　風允伸手一招，一個酒壇躍到桌上，封泥也被去除。心念動處，風允使出凝露術，空中點點靈光閃耀，聚集凝合，化為一顆晶瑩剔透的冰露。

　　不提童姥和三位屬下對法術的驚奇，風允將冰露托在手中，送到童姥面前，讓她細看。

　　“這便是能修補根基之物，喚為冰露，主要用途是恢復法力和神念，但也可緩緩修補肉身和靈魂的根基損傷。師姐修為尚低，不可直接服食，還需將它融入酒水，師姐適量飲用即可。每次飲用冰露酒，師姐需即刻搬運內力，吸收冰露的靈力滋養經脈和肉身。”

　　風允手掌一翻，將冰露送入桌上酒壇中。冰露入酒則化，冰露靈力迅速與酒水混合均勻。

　　內力隨風允心意而動，兩道酒線當即從壇口升起，射入兩只酒杯。內力再一震，兩只酒杯分射向天山童姥和風允，被他二人輕巧接住。

　　風允觀瞧杯中酒液，酒液晶瑩清澈，聞之卻沒有一絲酒味。脖子微揚，酒液沾唇，入口清冽無比，風允身心洗凈塵埃，滿意地哼出聲。風允心道，這冰露酒如此好喝，以后一定多備些，常常飲用。

　　風允當先飲下冰露酒，卻是怕童姥疑心。童姥卻想，這風師弟真要害我，我又怎能相抗，他絕不至如此麻煩。

　　童姥一口飲下杯中酒，閉目搬運起內力來。良久，她睜開眼，歡喜道：“我手少陽三焦經脈已經萎縮了四十余年，今日竟能有些許起色，師弟這冰露酒果有奇效，若每日飲用，不需半年我就可痊愈。”

　　“砰！”這時外面一聲巨響，讓本要說話的風允迅速起身，嘎拉拉的斷折聲和眾女子的驚呼聲傳入了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