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一次結算
第二天中飯后，江陽拿著裝有永樂大典的布包到了劉伯伯的藏古閣里。
劉正源正在看報，他剮了一眼江陽，說道：
“想明白了？”
江陽捧著布包，說道：“劉伯伯，我覺得自己的眼力沒有錯。”
江陽昨晚回去后，一遍遍地回想復盤。
最終還是認為，是這永樂大典坑了自己。
劉伯伯冷哼一聲，放下了報紙，慢慢地收起了自己的老花鏡。
“年輕人有銳氣是好事，但是古玩這行就是該學會認錯，不認錯，那就是國寶幫了！”
江陽知道國寶幫就是那些聲稱手里有稀世國寶的人。這些人，專家說的話話他們絲毫不聽，甚至連科學檢測手段都不信，但卻相信自己那套量子鑒定。
劉正源倒是沒繼續數落，而是換了個方式。
“我也知道你不見棺材不落淚，這樣吧，我帶你去玉函房的孟老師那請教一下，好讓你明白錯在哪里。”
江陽知道劉伯伯是為了他好，連連應了下來。
劉正源招呼了店里的伙計一聲，就帶著江陽走了兩條街，來到了玉函房店鋪。
玉函房這一店鋪是古玩街的老鋪子了，而且這一家店主要賣古籍和文房四寶，據說早十幾年，連敦煌卷子都能在玉函房里買到。
劉正源敲了敲敞開的大門，然后喊道：“孟老師，有事求您幫幫忙。”
正在和朋友品茗的孟力放下茶杯，熱情地迎了上去。
“劉老哥怎么有空來我這？”
“害，就是有個晚輩想向您請教下永樂大典的事，這不他昨天剛在一老太太那收了本。”
“來，孟老師，給您介紹下，這是江陽，榮陽齋的少當家。小陽，這就是咱古玩街最厲害的古籍鑒定專家孟力老師了。”
江陽禮貌地喊道：“孟老師好。”
孟力微微點頭：“江老板好。你這永樂大典是從老太太那收上來的？”
劉正源話這么一點，孟力就覺得江陽恐怕是被騙了，所以想讓自個兒給點幾句。
在孟力身邊的三位中年男子也是露出身為前輩的微笑，這古玩行的打眼，可多的去了。看來這年輕人是吃了大虧不愿意相信。
江陽謙虛地說道：“隨便收上來看的，孟老師您可以翻著看。”
說著，江陽就將手里的布包打開。
“孟老師，我當時就在一旁，但礙于規矩不能出聲。”劉伯伯恨鐵不成鋼，“這隨便來一個扮慘的老太婆，他就...”
孟力坐了下來，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饒有興趣地翻開了永樂大典的第一頁。
他有些好奇，這布包里的永樂大典一眼看過去，有幾分年頭的樣子，不知道里面是個什么樣子。
但他對江陽能收到永樂大典真品不怎么抱有希望。
第一頁翻開后，孟力就屏住了了呼吸。
這紙張，這字體，這裝幀，竟然和國圖藏的一模一樣。
孟力把眼睛湊到了朱紅色的邊框上，對著幾個小針孔，看了良久，一言不發，又往后翻了幾頁。
“可惜了啊。”
劉正源接過話頭：“是啊，可惜了三萬多啊...”
孟力接下來的話讓劉正源沒有想到。
“劉老板，我是說這永樂大典可惜了啊！要是后面沒有缺頁，品相再好一些，那真的是能賣到高價的啊！哎，你剛說江老板多少錢買來的？”
這下輪到劉老板震驚了。
“孟老師，您別開玩笑啊！這書是真的？”
三位喝茶的客人也是一臉不可置信，這年輕人真的撿漏了？
孟力不滿道：“你還信不過我？當初國圖收購喪字卷的時候，我還是鑒定專家！”
“江老板，您這本永樂大典品相比較差，又缺頁了許多，如果您有出手的打算，我300萬買了怎么樣？您可以問劉老板，這絕對是實誠價！”
幾位坐著的客人也是由衷地羨慕起江陽來。
“江老板運氣真好！一天就賺了三百萬！”
“人家是實力！我也羨慕江老板的財運！”
“我多少年沒見撿大漏了！沒想到今天看一個小伙子撿了大漏！”
江陽看了一眼劉伯伯，劉伯伯說道：“小陽，這的確是合理的價格。”
江陽點點頭，道：“那就多謝孟老師了！”
“講道理江老板能忍痛割愛，應該是我謝你。要不晚上我請你吃個便飯？”
江陽推辭道：“多謝孟老師好意，可我爸還在醫院呢，這錢得給他那送過去。”
孟力客氣道：“那還是家人的身體要緊，那就改日。這樣吧，江老板，你給我一個銀行卡號，我現在就給你轉過去。”
劉老板看著江陽轉眼間就賺到了近三百萬，心里不由得感慨。
真的是老了啊。沒想到江陽竟然這么快就賺了三百萬，有點不真實啊。
我還一直以為他是打眼了呢，原來是我打眼了。
等等，昨天賣三彩的小王還給我拍了那打眼小伙的背影照，怎么和小陽有幾分相似呢？
劉老板掏出了手機，點開了和小王的聊天記錄，圖片里的打眼二傻子，正是江陽！
“嘶~”
劉老板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我明白了啊，原來江陽的布局這么大！
江陽肯定是早就在哪看中了永樂大典，為了不讓別人起疑心，他才特地去別的攤子上買假貨，給人一種棒槌的假象。這樣，他買永樂大典的時候，就不會吸引太多目光，頂多是被人嘲笑幾句。
只有棒槌買假貨的時候，才沒有人和他搶。
不然永樂大典的出現，肯定會有人不顧古玩行的規矩來插上一手。
當江陽裝得差不多的時候，就大包小包地拎進榮陽齋，老太太此時肯定會因為急于出手來找年輕的古董店老板。希望能用年輕人的愛心來出手手里的東西。
最關鍵的是，江陽裝得還挺像個愛心泛濫的棒槌，連自己這個老鄰居都被他騙了過去。
是啊，自己老爹在病床上要手術費，哪個做兒子的敢把錢拿出來買贗品！
這么一想，劉老板發現了許多沒注意到的地方。
總之一句話，這江陽心思實在是縝密！
環環相扣，一步步營造出最終的結局！
我以為小陽在第二層，沒想到他是在第五層！
劉老板再看向江陽，眼里只有的是欣慰與敬佩！
這京城古玩行，有了后起之秀了！
劉老板在心里贊嘆完了江陽后，好奇地問道：
“孟老師，您是怎么看出來這是真品的？”
江陽也很好奇，永樂大典的鑒定方法他同樣也不了解。
孟老師神秘地笑了笑，“不如讓江老板說說看吧。”
江陽:？？？
我說我是蒙的，幾位信嗎？
江陽撓了撓頭，謙虛道：“我只是覺得看起來挺真的，可能算是望氣吧，有孟老師在這，我就不獻丑了。”
鑒定不決，望氣解決。
望氣是鑒寶時的一種眼力感覺，帶有很強的唯心色彩，江陽這么說倒也說得過去。
孟力見江陽這么謙虛，點了點頭：“后生可畏，你這望氣雖然帶有運氣成分，但是魄力很大，你賭對了，你也該掙我這錢。”
“永樂大典雖然挺稀少，但是鑒定起來也不是特別難的事。除了紙張、字體、編纂體例這些點外，最重要的訣竅就是朱絲欄天頭地腳有針眼。”
“你們看，這永樂大典的朱絲豎線兩端，是不是有細小的針孔眼？”
江陽和劉老板低頭細看，果然在朱絲欄上見到了極為細小的針眼。
兩個針眼處，就是一條筆直的朱絲線。
“孟老師，這是定位畫線用的？”
江陽想明白了針眼的作用。
孟力說道：“沒錯。”
劉老板不由得拍手鼓掌：“今兒我是開了眼，先是全程見證小陽撿大漏，又聽孟老師講永樂大典的鑒定訣竅。”
孟力呵呵笑道：“當然，這訣竅也不是決定因素的，還得綜合來看。”
幾人再寒暄了幾句，江陽就找了個理由先行回去了。
別人都在夸他賺大了！他卻在心中貓貓流淚。
最難受的是，他還得在表面裝出一副開心的樣子。
這么不當人的事，他是在吃不消演下去。太容易造成心理疾病了、
這兩天發生的事，對他來說可以算得上是過于魔幻了。
先是得到系統，又是撿漏到永樂大典，這開局太過彪悍了。
當然，重頭戲還沒來。
“系統，提前進行結算。”
系統開始結算，請稍候...
光幕上，出現了熟悉大轉盤。
宿主任務失敗，開始隨機生成獎勵金折扣。
提示剛落，轉盤就滴溜溜的快速轉動起來。
江陽心里拔涼，原本妥妥的20萬就這么飛了！
賣永樂大典的300萬還不知道能分多少。如果分到的太低，榮陽齋可能還是得被賣出去。
轉盤的速度越轉越慢，江陽看著指針劃過的區域，心都被揪了起來。
0.01折，0.02折，0.35折......
最終，指針指向了0.05折。
恭喜宿主抽中0.05折，獎勵金可分到1000元整。
江陽心底呵呵，0.05折真的是值得恭喜。
檢測到宿主賣出了真品，開始隨機生成折扣。
轉盤又開始飛速地滾動起來。
出售真品的折扣會比獎勵金結算高一點。最高可以到1折。
1折！1折！
江陽在心里不停地喊。
只要到1折，自己就能拿到30萬，到時候除了覆蓋父親的手術費，還能有點盈余補貼下虧損的榮陽齋。
轉盤漸漸慢了下來。
指針開始進入1折區域。
江陽睜大眼，屏住了呼吸。
指針快要到1折的邊界線了！
指針緩緩地劃過了1折區域，最終落在了0.65折上。
“沒事，也有19.5萬。手術費湊一湊也夠了。”
江陽倒是不氣餒，這些系統給的錢本就是意外之財，不管多少都算是白女票來的。
恭喜宿主抽中0.65折，售出額可分到195000元整。
江陽的手機短信，及時發來了銀行的短信提醒。叮叮叮地連響了好幾下，似乎不止一條短信。
光幕又及時顯示了新的任務。
系統資金：600000元 打眼進度：0/1
結算倒計時：3天 請注意，進度一旦完成，宿主到無人的地方后，系統就可以進行提前結算。
江陽看到了新的任務，心里有些了然。
系統給的資金和打眼次數并不是固定的，比如這次的任務就要求一件。
1次打眼，并且盡可能地接近60萬。
好像不難啊。
我江陽總不會撿漏第二次了吧！
加油！江陽！你打眼一直可以的！
看完任務后，江陽打開了手機。主界面上已經出現了好幾條銀行交易提醒短信。
“您尾號4396的卡號于下午15時25分收到1000元轉賬。”
“您尾號44396的卡號于下午15時25分收到3000000元轉賬。”
“江陽先生，感謝您2815000元的捐贈，您的捐款將用于貧困山區兒童營養項目，您可以登陸官網進行監督。——滴水基金會”
江陽點點頭，沒想到系統還會拿被扣除的錢替他做公益，錢雖然掙少了，但這感覺非常不錯。
江陽又點開了銀行資金明細，他前世看系統流小說的時候都有些好奇，那些莫名其妙出現的資金到底是從哪里轉過來的。
點開1000元那條的交易，江陽看向交易方那一欄。
“求別杠資產管理有限公司。”
江陽咧了咧嘴，這系統還挺幽默。
現在錢有了，就該去醫院給爸爸交手術費了。在印象里，老爹的手術費到現在應該是拖了好幾天了。
......
......
“江大哥，你放心，你的榮陽齋盤給我，我絕對不會讓你少拿錢的，你也應該接觸過不少買家，我這錢應該是最公道的。”
“老于，我們認識幾十年了，當初都是一起擺攤的，怎么會信不過你，只是這榮陽齋畢竟是我多年的心血。”
京城第六醫院住院部，1104病房。
有些虛弱的江劍剛正和老友于大海說著賣店鋪的事。
黃依秀忍不住插嘴道：“老江，榮陽齋重要還是你的命重要？這手術不能耽擱！人老于也是一片好心！”
老于已經借了江劍剛十萬塊用來治病。再借二十萬？江建剛是再也不好意思開口了。
正說著，江陽推門進來了。
“爸，媽，于叔你也在啊？”
江陽記得，前世榮陽齋正是盤給了這位頭頂微謝的于叔叔。
黃依秀擦拭了下眼角的眼淚，“小陽啊，快來勸勸你爸，他都這樣了還不肯賣榮陽齋。”
江父用手重重地砸了一下病床的被褥，悶聲不說話。
江陽開口道：“爸媽，20萬我弄到了！我們不用賣榮陽齋了！”
江陽的話并沒有讓父母高興起來。
“小陽啊，你從哪弄這么多錢！”黃依秀不放心，“現在大學生網貸騙局很多，你是不是弄了什么不干凈的貸款，我聽說還有果貸啊，你可別傻傻地拍了這種照片去！”
江劍剛和老于也表示了懷疑。
“我剛剛撿漏了，賺了錢，就給爸來交手術費了！藏古閣的劉伯伯可以給我作證。”
江建剛滿臉不信：“小陽啊，你的水平爸知道，你爹我年輕的時候才撿漏幾次啊，現在的市場怎么可能讓你這種大學生撿到20萬利潤的大漏！”
老于倒是通情達理，“不如問問劉哥？”
江劍剛嘆了口氣，他知道這可能是兒子善意的欺騙。
“得浪得浪得浪~”
江劍剛的微信視頻顯示有人呼叫。
一看界面，對方備注正是藏古閣劉哥。
江劍剛點了接聽鍵，正好想找劉哥問問情況。
“喂，老江啊，你兒子可真行啊，我就在那看著他撿了一個大漏！你猜是啥東西？說出來怕嚇死你！永樂大典嘉靖副本殘卷！300萬被孟力老師買走了。喂喂喂，是不是卡了啊，你那畫面怎么不動了...”
此時的江劍剛嘴巴已經長大成了一個O形，神情定格在了那。
300萬的大漏？
這是我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