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雨沉沉的天幕下,人影行色匆匆。
末世來臨,人們的行為無非尋求溫飽,也只有在滿足了物質要求的片刻,他們才會回想起和平年代時的回憶。
泛舟、釣魚、網游、游山玩水的日子已經不復存在。
冷冷清清的街道上,只有零零散散幾個面色不善的人坐在街沿,注視著往來的行人。
這里是暗巷,是連隱秘調查局都很少踏足的區域。在暗巷里,到處都是走投無路的游民,他們吃了上頓沒下頓,看著誰都像是肥羊。
在這個遍地餓狼的地方,管你是神儀廳還是調查局,只要腿腳不夠利索,很容易被吃得骨頭都不剩。
因此,在這些“大人物”都不愿意來的地方,順勢滋生了很多罪惡,并形成了最大的地下交易網絡——黑市。
聽聞,隱秘調查局也曾派很多人調查過黑市,但卻很少有能活著回來的,剩下的密探也只能隱姓埋名,戰戰兢兢地在外圍偵查。
“喂,小子,前面可不是游客該去的地方。”
一個五大三粗的花臂壯漢走上街頭,他示威地露出了腰間的手槍,然后又亮了亮手中的指虎,不屑地抖了抖胸。
“竹竿,快乖乖回家!”
穿著黑衣,戴著黑色面罩和兜帽的“他”微微站定,“他”看了一眼壯漢手里的指虎,然后又將目光轉移到了他的手槍上。
“黑星五四式,看來你的貢獻分挺多,能在她那里換到這把槍。”
“貢獻分?你…”壯漢表情一邊,但還未等他繼續說些什么,“他”已經把背后的包裹取了下來。
“這是通行證,很久沒來了,也不知道你們換沒換。”
“他”取出一張印著桃花的紙,遞給了壯漢。
壯漢在接過白紙的時候,他看見了“他”故意露出的包裹口,大驚失色:“這些都是…槍?”
沒錯,“他”背后的長條形收口袋里,裝滿了各式步槍、霰彈槍和手槍,還有大量的彈藥及手雷!
“你手上的槍,就是我賣給老板娘的。”
“他”微微一笑,拍了拍壯漢的肩膀:“最近攤子里沒什么事吧?”
壯漢咽了口口水,賠笑道:“原來是老板娘的朋友,您請,您請!”
在亂世,槍械從來都是銷路最好的“貨物”,再怎么提價都不為過。擁有這么多槍支的“客人”,壯漢肯定不敢得罪——被安排守路口的,都是有眼力勁的人,他可不像是長得那樣滿腦子肌肉。
“行嘞,”“他”點了點頭,從包里取出一個五四式彈匣,“送你了,繼續看路吧。”
“謝…謝謝大佬!”
穿過街頭后,“他”隨意地瞥了一眼周圍,已經察覺到了十幾雙注視在自己身上的眼睛。
“嚴絲合縫的看守,即使有著神儀廳的默認,她辦事還是這么小心。”
黑市由于其特殊的流動性,不僅是流民暴徒的樂園,同時也是神儀廳監控反抗勢力的染缸:在黑市屢屢碰壁后,神儀廳選擇了“詔安”——與其讓反抗勢力到處亂躥,不如找個地方集中監視。
黑市就這么生存在兩者的狹縫中,它秉持中立,不讓調查局和神儀廳明面上滲透,也不暴露任何人的身份。賺錢,是它的第一要務。
可就是這樣,黑市畢竟只是一個小據點,生存性岌岌可危。只要神儀廳哪天派軍隊來,這個地方武裝立刻就會被毀滅。
所以,這個壯漢只是馬前卒,擋下一些普通人。倘若他被殺死,那么隱藏在周圍建筑里的十幾雙眼睛就會瞬間將消息傳遞出去,讓黑市有足夠的反應時間,將珍貴的寶物通過特殊渠道轉移出去。
“天真,神儀廳如果真的要端掉你,方法可沒有這么簡單溫柔。”
“他”搖了搖頭:“只要神儀廳想滅掉你,這些預警根本起不到作用。現在黑市仍然能夠存在,不過是代行者的意見不一致而已。”
沒錯,在神儀廳內部,錯綜復雜分為十幾個勢力,其中每一個代行者都為了爭奪更大的影響力,讓自己成為唯一的“人間之神”而互相傾軋。
在這種情況下,讓另外的代行者行動受損、乃至稍微有點不舒服,也是樂于看見的事情。
而這個黑市的存在,不過是兩個代行者間勢力的狹縫,雙方都想通過這個市集來勘探對方的底細,因此不想滅了它。
對,僅此而已。
對代行者來說,反抗軍都無所謂了,在他們眼里只有與自己同一地位的人,才有資格得到重視。
“哼,‘攘外必先安內’?這種敵人尚未消滅,內部先開始打的作風,頗像某個光頭的作風啊。”
“他”沿著逐漸繁華的街道繼續深入:在黑市街上,隨處可見被明令禁止的“甲胄”、“兵器”、“秘藥”等商鋪,還有繁華火熱的煙花柳巷一條街,但這些都只是幌子,真正的“黑”市并不在這里。
“是我。”
“他”走到了一家看似平常的茶樓門口,對著一個坐在門檻上打著盹的小廝說道:“這里是寧靜的世界。”
“嗯?”小廝抬起頭,他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站了起來。
“執行官大人,好久不見,請進。”
說著,小廝領著“他”走進了門,然后取出了一根黑布:“按規辦事,得罪。”
小廝用黑布將“他”的雙眼蒙住后,領著“他”進入了茶樓深處。
“1級牧羊人,配備高級防具和兵器,服用舊神之種阻斷藥劑,這才是真正的‘門衛’,”“他”并沒有反抗,而是順著小廝的腳步聲一路往前,“腳步每一下的時間間隔一模一樣,在黑暗的地帶仍舊能感受到他的注視,并且就連黑布都是牧場的道具,能隔絕所有偵測手段。”
跟著小廝一路蜿蜒前行,經過前后左右、上下樓梯,大約過了足足半小時,才終于來到了一處寬敞的地方。
“林先生,到了。”
黑布取下后,“他”往右一看,才發現哪有什么小廝,那個一直牽著自己手的人,不知何時變成了一個身穿紅色鳳冠霞帔,面容姣好的深閨美人。
“一天一個樣啊你。”
“當然,全黑市一共有13427.5個客戶,我記得住他們全部的名字、模樣和聲音,”女子掩著嘴笑著,“想要時,借用一下他們的臉和身體就行了。”
“呵,這才是真正的‘身份驗證’,比什么紙條好用多了。”
“他”離開了引路人,獨自一人走進了輝煌的地下大黑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