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 墜入深淵
從小，安學東就發現自己的視力特別好。在和小伙伴們一起捉蜻蜓的時候，只有他能看見薄薄蟲翼的震動，拿下最多的捕捉記錄。
當進入警校的時候，安學東又以絕佳的靜態、動態視力拿下了射擊考試的滿分，傲視群雄。
現在，他明白自己這雙眼睛，就和鬼片里的“陰陽眼”一樣，擁有看破很多奇異事物的能力。
“呯！”
五四式手槍的子彈精準地穿過紅線，眼看著一根根細線崩斷，安學東屏住了呼吸，他的手臂一直平穩，從未動搖。
可是，子彈畢竟是有限的，而天羅地網一般的紅線實在是太多了。
接下來，安學東用他那鷹一般的眼睛尋找著空間的折疊，他開始以一槍兩根、三根乃至更多紅線的角度來射擊，在射完所有子彈后，只有三根紅線殘留，維持著一個岌岌可危的三角受力穩定態勢，拖住了常榮。
“哇…哈…”
常榮的臉色像是急剎車一樣變化，他從剛開始得知能獨享圣肉的欣喜若狂，到安學東發現紅線秘密后的氣急敗壞，然后是眼看紅線一根根崩落的恐懼，最后是被僅剩三根紅線托起生命線的慶幸，可謂是幾分鐘內體驗了一場人生的大起大落。
“現在，結束了，你已經沒有子彈了！”
常榮的身邊已經漂浮出了二十多塊閃光的光點，還差一點就匯聚所有的圣肉了。
“哈哈哈哈！不死不滅的身體，我馬上就要得到了！”
安學東扔下沒有子彈的手槍，他平復心情，用雙眼凝視著半空中的光點。
“原來如此…”
安學東想起了來時的種種危險，他喃喃自語著：“夢中的怪物不可觸摸，但當它實體化的時候，就踏入了現實世界，成為了與我們并無區別的生物。”
“林閑和葉如墨也是一樣的，這兩個孩子從夢境中走出，變成了可以接觸的存在。”
想到這里，安學東瞇了瞇眼。
“也就是說…我這雙眼睛能看見的東西，就能碰到，就能殺死！！”
“喂喂，你想干什么？！”常榮看著安學東爬上虛樹的殘骸，他心里一驚，連忙阻止，“子彈都打空了，你還想做什么？最后的三根紅線可不是你靠蠻力就能掰斷的！”
安學東已經順著斷裂的樹干爬到了高處，來到了其中一根紅線的源頭。
“幸好平常有攀巖的愛好，不然還真沒體力單靠雙手爬上了！”
安學東根本沒有聽常榮的話，他深吸一口氣后，縱身一躍就跳到了半空。
“唔！”
安學東的雙手緊緊抓住紅線，像是猿人一樣吊在半空。紅線的強度雖然變軟了，但僅僅是在子彈的動能下而已，現在托起一個成年人還不算費勁。
“你在干嘛？你竟然…你不怕手被割斷嗎？！”
常榮眼里，安學東雙手交替著沿著紅線一步步攀爬過來，他的雙手已經被纖細的紅線所割破，流下了鮮血。
“嘶…”
沿著紅線向中心攀爬的時候，安學東想起了警校里做障礙跑的回憶：100米空跑、繞過標志桿、跨越三步樁、飛躍壕溝、跳過矮墻、攀越高板…雙腿逐漸變得刺痛，然后變得麻木，最后變得堅強——就和現在一樣。
安學東用強韌的意志力來到了線的交匯處，他幾乎和英靈狀態下的常榮面對面。
“真是…惡心。”
看著這張長著成人臉孔的嬰兒，安學東啐了一口，然后伸出了疲敝的雙手——一路上全靠雙手攀爬，就等于做了無數個引體向上，他的上肢肌肉已經酸痛不堪，當稍有松懈的時候，積攢的疲勞就一口氣涌了上來。
“給我下來，怪物！！”
安學東在雙手脫力的瞬間，他咬緊牙關抓住了半空中的常榮，然后一把扯下！
“不可…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觸碰到靈魂狀態的我！？”常榮尖叫著，但安學東卻攥得更緊了，“看得見的東西，為什么碰不到？你這個怪物，給我去死吧！”
一人一靈就這么從半空中掉落，而他們身體的正下方，就是翻騰的血池！
常榮的臉都快糾纏到了一起，他怒吼著：“快放手！這樣我們都會掉下去的！你想變成怪物嗎？！”
安學東看著血池，他猶豫片刻，但還是沒有松手。
“我看得比你更清楚，這池子里是什么！但是我不能松手，一旦讓你得到了那些‘圣肉’，肯定會引起一場災難！”
安學東的雙眼在遇到了鈴蘭后，似乎更加清明了——他能看破圣肉的真面目，直截了當地理解了這些“投影”的意義，不死不滅！
現在，常榮是靈魂狀態，安學東的眼睛更是能看破他的本質——骯臟、貪婪、意圖執掌世界的權利欲！一個人的外表可能會欺騙，但現在常榮是被趙無顏剝離了肉體的靈魂狀態，安學東能直接看破他靈魂最深處的欲望！
“真是慶幸我有這樣一雙眼睛，能讓我此刻不再猶豫！”
安學東緊緊摁住常榮：“你靈魂里的污穢，讓我想吐！”
“該死的！”常榮臉色扭曲，他看見原本已經近在咫尺的二十七塊圣肉，已經有大部分被安學東吸引了過去！
對此，安學東毫不在意——他本就不是為追求永生而來，他是警察，是為拯救更多生靈而來！
“噗！”
當墜入深潭時，安學東和常榮激起了血色的浪濤，隨后一沉入底，再無波瀾。
虛樹殘骸下，那把靜靜閉合的黑傘開始鼓包，一個人臉狀的痕跡在蠕動著，敲打著，試圖掙脫出來。
片刻后，星幕褪去，趙無顏一瘸一拐地從黑傘中擠了出來。
“鈴蘭…她的心靈之光竟然如此難纏…咳咳…該死的，她并不是人類，為什么也可以覺醒人類的心靈之光？！”
渾身破爛不堪的趙無顏迷糊了片刻后，她隨即清醒：“常榮！！”
紛亂的電光和火花、倒塌的巨樹和殘骸、平靜的血池和霧氣、遍地散落的紅線和蛋殼…這里，哪還有常榮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