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冰冷的液體在甬道中流淌,伴隨著一陣陣肉壁蠕動的聲音。
鈴蘭單手執燈,她走入了莊園大書庫的深處,這是林閑從未曾涉及的秘密之地。
“就連這里都已經被滲透了么?”
鈴蘭將完好的左手按在石門的圓盤上,她將三重圓環緩緩轉動的同時,不經笑了笑。
“六爻天地盤,這個東西的做法,還是我教給他們的呢。”
這座古老的石門隱藏在一個書架后面,其上雕刻著許多類似群星、海獸、人類和爬蟲的浮雕。
此時,伴隨著大量粘液聲,污染已經滲透這座古舊的大門。流淌的血肉和吸盤觸手從天花板鉆出,在石門上覆蓋出厚厚的一層。
“血肉詛咒,這形容還真是貼切。”鈴蘭解開羅盤后,她退后了兩步。166
“咔!”“咕嘰…”
隨著天地盤的解鎖,緩緩右移的石門發出了撕扯肉體的聲音,大量的觸手和肉筋被扯斷,一些拉長的肉絲黏在石門和墻壁上,看起來就像是一張肉色的巨網。
鈴蘭撕開條狀的血肉,面無表情地走入了陰暗的甬道。
作為精神體,鈴蘭也在遭受著血肉的侵蝕,她的右半身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數粗細不一,長短皆有的蠕動觸手。
“蔓生的惡意污染了人理,嫻熟的花匠將清理多余的肢丫。”
“小傻瓜,作為花匠的你,這次還能剪掉我身上長出的‘肢’丫么?”
覆蓋著肉壁的甬道發出了類似吞咽的聲音,就像是一個活物正在傾軋這片最后的凈土。鈴蘭提著昏黃的提燈,順著布滿粘液的通道走到了盡頭。
這是一個巨大的房間,幽冷的空氣不知從何處灌入,讓人如墜冰窟。
奇怪的是,那些蠕動的肉塊在靠近這個房間的時候,全部都畏縮后退,仿佛在害怕著什么一樣。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血肉之壁終究會將這最后的凈地也吞噬得干干凈凈。
鈴蘭滅掉提燈,毫不猶豫地走入了這間陰冷的房間。
“嘩啦!”“嘩啦!”
這是鐵鏈撞擊的聲音,無數條鐵鏈從四面八方的墻壁上伸出,集結在了房間的最中央。
一把樣式古樸的入鞘太刀,正被這些鎖鏈牢牢控制在半空之中。
“咚…”
太刀仿佛有生命一般,它的每一次震動,都引得全房間的鐵鏈簌簌發抖,嘩啦作響。
“我來看你了,‘老朋友’。”
鈴蘭靠近了房間正中央的法陣,她的身高還不足以接近懸于半空的太刀,但當她朝它伸手時,這把刀卻仿佛有意識般緩緩降了下來。
“‘千蔭’。”
“嗤!”
血液四濺,污血橫流。墨瑟化為骨刃的雙臂每一次切割眼前這座血肉巨塔,都會撕裂一大塊血肉。
“這究竟是什么生物?!”堆積成山的球形血肉像是一排排眼睛一樣,讓墨瑟看著尤其不舒服。
“周邊的霧氣,開始收縮了!”
墨瑟回頭一看,發現黑色霧氣已經逐漸吞噬了身后的學校,剎那之間安全的地域只剩下墨瑟和這座血肉之塔所在的方寸之地了。
作為頂級掠食者的直覺在不停提醒著墨瑟,這片霧氣絕非善類,不可靠近!
“既然退無可退…”
墨瑟眼神凌厲地盯著不斷蠕動的血肉之塔,他咬牙下了一個決定:“黑光病毒,讓我看看,你是不是最頂級的生命體!”
說著,墨瑟身體上激射出大量黑紅色的觸須,并全部射入了血肉巨塔的體內!
“給我吸收掉它!!”
“迷…迷路了嗎?”
阿比蓋爾在黑霧中奔跑著,她迷失在了群星環伺的宇宙中。這股對所有物質都一視同仁的死亡之霧,竟然讓這個柔弱的小女孩暢通無阻。
她踩在靛色的深海之上,泛起絲絲漣漪。
“誒,是那里嗎?”
阿比蓋爾驚喜地抬起頭:在霧氣的盡頭,有一點銀色的光芒愈演愈盛,它就像是一扇銀之門一樣,呼喚著她的到來。
“我來啦!”
阿比蓋爾小跑向了銀色的光芒,她跨越層層迷霧,到達的地點正是風暴的中心——浣熊市小學。
“唔。”
在阿比蓋爾眼前的,是那座血肉之塔:它已經不再膨脹,遍及全身的大洞似乎也宣示著它受到了重創。
就在血肉之塔的腳下,一個渾身長滿了肉球的人形已經失去了意識。
艾歷克斯·墨瑟,他吸收了大量的古神之血,但是黑光病毒卻無法消化這些來自地球之外的物質,只能將其逼出體外,聚集成了膨脹的肉球。
此時的墨瑟就像是長滿了蘑菇的朽木一樣,身體被多個肉球侵占,失去了人的形態。
阿比蓋爾走到了墨瑟身邊,她伸手戳了戳肉球,卻直接將肉球戳爆了,噴射出的靛色血液淋了她一身。
渾身腥臭污血的阿比蓋爾卻并沒有露出一絲厭惡的神情,相反,她陶醉地平伸雙臂,任憑血液濺滿全身。
蘊含魔力的血液順著阿比蓋爾的蝴蝶結、金色的頭發、衣服、南瓜裙和纖細的小腿流到了地上:它們就像是活過來了一樣,在地面勾勒出了一個印記。
倘若林閑還清醒著,他一定能認出這個法印。
——“Necromicon”,猶格·索托斯之印。
阿比蓋爾戳破所有肉球之后,她看向了那座血肉的巨塔。
“血,還不夠…”
大量的污血滲入阿比蓋爾的皮膚,讓她的表情看起來有些恍惚,就像變了一個人。她睜開眼,眼中卻已經失去了焦距。
在阿比蓋爾的引導下,血肉巨塔的血液從孔洞中逆流而出,落在了法陣中央。這些詭異的血液蘊含著魔力,它們滴落在地后沒有融入土壤,而像是河流一樣流動起來。
“獻祭…”
在女孩的呢喃聲中,血液順著法印循環,黑色的霧氣涌了出來:它們托起了少女,就像是托著一件精美的瓷器。
此時,阿比蓋爾全身只穿著勉強蔽體的內褲,她那潔白色的皮膚,變成了深海般的靛色,而在她的額頭上,出現了一個鑰匙孔般的空洞。
少女似乎對自己衣不蔽體并沒有羞恥感,她凝望著天空,目光仿佛穿透了云層,直達遙遠的星海。
阿比蓋爾伸出手,周邊所有的血液都向她掌心匯聚,凝結成了一把銀色的小鑰匙。她將這把泛著銀光的小鑰匙,對準了自己額頭上的鎖孔。78
“此身,既為門,亦為鍵。”
流光溢彩,光芒萬丈。
鑰匙插入鎖孔后,萬丈華彩噴薄而出,讓周圍的一切都染上了流動的星輝,閃亮的光柱沖天而起,直達蒼穹。
打開虛空之幕,穿越銀匙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