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莊內圍。
此時。
西風低吟,月色昏暗。
氣氛冰冷,殺意凝聚。
攻防的雙方短暫的進入了沉默之中。
沒有人說話,只有一滴滴血液落在地上的聲音輕輕綻放在黑暗之中。
李燎來時的燈籠早就掉落在一旁,橘紅色的光芒并不能照清對面黑衣人的面目,一人一貓站立在陰影之中,只能看到那一雙貓眼射出的兩道攝人的寒芒。
李燎緊繃起身體,屈膝站立,左手之劍垂于身前。
他的臉色并不好看,但也不至于驚慌失措。
行走江湖這么多年,他并不是第一次被人偷襲,但…這卻是最為驚險,也最為詭異的一次。
若是動物有了人的技巧和智慧,那確實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李燎的傷口很深,傷在右手,已經無法握劍。
橘貓的傷口不深,僅是掉落了一撮貓毛,劃了一道小口。
一番交戰,他儼然落在了下風。
但李燎知道,他此時不能懼,一懼…則命將難保。
“你是何人,可敢報上名來?”他決定先拖延時間。
然而,對方卻并沒有回答他的意思,李燎只能看到對面的陰影一動不動,似乎在尋找一擊致命的時機。
“你現在不敢說話,莫不是怕一說話就會暴露你自己的身份?”李燎冷笑的說道,他的心理素質很不錯,如果是在現代,足以當一個變態殺人狂。
他這話,自然不是隨口說說的。
一者,他可以借說話的時間拖延時間,尋找逃脫或者反擊之機。
二者,這也是一種試探。
然,幾個呼吸過去了…對方依然還是一言不發。
“哼…”
李燎還要再言,但一股多年養成的警惕與一絲直覺卻讓他心中一跳…
對方一動不動也就罷了…為何連那只貓也僅僅是看著自己,不僅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就連一點細微的動作也沒有?
“怎么回事?”
正當李燎有些驚疑之時,卻聽身后忽的咻唿一響,似是刀鋒劃破了空氣,發出了一聲極輕的尖嘯。
“不好!”
即使他再不明所以,還是頓覺不妙,憑借他多年與人交手的經驗,在這一瞬間他判斷…身后正有一把兵刃正斬向他的脖頸。
呲嚶——
一瞬間!李燎左手甩劍的同時轉身疾退,兩把兵器頓時碰撞在一起,并發出了一聲刺耳的尖鳴。
這時間,李燎也看清了身后之人,竟是與剛才那黑衣人打扮完全相同的一人…
不…或許他們就是同一個人!
兩者皆一觸即退,李燎趁此間隙向后一望,剛才一動不動的黑影與橘貓竟然已經在這短短一個呼吸的時間消失不見了。
“怎么回事?”
李燎額頭流下冷汗。
此時發生之事是他所不能理解的。
如果偷襲他的自始至終都是同一個人,那么…剛才他看到的那個一動不動的黑影是什么?
還是說…真的有兩個偷襲者?
這時候,即使說李燎自詡看慣了風浪,心中也不禁生出一絲混亂的念頭:到底是自己見了鬼呢…還是因為氣流碰撞出現了什么幻覺…
然…戰斗之時,最忌胡思亂想。
就在李燎心態略崩的時候,剛才襲擊他的黑影的另一邊,一道橘黃色的身影也是帶著呼嘯的勁風,就像一枚炮彈一般朝著李燎飛來。
“喵嗚!”
這是一只貓兇殘的厲吼。
李燎又是大驚,他一心思索對方是人是鬼,竟忽略了還有那只貓一樣的怪物。
危機時刻,他只得舉劍格擋,欲化解這番殺機,但那橘貓的攻勢卻是迅速無比,轉眼間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并將一雙爪子舞作疾風…
一聲清脆之聲,李燎左手之劍頓時便被蕩到了一邊,同時,那只如同惡魔的貓咪也帶著雨幕般的利爪撲在了李燎的臉上。
霎時間,凄厲至極的慘叫之聲劃破夜空,就像是自習室中的一連串響屁一般刺耳。
靜若處子,動若脫兔,這句話若是形容這只貓咪便再適合不過了。
只見橘貓一番狂亂的抓擊后,后腿又在對方的臉上一蹬,便已輕巧的像一只蝴蝶一樣落在了黑衣人的面前。
它用后腿鬧了撓癢,圓噔噔的瞳孔看向捂臉嘶吼的李燎,毫不掩飾的露出一抹濃濃嘲諷之意。
誰又能夠想到,在人前風光無限的年輕一輩翹楚,會被一只小動物折磨成這個樣子呢。
若是剛才還算是崩潰的邊緣,李燎此時應該已經快要瘋了。
驚慌、懼怕、茫然、震驚。
任誰遇到此等突兀的情況都會立馬像他一般陷入到混亂之中。
命運似乎在跟他開著一個驚悚的玩笑,前不久他還是一個運籌帷幄、氣度非凡的成功人士,沒想到才一會兒就變成了一只被欺負的野狗。
關鍵是,打敗他的竟然還真是一只畜生。
“啊啊啊!可惡!”
李燎左手舉劍亂舞,右手則覆蓋在臉上,光是從指縫間流出的鮮血就能看得出來…這家伙很慘。
“誰!你到底是誰!”
他凄厲的狂喊著,狀若瘋癲。
不過既然黑衣人剛才都未發一言,到現在自然也不可能多說什么。
“你竟然敢闖入我們隱劍山莊,你不想活了嗎?”
對方不說話,李燎的喊聲卻是不停,他一邊跌跌撞撞的揮舞著劍,一邊發出似是質問又似是威脅的話,看起來就像是失了智一樣。
黑衣人面罩上的一雙眸子冷冷的注視著對方,就像是一只猛獸在等待獵物在掙扎之中耗盡力量,然后發出致命的一擊。
事實上她就是這么想的,李燎的這番歇斯底里行為正像是臨死前的掙扎,只要一有破綻,她自然不介意發出致命一擊。
嘩嘩嘩——
黑夜之中,衣裳飄動聲接二連三響起…
房梁屋檐之上,瓦片被踩動的聲音也是四面八方的傳來。
很顯然,這些都是被李燎的慘呼聲引來的人,而對方剛才的這番舉動和言語,也得到了解釋——這是在拖延時間。
“哈哈哈哈!”
計謀得逞,李燎頓時便一改形態變得十分得意。
他放下右手,也不再繼續舞劍了,站在原地,微微仰頭,露出了一張被抓的血肉模糊的臉孔。
但還是能夠看得出來,他是在笑,獰笑。
“如此一來,看你怎么逃的出去?”
話音未落,他便瞪大了早已變得血紅的雙眼。
因為…
一瞬間,他已被一把短刃透體而過。
“我一直在等這一刻。”
臨死前,李燎的耳邊響起了黑衣人那輕柔動聽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