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穎昭面色尷尬的“嗯”了一聲,心說這些學生也太沒有禮貌了,我堂堂巡夜五團副團長,不要面子的嗎。
“二哥,你別光顧著說這些有的沒的,葉阿姨還等著治療呢!”白穎希提醒道。
眾人贊同的點頭。
這位白二哥處理公務的時候嚴肅得嚇人,一旦回歸生活,又感覺有些逗比…
白穎昭暗自感嘆一聲女生外向,拉開的直升機艙門,洶涌的冷風頓時灌進來。
他縱身一躍,向湖中跳下去。
身在空中,他輕輕打了一個響指,只見一艘華麗的畫舫,分開湖面,從水中鉆了出來,穩穩當當的浮在湖水上。
仔細看去,這艘畫舫竟然是完全的木結構,也不知用了什么樣的方法,才能保證長期沉在湖底卻不受湖水侵蝕。
白穎昭雖然從高空落下,但仍然保持身法不亂,輕飄飄的落在畫舫上,對上空高呼道:“有信心的就跳下來,沒信心就用軟梯。建議跳下來,用軟梯太丟臉。”
眾人面面相覷,白二哥屬實心直口快。白穎希苦笑一下,當先從飛機上躍出,穩穩落在畫舫上。其余的人跟著跳下。
人到齊之后,白穎昭憑空劃動水流,畫舫向著前方駛去。
這片平湖位于群山之間,和一條狹窄的長河連通,畫舫行駛十多分鐘后進入河流,青山綠水被兩岸的險峻山勢和湍急水流取代,舟行兩三公里,一陣水流轟鳴傳來。河道消失,畫舫躍空而出,然后直直往下墜落。
這一瞬之間,大家都看到一條如珍珠般的瀑布,懸掛在山壁之上,河道和瀑布底端的深潭,有著幾十米的落差,銀珠傾瀉,水流從高處落下,碎成一顆顆玉石般的水滴,在陽光下閃著瑩潤的光芒。
天淵瀑布終于呈現在眾人眼前。
畫舫下落之勢很急,但大家牢牢抓住欄桿,都還站得很穩。白穎昭再次打了個響指,畫舫頓時籠罩上一層金屬外殼。
如果從外部看去,這層金屬外殼在畫舫頭部呈現尖銳造型,而在尾部則渾圓平滑,看上去如同一個倒過來的水滴。
這顆巨大的倒垂水滴,瞬間墜落到瀑布底部,頭部尖峰破開幽潭水面,流線型的構造沒有絲毫阻塞,很順利的滑入潭水中。
船上眾人只覺得微微一震,接著就是漫長的等待,金屬外殼再次打開的時候,他們已經在天淵瀑布的下方,在一處占地廣大的池水邊上。
這方池水和頭頂的天淵瀑布間,連著一道巨大的水柱,景象嘆為觀止。
眼前的景象雖然震撼,但此刻大家也無心欣賞,抓緊時間下船,在白家兄妹的帶領下,一路快跑,朝秦家奔去。
穿過廣袤的田野,眾人迅速來到村子里。一上主干道,白穎昭讓妹妹帶路,領著大伙兒去秦家,自己直奔白家大宅,向老爹白謹譽匯報去了。
白穎希帶著大家離開主干道,走入一條僻靜的小巷,來到一處古香古色的宅子前。
她敲開宅門,向門房伙計刷了個臉卡,領著同學直奔秦聚峰的宅院。
秦聚峰正安逸的躺在搖椅里看書,一看白家三小姐氣勢洶洶的領著一幫人進來,不由得一愣,問道:“小希,你回來了?”
“秦叔,救人要緊!秘術血契的契約方復活了!”
秦家負責天淵瀑布的醫療健康,秦聚峰本人也是秘術醫療的大家,一聽白穎希提到“秘術血契”四字,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臉色嚴肅走到黃顯跟前,接過葉明妃走入房中,其余人趕緊跟上,魚貫而入。
這所房屋外部看上去是典型的華國傳統樣式,但里面的裝潢卻非常現代化,各種醫療器械一應俱全。
秦聚峰將葉明妃平放在一張治療臺上,皺眉道:“這不是葉明妃嗎?我說這么眼熟呢!她和誰締結的血契?”
沒等眾人開口,秦聚峰就自問自答:“多半是魏猛。那小子,幾十年前就猴精猴精的。只有他會搞這些鬼名堂!”
大家對視一眼,看來當年魏猛、傅照閑、葉明妃在天淵瀑布修煉時,和各家都很熟悉。
秦聚峰不再追問,右手食指隱隱發出紫色光芒,片刻后,紫光化為數十條細線,竄入葉明妃各處關節。
房間里出現頗為奇異的一幕,淡淡的紫光細線,一頭連著秦聚峰的手指,另一頭沒入葉明妃的肌膚。
就這么過了一分鐘,秦聚峰奇道:“怪了,她肌肉骨骼和臟腑的傷勢,已經痊愈了。有人幫她治療過,用的還是比較強力的醫療戰技。”
眾人習慣性的轉頭看向陸云。
想低調做人怎么就這么難呢…陸云嘆了口氣:“我會一點點醫療戰技,順手就幫葉大師治療了。”
你連醫療戰技都有?說好的七個靈孔呢…眾人更加狐疑的看著他。
陸云心想反正醫療戰技在樹海古戰場已經露過相了,也沒什么好隱瞞的,于是說道:“七個靈孔就要用完了,很苦惱。有沒有能夠在體內打出靈孔的儀器?”
“打樁機…啊不,打孔機,好、好像沒有…”黃顯沉吟道,接著轉頭朝向秦聚峰,“大叔,既然傷勢已經治療好了,是不是意、意味著我媽沒事了。”
話題重新轉移到治療上,大家的注意力也隨之轉移,沒再思考陸云靈孔的疑問。
秦聚峰搖頭:“并非如此,治療臟腑傷勢是最起碼的。這位女士既然是血契的契約方,那么就要拔出殘留在她神識當中締結方的一縷精神,接著再喚醒她自己的意識。”
“聽起來好玄乎…”王夢羽說道。
“這樣的醫術真是神乎其技。”徐征也感慨道。
秦聚峰走到治療臺前,將手放在葉明妃額頭。“你們幾個,出去等著!”他指了指房門。陸云、王夢羽和徐征,都依言走出去。
秦聚峰瞪著黃顯,“你怎么不出去?”
“我、我是她兒子。”
“兒子有什么了不起?出去出去,別妨礙我。”
黃顯一步三回頭,悻悻的走出房間。
秦聚峰閉眼凝聚精神,忽然感覺沒對,睜眼看著坐在凳子上白穎希。
“小希你坐得挺安穩哈?出去出去!沒啥好看的。神識的治療需要高度集中精神力,你別妨礙秦叔。”
白穎希吐了吐舌頭,嘿嘿一笑,放棄偷師看熱鬧的想法,起身跑出房間。
“這幫孩子,真不省心。”秦聚峰再次閉上雙眼,精神力劇烈涌動,靈力從手掌上漫出,如同涓涓細流一般流入葉明妃額頭…
時間在一分一秒流逝。兩個小時很快過去,治療室仍然房門緊閉。
在天淵瀑布下,天空陰沉,如同黃顯的此刻的心情。他在房間前來回踱步,不時向里面張望,想看治療到底怎么樣了。
王夢羽皺眉道:“黃胖你別走了,安心等著,人家秦大叔又沒說有危險,你不要瞎焦慮。”
“這位秦大叔水平怎、怎么樣啊?”黃顯低聲問道。
“放心。”白穎希拖長語調,豎起食指,“如果秦大叔都治不好,那就沒人能治好了。”
“那他怎么不讓我們看?”
陸云笑道:“哪個醫院動手術會讓家屬在一旁參觀的?夢羽說得對,你安心等著,這扇門再次打開的時候,你媽就會在站在你面前了。”
正說著,房門猛然打開,滿臉憔悴的葉明妃走了出來,看到黃顯后,沖過去一把將他摟在懷里。
劫后余生,她要好好擁抱自己的兒子,確認自己還活在世上。
王夢羽三人感動的同時,又都轉頭看向陸云,眼神疑惑,那意思是,占卜戰技你也有?
陸云無奈的攤手苦笑,誰能想到隨口一句話就能變成現實,難不成自己無意中有了言出法隨的技能?真要這樣的話…
“陸云出門不栓腰帶,褲子也不會滑落。”他低聲重復道…
秦聚峰走出房間,嚴肅道:“注意控制情緒!剛剛治療完成,就大喜大悲的,容易抽過去。”
葉明妃放開黃顯,抹掉眼淚,輕輕點頭道:“謝謝秦兄!”
秦聚峰擺擺手:“謝我沒用,這些孩子及時將你送來,他們的功勞最大。對了,你兒子的怪癥好…”
“秦兄!”葉明妃忽然臉色一肅,低聲喝道。
秦聚峰自知失言,趕忙住嘴,支吾了幾句將話帶過去。黃顯則是意味深長的看了母親一眼。
正在談話間,只聽院外一個舒朗的聲音說道:“師姐,別來無恙。”
伴隨著這句話,一個身影走入院落。這人劍眉星目,面容英挺,穿一件復古的青色長袍,正是白家家主白謹譽。
白穎昭向老爹匯報完之后,在家里蹭了頓飯,就急匆匆的離開天淵瀑布,回去向魏猛復命。自始至終,他都不知道運送到天淵瀑布的重要人物,到底是誰。
葉明妃已有十多年沒有和這位師弟見面,即使她性格淡漠,此刻心情也難免有些激越,迎上前去,說道:“師弟,久違了。”
白謹譽看到師姐憔悴的樣子,又想起當年那位風華正茂、光彩照人的明媚少女,種種往事瞬間涌上心頭,不由得眼圈一紅,嘆道:“師姐,這些年…你辛苦了。”
陸云等人之前在天淵瀑布住了很久,還從未發現白謹譽有如此感情流露的時刻,不由得有些訝異。
回想起他以九品武者之尊為眾人突破壓陣的灑脫,以及雷霆手段處理叛亂家族的果決,暗想這位白家家主性格還挺復雜,很難將他猜透。
倒是白穎希深知父親的率性而為。既有梟雄的手腕,也有隱士的灑脫,加之感情充沛,為人豪爽,看到十年未見的師姐,有這樣的表現她一點也不意外。
葉明妃笑著搖搖頭,又恢復了淡然的語氣:“路是自己選的,談不上辛苦。”
她伸手撫摸著黃顯的腦袋,笑道:“還能再看到小顯,足夠了。”
“這小胖子可不像你。當年你雖然天天跑到各家偷師,但總體來說還算文靜。小胖子太聒噪了。”
院落的銀杏樹上,戴著墨鏡翹著腿的青豬躺在枝丫間,也不知祂什么時候跑上去的。
豬爺,作為一只豬,你怎么就這么愛上樹呢…陸云心里吐槽。
“豬爺,好久不見。”葉明妃淡淡笑道,“你說你這樣的老前輩,和一個孩子計較什么。”
出現了,熊孩子家長專用句式…陸云和王夢羽心里同時說道。
青豬一時間被噎住,找不到反駁的話,哼了一聲,從銀杏樹上跳到院落外,自行離去。片刻后,祂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回來就好!”
眾人相視一笑,暗想這位豬爺還挺傲嬌。
時值中午,眾人在秦家吃過午飯,再次向秦聚峰道謝后,一行人回到白家大宅。
在家主庭院內,陸云一五一十的將常妙的計劃說給白謹譽和葉明妃兩人聽。
整個計劃很長,即便陸云口齒伶俐,也說了整整一個小時,包括了武僧的故事和第七月安排赤帝對付他們。
期間,白謹譽和葉明妃都沒插嘴。兩人時不時的輕輕皺起眉頭,顯然在思考魏猛做事的用意。
“魏師兄能培養出這樣的下屬,也真是厲害。”白謹譽聽完后,不由得贊嘆常妙的設計精巧。
“也難為他了。”葉明妃輕笑道,“還讓我死去活來的。”
她很明白魏猛的這么做的用意,作為這么多年的同門師兄妹,她也理解魏猛的難處和無奈,何況她本來就是淡漠的性子,此刻能見到兒子就是最大的滿足,因此心里并不記恨魏猛,讓她多吃了那么多的苦頭。
“魏師兄向來謀定而后動,偶爾兵行險招,不滅之月就反應不過來了。”白謹譽笑道:
“不過,以他走一步、看十步的布局,這次大費周章,肯定不只是將師姐接回來這么簡單。他應該還有別的目的。”
眾人都輕輕點頭。
葉明妃沉吟道:“我能猜到他有三個目的。”
“不多不少,我也是這么想的。”白謹譽說道。
“老爸,哪三個?”白穎希急切的問道。
不用問了白小姐…這事肯定和這群人當年在天淵瀑布拜師修煉有關,你爸,還有黃胖他媽,深知當年發生了什么,等同于開了上帝視角。現在要講給你聽,那多費功夫…
陸云一邊想著,一邊暗自搖頭。
果然,白謹譽摸著女兒的小腦袋,微笑道:“現在講給你們聽,還為時過早。以后有機會慢慢說。”
接著,他轉頭朝向葉明妃,“師姐,你這次回到華國,會把不滅之月的事情告訴魏師兄嗎?”
“既然當時說了規矩,那就信守承諾,告訴他吧。”
白謹譽點點頭,又道:“還有件事,你要想清楚。你帶回來的信息是否有用,取決于你在不滅之月的眼里是否還活著。
“如果他們知道你還活著,就會對你掌握的全部信息作出調整,這些信息也隨之失去價值,因此…”
“因此我不能出現在世上。至少在掃除不滅之月前,我都要待在天淵瀑布了。”
“師姐說得對。”白謹譽有些促狹的笑道,“魏猛一定會親自登門造訪。”
“師弟,其實你的布局能力并不弱于魏猛,但你并不愿意往這方面思考。”
“人各有志。”
這時,黃顯在一旁說道:“媽,你要長、長住天淵瀑布嗎?”
“放心小顯。”葉明妃微笑道,“魏猛和夜皇決戰的日子,不會太遠了。”
“你在擺展嗎?”
魏仙帥的眉頭微微皺起。
在他面前的地上,擺放著半截身子的赤帝,昏迷的常妙,以及沉睡的南宮酉靈。
而在他身旁,傅照閑饒有興致的看著這有趣的一幕。
“聽憑魏帥發落!”龍慎朗聲說道。
魏猛想也不想,說道:“把無常和四號占卜師,送到休息室去。記住,找醫師給無常看看。你們也真下得去手,把自己人打成這樣。昏了有好多個小時了吧?”
龍慎一愣,隨即點頭:“六七個小時吧。”
“誰動的手?”
“額…”龍慎有些猶豫。
“但說無妨,我又不會懲罰。”
“小白就這么輕輕一敲…”
“嗯,知道了”魏猛點頭,“白穎昭這個月的工資扣光。扣下來的錢,給無常買藥物。”
“魏帥,你不是說…”
魏猛擺擺手:“我想了想,覺得還是要給點處罰。”
龍慎:“…”
“至于只剩半截的六號赤帝…老五,你親自跑一趟,送到不晝山去。”
“是!”
龍慎出去后,傅照閑笑道:“我要是五團長,肯定不給你這種耍無賴的領導打工。”
“兵不厭詐。”魏猛一邊說,一邊舒服的靠在沙發里。
“這次無常干得很出色,將葉師妹完完整整的帶回華國。這段時間空下來,我要親自去天淵瀑布一趟。”
傅照閑道:“你這次的計劃,一箭三雕。不過說到底,還是為九方峰會在做準備。”
“和你談話,完全不能展示優越感,很無趣。”魏猛笑道,“一箭三雕,有只雕還沒射中呢!”
“準確說,有兩只雕都還沒射中。人家葉師妹不一定會告訴你想要的信息。”
“那你說來聽聽?”魏猛修長的眉毛輕輕揚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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