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完全黑了,沒有路燈,也沒有月光。
四周萬物寂滅般的沉靜,拉桿箱輪子的聲音繼續像在空谷里回蕩。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艱難跋涉,一行人終于來到停放警車的路邊。
“讓我們就此道別吧,從今天開始,我不再回警局了。”阿諾警官對莫克和道格爾說,“過不了幾天,我就會被通緝。如果我回去,這輩子都要在監獄里度過,搞不好會被判死刑。是我連累了你們兩個。不過,我已經跟老邁克爾講好了,來這里調查是我的私人決定。所有人都是我打死的,你們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跟我來的,明白嗎?”
“不,警長。”莫克說,“我們的確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來的,之前不知道這里發生了什么具體的案子,只知道一名議員曾經在這里被綁架。現在我已經了解事情的原委,我跟了你八年,我是不會離開你的。你即將參加選舉,我可以留在你身邊保護你、協助你。”
道格爾也說:“我也是,我不會離開你的。”
阿諾警官說:“你們讓我很感動,但你們都是有家庭子女的人,要走不是那么容易。”
莫克說:“我今天回去把家里安頓好了就跟你走。”
道格爾說:“我也是。”
阿諾警官說:“好吧,反正我身邊也容得下你們。你們回去和家人道別后,跟我一起去加納。在那邊安頓好了,再把家人接過去。”
阿諾傷心地大哭起來:“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我不想看你進監獄,不想看你死!”
阿諾警官說:“你是個很有正義感的小孩,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也跟你一樣。說起來我們還真是有緣分,有著同樣的名字,住過同一個地方,都喜歡藍騎士。這件事就這樣吧,我不會死的,能殺我的人還沒有出生。”
“那就好!”阿諾抽抽噎噎地停了下來。
半夜十一點,汽車終于抵達市區。
道格爾和莫克送阿諾回去了,明天開始他們也將不在警局擔任職務。一下子失去三名最得力的悍將,對老邁克爾來說是毀滅性的災難。
克里把車開到紅海灣別墅區車庫停了下來。
黛西和阿諾警官走下車。
“手還痛嗎?”她問。
“有一點酸痛。”他說。
“那從明天開始不練拳擊,過幾天就好了。”
“好。”他說完將她緊緊擁在懷里,熱烈親吻她的臉和嘴唇,隔著衣服感受她強烈的心跳。
“你的心跳的好厲害。”他說。
“它就是這樣。”她說完踮起腳尖親了親他的臉和嘴唇,輕輕地拿起他的手,“去洗澡吧,你身上出汗了。”
“不,我還要去辦點事情。機票都訂好了嗎?”
“訂好了,明天早上六點半的航班。道格爾和莫克也要訂嗎?”
“當然,你和克里先回去吧!”
“不,我要跟你一起去,我不會連累你的。”黛西說完,緊緊環抱住他,“我不要你總是一個人去冒險!”
阿諾警官說:“好吧,你跟我一起去,在樓下等我就好了。這件事很安全,不用冒什么風險。”
克里走過來:“我也跟你一起去,你這家伙,不要總甩開我們單干,是怕我們連累你嗎?”
阿諾警官說:“不是的,是我不想連累你們。”
克里說:“既然決定一起干,就不要分彼此,以后不準你這樣。”
“那好,你們兩個現在跟我一起去。”
圣瑪麗健康診療中心的夜晚寧靜而美麗,只是門口那幾棵楓樹的葉子掉了許多,看起來光禿禿的。紫羅蘭的花徑上結出了一串串很小的果實,迭迭香依然芳香四溢。
阿諾警官走進去,徑直來到四樓,走到玻璃門門口,敲了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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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臉上長了兩顆痣的男醫護人員在值班,走過來把門打開。
“噢,原來是警官先生,這么晚來找布朗醫生嗎?”
“是的,他在哪?”
“他現在正在他的辦公室工作,您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嗎?”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他,是關于他兒子馬丁的。”
“您稍等,我先打個電話給他。”
男醫護人員說完撥通了布朗醫生的電話。
幾分鐘后,布朗醫生一臉倦容地從里面的辦公室走出來。
看到阿諾警官,他笑了笑:“你怎么這么晚來找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嗎?”
阿諾警官說:“我來是想跟你說說馬丁和橘子鎮的事。”
布朗醫生說:“那跟我來吧!”
布朗醫生帶著阿諾警官走進電梯,在七樓停下來。
七樓依然陰森森的,四周一個人都沒有。樓道里充滿了消毒水的味道,每個房間的門都關得緊緊的,上面貼著不許靠近的字樣。
“為什么帶我來這里?”阿諾警官問。
布朗醫生用手捂住嘴打了一個哈欠,說:“你不是對這里很感興趣嗎?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你應該已經來過一次了。”
“你怎么知道?”阿諾警官問。
布朗醫生笑了兩聲,說:“值班醫生告訴我,說朵拉偷走了橘子鎮的文件。她需要那種文件干什么呢?所以我想了想,她一定是偷去給你了。你用完之后,又讓她還給我了。”
“你怎么知道我需要那份文件?”
“你需要靠它助選,幫助建制派翻身,我說的對嗎?其實你一直在調查這個案子,那天過來閑聊,是想從我這里打探到一些信息。”
阿諾警官說:“看來你比你兒子聰明多了。”
布朗醫生說:“唉,你不要提他,他不是我親生的兒子。”
阿諾警官笑了笑:“不會吧?”
布朗醫生說:“我其實不怕告訴你,我最近偷偷用他的血驗了DNA。”
阿諾警官說:“他真的不是你親生的兒子?”
布朗醫生點了點頭:“是的,唉,我是個很失敗的人,把一生都獻給了科學,沒有顧好家,導致我妻子…好了不說這些了,希望你不要把我的家事說出去,好嗎?”
阿諾警官說:“我不會說出去,你不用擔心。其實我今天來干什么,以你這么智慧的大腦,想必已經猜到了。馬丁被我殺了,我現在是來殺你的。”
布朗醫生愣了一下,隨即微笑地點了點頭:“我明白了,你這么晚來找我,我就猜到肯定有大事發生。讓我們先坐下來好好聊聊,好嗎?”
“你想跟我聊什么呢?”
“隨便聊聊,你不是很喜歡跟我聊天嗎?”
阿諾警官說:“我的確喜歡和有智慧的大腦交流,這是我們這么多年一直保持友誼的基礎。說起來,我認識你十多年了,在沒有當警察之前就認識你了,那時候你還沒有這么大的名氣。”
“我也喜歡跟你交流,我們之間說話可以很直接,沒有任何阻礙。你是我的忘年交,你和馬丁一年出生,都是三十三歲,你才像我的兒子…”
阿諾警官說:“放肆,你何德何能,能生出我這樣的兒子?”
布朗醫生說:“對不起,我只是打個比喻。我現在想讓你看看我最近的杰作。我已經為一種新藥的問世熬了很多個晚上了。事實上,我從昨天晚上一直工作到現在。”
布朗醫生說著用鑰匙打開走廊最里間的那扇門,走進去把燈打開。
阿諾警官跟著走進去,馬上看到了幾具死人的尸體。他們的皮膚蒼白浮腫,看起來像腌制了很多天的豬肉,其中有兩具尸體的皮膚上有明顯的紅斑和腫塊。臉上的表情看起來都很平靜,死的時候應該被注射過安樂死或其他的鎮靜劑。幾只小白鼠被裝在玻璃瓶里,不斷用爪子抓著瓶壁,發出“沙沙沙”的聲音。
“你這里簡直就像個屠宰場。”他說。
布朗醫生說:“這些人都是死刑犯,是從監獄那邊轉過來的。已經做完實驗了,明天會有人過來將他們拉去火化埋葬。政府經常會給我一些支持,我們有很多合作項目,我每年會為天鵝湖市創下驚人的稅收。”
阿諾警官說:“我知道,我已經掌握了你和政府之間所有違法證據。”
布朗醫生沒有理他,他瞇縫著那雙細長又深邃的眼睛,用鐵鉗子在一個裝滿紅色液體的玻璃瓶里面攪來攪去,說:“橘子鎮是個具有特殊意義的地方,就像這瓶子里的溶液一樣。它可以毀滅一切,也可以讓一切重生。我為了發明這瓶溶液,不知道花了多少心血。”
阿諾警官說:“可橘子鎮并沒有重生,它徹底消失了,化為一塊平地。因為化學物質對土壤和資源的污染,那里連草都沒有長一根,卻變異出大群大群的可怕老鼠。”
“對不起!”布朗醫生說,“這件事主要的責任不在我。當年我接到了一份政府的密令,要求研發一批制造化學武器的藥品。我被列為該計劃的主要負責人,對于我這種科研人員來講,這是一次難得的機會。之前我創辦一間很小的實驗室都缺乏經費,可現在我可以拿到一筆非常可觀的經費,前提是我必須出賣自己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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