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午三點多鐘是體育課,阿諾向體育湯尼老師請了假,準備去離學校不遠的環境保護局打聽橘子鎮的消息。湯尼老師曾經是一名田徑運動員,為天鵝湖市拿過世界冠軍。他對阿諾并不是太在意,他最在意的是丹尼爾和米婭,視他倆為重點培養的對象。
不過這并不影響阿諾對湯尼的喜歡,以及和丹尼爾、米婭之間的友誼。在阿諾看來,湯尼老師是哈里小學最有見識、發言最得體的人。雖然沒有蘇珊老師那么親切,但是阿諾卻覺得能夠從他身上學到很多東西。
離開哈里小學,坐了幾站地的公交車,來到環境保護局,一個臉長得圓乎乎的中年男人接待了他。阿諾將學生證掏出來給他看了看,對他說明了來意。
那人打開電腦查了查,說:“系統里面沒有一個叫橘子鎮的地方。”
阿諾搖了搖頭,說:“不可能,在十年前一定有個地方叫橘子鎮,你再查一下十年前的資料,好嗎?”
“對不起,我這里的系統資料庫里面就這些,全部地名都在這里,的確沒有一個叫橘子鎮的地方。”
“除了電腦系統,你還能通過其他什么方式查嗎?”阿諾問。
“你稍等。”那人從一個兩米多高的鐵柜子里翻出一大堆資料,用蓄著長指甲的胖手指一張一張地翻,看得非常仔細,每張都用臉湊到跟前仔細查看一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阿諾在椅子上不安地轉來轉去。他已經等了整整有一個多小時了,幸好這個時間點沒有人過來辦事,不然都不知道還要等到什么時候。
當翻到三分之二的時候,那人停住了,說:“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阿諾馬上湊過去,問:“請問有眉目了嗎?”
那人拿出一面放大鏡,放在一沓子資料上仔細看了看,說:“這些資料都是最原始的,這上面的確曾經有個地方叫橘子鎮,就在雪山湖附近。”
阿諾走到跟前看了看,那是幾排極小的字:橘子鎮處于偏遠的山林地帶,居民兩千五百余人。名義上雖然歸我市管轄,但由于地理位置偏遠,實際處于無人管轄的狀態。不知什么原因,該鎮居民在2007年期間全部死亡。我局在2009年、2011年、2013年期間分別派出工作人員前去考察,發現該鎮的土壤和主要飲用水源雪山湖受到嚴重污染。據專家預測,可能和大氣層遭到破壞有關。
短短的篇幅下面,配了一張圖。那是一個大約有五公分左右的黑白圖,看上去是幾座覆蓋著皚皚白雪的山,山腳下不遠處有一個清澈見底的湖。
阿諾的腦袋“嗡”地一下變大了,視線也開始變得很模糊。他的臉色很蒼白,額頭上的汗像珠子一樣順著太陽穴滾落下來。
“你還好吧?”那個人看到他的表情很異常,湊過來好奇地問。
阿諾用顫抖的手指指著那一排排整齊的小字,因為太激動了,連說話的聲音都開始變調:“沒錯,就是這里,我就說那封信不是惡作劇,史瑞克沒有騙人,橘子鎮是真的存在過,千真萬確!”
“哦!”那人又湊上去看了看,說,“難怪地名早就取消了,原來人全部死光了,現在成了一片荒地,真可憐。”
“是啊,你確定這個地方叫橘子鎮嗎?”阿諾說。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這些都是以前的原始資料,應該不會有錯吧!”
“可是…為什么我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查不到呢?連郵局都說沒有橘子鎮這個地方。”
“這個地名應該已經取消很久了,很多資料早就并入到了雪山湖,系統經常更新,你當然查不到了。”
“我懂了,謝謝你!”阿諾說。
“不客氣,還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嗎?”
“這些人的死因就是這樣嗎?”
“基本上是這樣,這是很多專家在經過調查后得出的結論。”
“如果我說不是這樣的,是有人故意把他們害死的,你們會去調查嗎?”阿諾說。
那人撇了撇嘴,不以為然地說:“當然,你可以拿出證據,請問你有什么證據呢?”
“我有幾封十年前從橘子鎮寄出來的信,是在橘子鎮的鎮民們死亡的時候寄出來的。”阿諾說,“信上說他們是被一個叫杜蘭德的人開的醫療實驗室害死的,杜蘭德用他們做藥物實驗。”
那人愣了一下,隨即笑了笑,說:“這簡直太荒唐了。”
“你不相信我也沒辦法,總之我會找到更多證據的。”阿諾說。
“好吧,就這樣。”那人說完將鋁合金做成的窗柵拉了下來,嘴里嘟囔了一句,“為了個小孩耽誤我這么長時間,原來是個神經病。”
阿諾呆住半響,從環境保護局走出來,他看了看表,離羅爾和蘿拉下班還有半個小時。羅爾上班的摩天大樓離哈里小學不算太遠,他每天上班都會開著那輛白色雪弗蘭將蘿拉和阿諾載到市區,先將阿諾送到哈里小學門口,再將蘿拉送到她上班的地方,晚上下班的時候又將他倆載回去。
一輛黑色的轎車從不遠處往這邊開過來了,開車的是一個戴著黑色運動帽的三十多歲男人,臉上戴著一副超大的墨鏡,大的快將他的半邊臉完全遮蓋住了。
看到阿諾,他愣了一下,繼而將車速放緩,悄悄跟在阿諾身后。
見阿諾搭上回哈里小學的公交車后,他將車子停在路邊,走出車門,來到阿諾剛剛光顧過的環境保護局。
“你好。”他敲了敲環保局的玻璃門。
那個臉圓乎乎的工作人員這會不知道到哪去了,這次換了一個年紀大約四十歲左右、身形肥胖的女人。她正對著鏡子描眉,每描一下都會將臉擺過來擺過去仔細地端詳一番。描完眉毛,她又打開抽屜,從乳白色的化妝包里取出一管口紅,在稍顯肥厚的嘴唇上涂了起來。
“嗨!”男人向女人打招呼。
女人轉過頭看了他一眼,翻了翻白眼,用粗啞的聲音問:“什么事?”
“我想請問一下…”男人指了指阿諾剛剛走出去的大門,“剛剛那個小孩來這里做什么?”
女人說:“那個小猴子?鬼知道,剛剛是我同事在這里值班。”
“哦,請問您的同事現在哪去了?”
“他下班了,現在輪到我值班。”女人說完沒好氣地嘟起鮮紅的嘴唇左右端詳一番,再次從化妝包里拿出一管睫毛液,準備往眼睛上涂。
男人有些想發火了,說:“喂,我現在有事情找這里的工作人員,請問你是工作人員嗎?”
女人說:“是啊,怎么了?”
“這里還有沒有其他人值班?”
女人說:“有啊,你想干什么?”
“我要投訴,誰給你的權利把上班時間全部在化妝上面?”男人越說越火大,手指關節把玻璃門敲的“砰砰”響。
這時一個年齡稍大點的男人走過來,他已經完全禿頂了,一張臃腫扁平的臉,被深藍色的保安制服襯的蒼白。看到男人的架勢,他生氣地將玻璃門打開了:“我是這里當班的安保人員,你想干什么?”
男人氣得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從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張證件,在他面前晃了晃:“知道我是誰嗎?”
“阿諾警官!”
男人和女人同時發出一記驚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