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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謀劃

  一連幾日。

  呂煜都是待在朱儁府邸之中的。

  這期間,是誰也不見。

  他整個人都醉心在朱儁的兵書注解之中。

  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

  對呂煜來說,這書中的知識,比世上任何的東西都有有趣。

  楊修這幾日也是耐得住寂寞,愿意陪在呂煜身邊,做如此枯燥的事情。

  楊修平日里肯定是騎馬斗技,打獵射箭。

  相比于那些雜技,這看兵書,自然就顯得無趣多了。

  楊修能夠有文學成就,恐怕與他的愛好看書也是脫不開關系的。

  “這幾日,不知道有沒有人來見我。”

  楊修將呂煜整理好的書冊放在一邊,重重點頭,說道:“這三日來,門口拜訪的人有許多,不過都被朱公擋出去了。”

  “哦?”

  呂煜微微愣了一下,問道:“都有誰來了?”

  楊修想了一下,說道:“太學來了不少太學生,宮里來了宦官,司馬家的人也來過,還有幾個只有銅臭的商賈也來過...”

  零零總總的說出來。

  在這幾日,拜拜訪呂煜的人看起來還真是不少。

  “這太學生中人多眼雜,不讓來是對的,這宮中的人...怎么也擋掉了?”

  皇帝雖然在解救他的行動中沒有出多少力,但畢竟小皇帝也沒有真的聽李儒的話,來害他。

  從某一個角度來看,這沒有助紂為虐,便是一種幫手了。

  從名義上來看,劉協是皇帝,若是他從宮中派出來的內官,也相當于皇帝親臨。

  朱儁將皇帝擋出去,好像有些不妥。

  “呂師不知道你活下來的消息在雒陽掀起了多大的波瀾,現在已經是百姓人人都知道的事情了,天下之中,都知道了呂師的名聲,而呂師與董卓與李儒對著干,他們是恨不得馬上將呂師除掉的。

  太學生中人多眼雜,里面除了真心仰慕呂師的人之外,恐怕更多的,是心懷不軌之人,若是其中出現一兩個刺客,恐怕呂師的性命就有些堪憂了,宮中來的宦官也是一樣,現在皇帝完全是被董卓掌控的,陛下派來的宦官,那能是陛下的人?恐怕都是來要呂師命的人。”

  呂煜輕輕搖頭嘴角綴著些許微笑臉上倒是沒有恐懼驚慌之色。

  “也難為老師了,要應付這些事情恐怕也難。”

  “司馬家應當不會與董卓茍且的他在雒陽獄中也算是幫了我大忙,如今未見卻是失了禮數。”

  楊修輕輕搖頭,說道:“司馬家昨日便離洛了只留下司馬防一人在雒陽要見,也只能去見司馬防了。”

  司馬家走了?

  呂煜愣了一下,臉上倒也不顯得有多驚訝。

  司馬家能夠混到三國歸晉,能力上面的事情先不說了這趨利避害的本能絕對已經是max的了。

  可惜沒見到司馬懿。

  呂煜倒是想要看看這個司馬懿是不是如同傳聞一般的鷹視狼顧。

  “可惜了,那公達他們?也未見?”

  楊修趕忙搖頭,說道:“黃門侍郎與議郎他們知曉呂師在書房中不可自拔,是故不來叨擾。”

  不來叨擾...

  恐怕荀攸手上也有不少的事情要解決罷。

  這次反董之事,呂煜雖然得到了名聲但是他的作用,其實也沒有大到什么程度上去。

  至多算是沖鋒陷陣的棋子罷了。

  真正在后面出力的,是荀攸是朱儁,是袁隗他們這些士族大地主。

  這天下的事情總是看起來復雜但其實是很簡單的。

  董卓的起勢傷害到了一部分人的利益,而這一部分人的利益受損,自然要選擇反抗。

  亦或者說,想要試探董卓的底線。

  像是鄭泰荀攸這樣的忠漢者,畢竟是少數,大多數人,都是計較著自己的得失,利益。

  有呂煜在前面沖鋒陷陣,他們也是試探出了董卓的底線。

  呂煜冒著生命危險,得到了命,而他們也得到了他們想要的東西。

  雙贏。

  每個人都互相贏了一次。

  “不過呂師如今的兵書看完了,也可以去見一見了,現在外面是滿城風雨,呂師作為當事人,反倒是最不著急的。”

  著急?

  如果著急有用的話,呂煜現在就急給他看。

  可惜...

  著急沒用啊!

  “你說得對,見肯定是要見的,我待在老師府上,可不是來避難的,而且就算是來避難的,也不能做瞎子。”

  “呂師可不是瞎子,對雒陽的事情,也是了如指掌的。”

  楊修一直待在呂煜身邊,也知曉這幾日呂煜雖然是在看兵書,行軍記錄,但是在吃飯的閑暇時間,還是會將那鄭泰之弟鄭及,還有那個名叫郝昭的漢子,叫做王寧的商賈之后叫過來,告知府外發生的事情。

  雖然呂師一直待在府中,但論起對雒陽消息的掌控,恐怕知道的事情,是比一般人都要多的。

  而且是多的多得多。

  “司徒府上我是不能待了,不過司徒府上,我還有些牽掛。”

  這個所謂的牽掛,自然說的是貂蟬了。

  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是不假。

  但貂蟬也不是一般的美人啊!

  王允是尚書令,他要求官,得過了王允這道關。

  他在寒衣節祭祀大典上出盡風頭,但也將王允置于尷尬的境地。

  有沒有得罪王允...

  此事還兩說。

  “呂師放心,司徒府有什么東西,我都可以派人搬過來。”

  派人?

  呂煜敏銳的發現了楊修話中之外的意思。

  “你回過太尉府了?”

  楊修輕輕搖頭。

  “我是沒回去,但是我送了一封信回去。”

  “信?”

  呂煜愣了一下。

  “你有方法可以說服太尉?”

  “說服自然很難說服,但也不是沒辦法,我楊家雖然主脈凋零,但也不止我楊修一人,況且我與我父親講道理,他該是明白的,其實我父親也是忠心報國,心憂漢室,痛恨董卓,但奈何這天下越醒目的,便越容易被人針對,我家是不想學霍、梁之流,只想安安穩穩的過下去,然而...亂世之中求得安穩,多么的不容易,在這個時候,無異于是在癡人說夢。”

  楊修看的倒是透徹。

  事實也是如此。

  弘農楊氏不想惹事,但家族的勢力卻是一年不如一年,

  由東漢后期天下有數的大家族,變成后來堪堪成為一流的門閥世家。

  而且本家幾乎是絕跡了。

  后面像是隋文帝楊堅,什么楊家將,都說自己是弘農楊氏出身。

  但到底是不是楊修這一支,也已經是無從考證了。

  安穩求得一時平安。

  但家族也就因此落寞下去了。

  “我說服了父親,讓我先跟著呂師。”

  等一下?

  呂煜臉上呆了好一會。

  “你跟我作甚?”

  楊修露出理所當然之色。

  “天下間,我現在最佩服的人,就是呂師,能夠單人對抗董卓,并且還想好了后路,保全自身,試問這天下人,有幾個人能夠做到?”

  “你可知道我現在的局面如何?”

  呂煜一本正經的看著楊修。

  “我自然知曉,得罪了董卓,性命堪憂。”

  “既是如此,你也愿意跟隨?”

  “我楊修不是那些怕死的紈绔子弟。”

  呂煜呆了呆,在這個時候,他倒是沒有打擊楊修。

  楊彪會讓他跟隨。

  呂煜心中是要打一個大大的問號的。

  他在雒陽也待不了多久。

  即便是楊彪愿意讓楊修在雒陽跟著他,但也不可能會讓楊修在他出了雒陽還跟著。

  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朱儁也是從門口走進來了。

  他是聽到呂煜與楊修的交談聲了。

  “如何?公明,把書看完了沒有?”

  呂煜輕輕點頭。

  “一遍是看過了,但是要整理,恐怕短時間是完成不了的,得讓我多看幾遍。”

  “無妨。”

  朱儁擺了擺手,說道:“我之后會讓人將這些東西裝好,你離開雒陽的時候,順便也帶上他。”

  說完之后,朱儁拍了拍腦門,再說道:“對了,還有幾份輿圖,你也一道帶回去,都是前幾年繪制的,應該是非常準確的。”

  朱儁從書房中翻出三份輿圖。

  都是大羊皮紙,展開來可以當做一面墻壁了。

  大漢疆域圖。

  東漢十三州,都在上面做了標注,還有主要的山川河流。

  不過這一份輿圖,看起來還是比較簡略的。

  后面還有一份,是司隸輿圖。

  精確度又再上升一個臺階。

  再后面是一份豫州輿圖,接著是潁川輿圖。

  地名越小的地圖,自然也就越精確了。

  呂煜鄭重的將這幾份輿圖收下。

  這個時代,沒有地圖,就像是在抓瞎一般。

  是故在這個時代,行軍打仗一般都是要找向導的。

  也就是當地人。

  因為地圖可能是幾十年前,乃至于百余年前繪制的。

  精確度幾乎沒有,可以說是很不準確了。

  百年時間,河流都有可能改道了。

  “多謝老師。”

  “何須言謝。”

  朱儁擺了擺手。

  “公達還有議郎他們來了,你們聊一聊罷,我便不去摻和了。”

  荀攸鄭泰來了?

  呂煜臉上露出喜色。

  “我馬上去。”

  雒陽現在是是非之地。

  只要呂煜得了官之后,很快便要離去的。

  他不可能在雒陽等著李儒給他網羅罪名。

  岳飛是怎么死的,呂煜現在可是心知肚明。

  就算你再是清白,只需要有莫須有的罪名,你的性命依舊是不保的。

  作別朱儁,呂煜帶著楊修,馬上去見荀攸與鄭泰。

  客堂之中,荀攸與鄭泰看起來是等了有一段時間了。

  “議郎,侍郎。”

  “公明。”

  三人互相見過,也紛紛是跪坐下來了。

  三個人都還沒有說話,鄭泰先是嘆了一口氣,說道:“我現在受到董卓懷疑,已經是被董卓踢出司空府了,這為公明求官的事情,也是愛莫能助了。”

  被踢出去?

  不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鄭泰前幾日的表現,換他作為董卓,也不會讓鄭泰待在他的幕僚團里面的。

  “我看公明也不要求官了,現在離洛才是重中之重,董卓與李儒,絕對是不會放過你的。”

  鄭泰知道的內幕多,因此上前來勸告呂煜。

  “我現在可不是要離洛就能離洛的。”

  現在離洛?

  雒陽城外滿是董卓的西涼鐵騎,現在出去,不就像是一塊肥肉丟到食人魚群面前嗎?

  這是找死的事情。

  “得罪了董卓,還想要全身而退,很難。”

  不過呂煜也做好準備了。

  好在他的老師是朱儁,即便是局面險惡,只要有朱儁在,他只要足夠小心,保住性命應該還是可以的。

  十八路諸侯討董,這件大事呂煜肯定是要趕上的。

  最好是有些實力了再過去。

  后面十八路諸侯討董,他要想有收獲,必須要有實力。

  最起碼是自保的實力。

  十八路諸侯,人是多,但強...卻是不強的。

  所謂“十八路諸侯”其實并沒有那么多,算起來大概只有11路,分別是:

  后將軍袁術、冀州牧韓馥、豫州刺史孔伷、兗州刺史劉岱、河內太守王匡、渤海郡太守袁紹、陳留郡太守張邈、東郡太守橋瑁、山陽郡太守袁遺、濟北相鮑信、代理奮武將軍曹操。

  而且這些人的職務多是刺史、太守,是地方上的行政官,按照漢朝制度,“州郡不典兵”,他們都沒有軍權,袁術雖然有后將軍的頭銜,但本也是虛職,此時又已被董卓控制的朝廷免了職,根本不掌握軍隊,曹操的代理奮武將軍一職也是袁紹遙拜的,不合法。

  而且這些刺史、太守大都是不久前何進、袁紹為在地方奪權而任命的官員,任職時間稍長些的韓馥到任也頂多一年多,其他人多是幾個月,他們雖然有朝廷頒發的委任詔書,但在豪強大族左右地方政局的漢末時期,他們在地方上的影響力十分有限。

  這些刺史、太守為參加會盟都帶來了一些人馬,人數雖多,有七八萬到十萬的樣子,但都不是精銳。

  甚至不少是臨時召募的新兵,缺乏訓練,曹操在已吾募兵一下子就召來了數千人,也根本來不及訓練,讓這些人上戰場與強悍的涼州軍正面交鋒只能是送死。

  長沙郡太守孫堅是個老牌軍人,很有軍事才干,手下的人馬戰斗力也最強,但他是后來參加討董的,關東聯軍會盟時并沒有主動聯絡他。

  另外,聯軍在酸棗會盟的時間是初平元年(190年)正月,這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突然有許多人馬聚集在一塊,軍糧供應就是個難題。

  由于聯軍首領大多缺乏自身積累,大部分人只能靠作為“東道主”的冀州刺史韓馥、陳留郡太守張邈提供后勤供應,他們二人顯然也沒有這么大的能力。

  也就是說,面對總兵力二十萬左右、以騎兵為主且久經戰陣的涼州軍,關東聯軍不僅在素質、裝備和后勤上沒法比,就連數量上也不占明顯優勢,涼州軍在守、關東聯軍在攻,攻守之勢也有利于涼州軍。

  這就是劉岱、張邈、張超、橋瑁等人每天“置酒高會”、“莫肯先進”的原因,不是他們成心耍滑頭,而是他們知道根本打不過。

  曹操在《嵩里行》中寫“關東有義士,興兵討群兇。初期會盟津,乃心在咸陽。軍合力不齊,躊躇而雁行”,但當他聯合鮑信率先出擊汴水時,卻被徐榮殺得一敗涂地,上萬人馬幾乎全軍覆沒,應該說此時的曹操沒有張邈等人清醒和明智。

  當然...為自己謀利益的人,即便是知道打的贏,但要付出的代價太大,也是不會過來打的。

  當時真正的實力派是徐州的陶謙、幽州得劉虞和公孫瓚、遼西的公孫度、荊州的劉表和益州的劉焉,他們都手握重兵,倒是“眾各數萬”,占的地盤也都很大,他們如果一塊參加會盟,董卓恐怕連放手一拼的信心都沒有了,沒準會乖乖退回涼州去。

  他們雖然沒有公開反對關東聯軍,但也沒有參加會盟,他們仍然尊崇洛陽的天子,表明他們事實上在給董卓站臺。

  他們的態度之所以與袁紹等人不同,是因為他們已經擁有了一定實力,是既得利益者,對他們來說保住已得到的利益比冒險更明智。

  跟十八路諸侯反董,若是沒有一點實力,便沒有話語權,即便是贏了,迎贏得的東西也不多。

  而官位,便是實力的一部分。

  呂煜現在有名,有大名。

  就看他后面如何操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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