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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戰果

  夕陽西下,激戰了一天的戰場終于平靜下來。

  哦,也不是完全平靜,尚有無數傷者在哀嚎。

  流寇、京營兩方人都有,只是京營傷者有郞中救治,而流寇們則任由啼號之。

  望著一平方公里上躺滿的人體,葉宰嘆道:“殺傷過大有干天和啊…”

  “非也!”商輔明倏地轉過頭,兩眼直視葉宰,激動道:“他們是叛賊,皇爺才是天。殺叛賊,上天只會高興。”

  “可是,他們也是走…”葉宰頓了頓,感覺再說下去言多必失,遂改口道:“算了,殺也就殺了。商公公,本官想命人挖幾個大坑把尸體埋了,以免引起瘟疫。”

  “葉部院說的有理,咱家信佛,也講求入土為安。”商輔明笑瞇瞇地說道,心里卻已在考慮給崇禎密函的措辭。

  首先,必須是大勝!

  磁山方面流寇聚集有十來萬人馬,官軍上下用命,一戰敗之,斬殺一萬多人(這個造不了假,巡按會來點數),余者潰逃不知所蹤。

  其次,功勞。

  奴婢抓住戰機,與葉巡撫一起親臨前線,派出副總兵王樸直薄敵陣,取得自剿匪以來的首次大勝。

  再次,請罪。

  靖遠伯王永恩因看到流寇勢大,居然膽怯不敢戰,奴婢心憂皇爺江山,才不得以動用監軍權力和葉巡撫配合,將其罷免。

  最后是接下來的任務,奴婢將和葉巡撫率領京營再接再力,繼續清剿河南剩余流寇,還河南百姓朗朗乾坤。

  此時,被關在精鋼馬車上的王永恩還不知道,自己又被拿出來鞭了一次,以后能吃飯的好日子已不多了。

  當天晚上,大軍在喇叭口扎營,這是為了穩妥。畢竟地形不熟,趕夜路并非京營所長,再加上還有一萬多打散的流寇,難保不會趁夜襲營。

  喇叭口這里地形就很好,大不了遇襲后退入谷中。

  商輔明和葉宰呆在一張帳篷里,兩人勝利過后都很興奮,決定不用睡了。一是商議起草給皇帝的捷報,一是后面進軍的方向。

  捷報沒什么好說的,都按商輔明想的那樣寫,再加上才統計出的戰果:匪首“滿天飛”、“詐手”、“劉備”授首!

  就是這三顆腦袋都被炸得有點面目全非,找了好些俘虜才認出來。

  商輔明一點都不嫌棄,派手下太監去給腦袋做美容,再用石灰硝好。

  葉宰對于商輔明突出他自己的事看得很淡,太監嘛,一為權二為錢。

  不突出商輔明葉宰就要塞錢,可葉宰身上帶的銀票不多了,而且他也不想再花。因為元寶石再過幾月能量便將達到十萬,到時搞定崇禎,該有的都有,不該有的也有。

  于是,兩人各懷心機,非常愉快地議好捷報,然后聯署隨三顆首級一起發往京師,讓崇禎能早點樂呵樂呵。

  接下來的行軍事宜,兩人卻出現了分歧。

  葉宰想直接插向西南去林縣解圍,商輔明不同意。

  他認為一個土司同知死則死耳,但絕不能對南面的安陽視而不見。

  安陽為什么重要?

  那里有一位親王——趙王朱常清。

  雖然如今的趙王不受重視,第一代趙王朱高燧還差點被扣上謀反的帽子除爵。可論起來,朱常清怎么也是成祖的直系子孫,當今崇禎的叔叔輩兒。

  崇禎皇帝常常以關愛親情的面目出現,其實就是好面子,明明知道這些蛀蟲已經刨爛了大明的根基,表面上仍然容不得親戚們出事,惹出天下物議。

  葉宰知道商輔明說的都對,在他的歷史印象中,后來的確因為死了幾個王爺,導致崇禎逼死過手下的大臣。

  但,那又如何?

  私心里,葉宰巴不得流寇把宗藩們都掀了,正好少了他一番清田的手腳,也省得以后再有人打著“勤王”的旗號,重立一個皇帝來和自己打擂臺。

  不過,這個道理不能和商輔明說。

  葉宰找了個好理由,說安陽城防周密,流寇圍了兩月不也沒打下來嗎?不如打下林縣,扼住太行陘口,如此配合著北東南三面大軍,流寇將成關門打狗之勢也。

  商輔明堅決搖頭,說趙王給皇爺發過好幾封求救奏本,皇爺在他臨走前也說過,拯救河南藩王乃第一要務。

  河南藩王!

  聽到這個任務,葉宰覺得牙都快倒了!河南可不止這一位趙王,還踏馬有開封的周王、洛陽的福王、南陽的唐王、懷慶的鄭王、衛輝的潞王。

  加上趙王,一共六位王爺。他們占了河南最精華的大半土地,大量的人口成了他們手下的隱戶匿戶。

  保護他們?寧恨不得他們去死!

  葉宰遂提出建議:“兵分兩路,商公公與本官各帶500神樞騎兵、1500神機步兵。商公公去安陽,本官去林縣,如何?”

  不如何!

  商輔明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雖然武藝不俗但帶兵不行,敢獨自去安陽不啻于送羊入虎口。再有,京營打順風仗行,啃硬骨頭還得是葉宰的手下。

  當然,他也可以再次行使監軍權力拿下葉宰。

  但他和葉宰相處這段時間對其性格大致有個了解,此人別看嘴上悲天憫人,其實內里心狠手辣得很!自己倘若動手,葉宰不見得會束手就擒,大有可能會搶先將自己拿下。

  商輔明一想到來時路上看到的那些死無全尸的尸體,非常清醒地認識到了葉宰親兵隊的實力,隱隱打了個寒顫,不得不捏著鼻子同意了葉宰的軍略。不過,小報告仍是要打的,不救親王的黑鍋他可不愿幫著抗。

  天亮后大軍出行,向南一天時間走到㵚水河邊的臨水鎮。

  鎮子里空無一人,處處都是殘垣斷壁。

  百姓不知是被擄走了,還是躲到了野外。

  在葉宰看來,恐怕第一種可能性最大,因為老人小孩的尸體到處都有,而青壯男女極少,值錢的財物包括衣服也都失蹤了。

  如果說官兵也會殺良冒功、搶劫財物的話,那理應將所有人全部殺死再割走青年男子的腦殼,為何不如此做呢?

  因此,是誰做的不言自明。

  葉宰只得再次派出輔兵挖坑埋人,然后選中鎮中祠堂做為自己的中軍駐地。

  剛剛安置完畢,輜重營來報:村中所有水井都堵滿了尸體,有被殺的,也有自殺的。

  自殺的以女性居多,想必是不想受辱投水自盡!

  所以,鎮里的水不能喝。

  “踏馬的!”

  葉宰拍案而起,牙齒咬得“咯吱”作響,怒道:“流寇該死!”

  輜重營主管嚇得撲通一下跪地,戰戰兢兢道:“撫臺,怎…么辦?”

  葉宰一指鎮外,“撤出去,扎營在河邊,河水是流動的總可以喝吧?”

  翌日清早,葉宰召來王樸,命令即刻渡河、轉向西面直趨木縣。

  王樸當場驚呆了,為何不是去安陽?

  翕動嘴皮半天,他最終也沒有發出質疑,心想反正天塌了有個子高的頂著!沒見商監軍也沒出聲反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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