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竹特別愛笑,一笑就會露出兩顆虎牙。
她理都不理葉貴,向葉宰甜甜一笑道:“少爺,小姐做了飯,叫婢子來等著你哩。”
葉宰忍不住瞥一眼山竹的兩顆虎牙,點點頭沒有吭聲。
待葉宰走到前面,山竹倏地轉頭瞪著葉貴,寒聲道:“葉貴,少套近乎!”
葉貴臉袋里“嗡”了一聲,疑惑道:“山竹,你干嘛?”
山竹抿了下嘴,恨恨道:“你是個叛徒!”
“誒誒…”剛叫兩聲葉貴便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有點大,慌忙偷看一眼前方的葉宰,見葉宰沒注意到自己,這才小聲叫苦道:“不是我不給少夫人寫信,是少爺…少爺給我安排了好多事,沒來得及。”
“哼!這話你去和葉老爺說,去和你爹說。”山竹傲嬌地轉回了頭,懶得再看一眼葉貴。
“別呀,我爹會打死我的!山竹,回去我…”葉貴苦著臉道。
“你倆在嘀咕啥?能不能說給我聽聽?”葉宰突然回頭道。
“沒說啥。”
“我倆在說這該死的天氣。”
山竹、葉貴異口不同聲道。
“哦…”葉宰轉回頭,好像相信了兩人自相矛盾的話。
葉貴剛要吐舌頭喘口氣,卻又見葉宰頭也不回地說道:“葉貴,少爺我發現你現在話有點多哦,以后要注意了,這里可是北京城!該說什么該做什么肚子里要有數。”
“唉,少爺,小的記下了。”葉貴怏怏應下,他哪里不知道少爺在一語雙關敲打自己,只得暗暗給少夫人抱了一聲歉。
三人安步當車,逐漸走入胡同深處,直到一處寬敞的門戶前才停下腳步,門額上的文字正是“李宅”。
趙義客串門子,一見葉宰現身立刻從門內迎出來,抱拳道:“參見副憲!”
葉宰一邊往門里邁,一邊問道:“趙二,你怎么不想想,萬一本官此次去吏部沒領到告身呢?”
趙義陪笑道:“那不是早晚的事嗎!”
葉宰板著臉不再言語,點頭和門邊及沿路的親兵一一致意。
這倒不是他對趙義不滿意,不滿意也不會帶趙義到北京來了。為了低調不違制,他這次只帶了50名精銳親兵充作家丁。
此時的少言少語,是葉宰在修煉一門神功——面癱大法。
因有他有自知之明,實際也是被張論給打醒了,哦,一路走來太順利了點,這是飄了還是飄了…
試問,如果連地方上的張論都應付不了,何談應付京城內修為更深的老狐貍們?因此他靈機一動,既然咱修煉不成城府大法,莫不如學學后世的小鮮肉演技,反正喜怒哀樂都一張面癱臉,實際什么情緒猜去吧你…
及至前院的月亮門,親兵到此為止,目送葉宰和葉貴、山竹進到中間庭院。
剛進去,葉宰便覺眼前一亮。只見院中老槐樹下站著一位高挑的美女,她身著紫色比甲、白裳紅裙,頭發綰起,露出修長的脖頸。
恰好,落日的余暉穿過樹葉間的縫隙將她的臉龐染成了金黃色,美目倩兮、巧笑盼兮。
好似一朵獨自美麗盛放的牡丹!
恍惚了片刻,葉宰微微垂下眼睛不敢逼視,緩緩走過去,問道:“夫人,何不在客棧里多住兩日?這里尚需親兵們再收拾收拾。”
說著指指地上堆得亂七八糟的行李,道:“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然后頓了頓,用輕松的口吻說道:“其實夫人不必跟我來北京的,回徽州最好。你看看這北方,天氣干燥、一到秋冬季節滿城盡是風沙,對皮膚和身體都不好,夫人嬌滴滴的江南女子…”
少夫人抿嘴一笑,打斷葉宰道:“夫君,妾可不是弱女子。”
葉宰當場愣住,心里喃喃道:“是啊,你不是弱女子,這一路你騎馬的時間比我騎得還多,發桿槍給你,你怕不是要戳人。”
說話間,四人進了正廂。葉宰、少夫人坐飯桌前吃飯,葉貴和山竹則在身后侍候。
吃過一頓色香味俱全其實沒滋沒味兒的晚飯后,葉貴和山竹收拾碗筷退了出去,將空間留給了兩“夫妻”。
葉宰反而不知道該干嘛了。
說實話,他不是雛兒。在后世,因為他家里有點小錢有點小權,再加上長相英俊,十八歲以后便風流不羈。但是,他風流絕不下流,有一個底線,絕不招惹人妻!
所以,當現在面對一個人妻,還是古代的講究三貞四烈、貌似端莊的人妻,他沒有經驗啊。
長久的沉默后,少夫人先啟檀口,問道:“夫君,今日去吏部辦事還順利嗎?”
“哦哦,還行。”葉宰從胸口掏出一個布袋子扔在桌上,發出了“啪”的一聲,續道:“喏,告身官印都在里面。”
少夫人卻是半點不扭捏,直接伸出纖纖玉手,解開袋子拿出紙張、官印看了看,嘴里輕嘆道:“原來這就是告身啊。我爹平時收起來像個寶貝似的,我偷…”
說到這兒她忽然不說了,眼中閃過一絲驚慌,白玉似的柔夷掩嘴“咯咯”了兩聲,旋即放下手臉色恢復了端莊的樣子,正色道:“夫君,妾明日便去給你置辦官服。”
葉宰大有深意地看了眼她,搖頭道:“不用勞煩夫人了。你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官營裁縫店在哪兒,我會讓馬二柱去辦。”
“噢…”少夫人眼中的清朗瞬間黯淡下來,過了片刻才說道:“夫君,你是要就寢還是讀書?”
葉宰心里猛一激靈,趕緊偏頭看向門外明晃晃的天色,說道:“才酉時,不睡了。我要去徐相爺家一趟,給他送點東西。”
說罷起身就向外走。
少夫人站起身相送,當葉宰走到門口時問道:“夫君,你稍晚會回來么?”
葉宰保持一只腳門外一只腳門內的姿勢,頭也不回道:“徐相爺很喜歡我們攀西造的燧發槍,應該會和我談得很晚,我到時就睡在前院,你不必等我。”
“夫…”少夫人還待再說,卻見葉宰大踏步走了出去,一邊走還一邊叫:“小貴子,拿桿槍,我們走。”
“唉…”
少夫人微嘆口氣,黯然坐了回去。
葉宰并沒有騙少夫人,他真得去了徐府。只不過徐光啟回家后就在臥床休息,沒有接待他,僅是由那位見過一面的徐家老仆出來收下了他帶去的火槍。
對此,葉宰感覺非常遺憾,本來他還打算和徐大科學家討論討論幾何、數學、機械方面的知識。
此后一連幾天,葉宰均宿于前院,理由是前、后院的小兔崽子們一不盯著就會偷懶,自己必須親自坐陣,安排李宅保衛事宜。
九月二十日,宜出行、修墳。
葉宰穿著胸前繡有孔雀的緋袍,走進了位于城西財阜坊的都察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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