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諜與反間機構可謂是源遠流長,最早甚至能夠追溯到夏朝。
西周有邦正,東周有候正、元候,秦朝有監軍、護軍和求盜,漢代有候吏,新朝有繡衣,三國有校事,北魏有候官。
每個朝代,都有間諜和反間諜機構,對外偵查敵情,對內監察百官與吏民。
由于后一個原因,再加上權力過大,這些間諜機構的名聲都不大好,但韓端卻認為,一個國家或一個勢力,不能少了這種機構的存在。
所以,在組建鹽隊之后,他便讓韓元為成立了細作隊,借助鹽隊的網絡專司對外偵查之責。
而隨著隊伍和地盤逐漸擴大,內部的監察自然也不能少,如今趁著制造火藥和火炮的機會,正好先將框架給搭建起來。
這件事情,韓端不準備讓張和參與,只讓他負責從軍中挑選人手。
所以等張和離開之后,韓端才令人分別去請蔡桓、韓競和韓虎兒三人過來。
蔡恒這兩年來一直在山陰統領家里的部曲和訓練新兵,來到廣陵之后,家里的部曲全部編入了軍中,新兵訓練也有教導幢全權負責,他便徹底成了一個閑人。
一下子閑下來無所事事,反而讓他感覺到很不自在。
如今聽說家主相召,他立即就樂滋滋地來到了大帳。
敘了兩句家常之后,韓端便直接吩咐道:“五叔,我要打造一門利器,此事太過重要,別人我都不放心,只有請你來幫我先管著。”
蔡恒聞言便連連點頭應喏,隨即又好奇地問:“家主要打造的是何等利器?”
“此物是我師父所傳,燃之爆響,且威力巨大,我將之稱之為火藥…”
韓端略作沉吟,便將火藥制造過程細細向他說明,等蔡恒徹底弄清楚之后,方才又道:“五叔,這火藥原料易得,若讓人將這方子得了去,后患無窮,因此…”
“家主,我明白!”蔡恒拱手正色道,“若泄露了方子,別人制造出火藥來,我家反受其害,這其中的厲害關系,即使家主不說我也清楚。”
韓端頜首道:“你等會回去之后,便從山陰老家過來的仆役里面,挑一些忠誠可靠的出來組成火藥局,專司制造火藥。”
“你將他們分成三組,安置到不同的地方,每一組只負責提煉研磨一種原料,彼此不能知曉,最后稱重配料這一過程,必須由你親自掌控!”
正因為制造火藥并不復雜,所以韓端才一再強調配方保密,蔡恒也從中感受到了家主對自己的信任,更覺責任重大。
韓端頓了一頓,見蔡恒神情凝重,便又說道:“我已經讓老嚴去廣陵采買原料,等會回來,我便讓他與你交接,方才我說的所有注意事項,包括材料防潮、防火等等,你都要牢記在心,絕對不可稍有懈怠!”
蔡恒聽到這里,俯身下拜道:“家主將如此重要之事交托于我,我便是舍了性命,也不會誤了家主大事!”
韓端感慨道:“如今我麾下數萬兵馬,已有了逐鹿天下的本錢,能有這般局面,五叔可說是居功至偉。”
蔡恒咧嘴笑了笑,道:“家主若沒有其它吩咐,我這就回去挑選人?”
“去吧,等會老嚴來了我讓他去找你。”韓端擺擺手,“記住,一定要挑忠誠可靠之人,油嘴滑舌的不能要,性情沉穩者最佳,剛開始制作,人少點也沒關系,寧缺勿濫。”
蔡恒離去之后,韓端又將在帳外等候多時的韓競和韓虎兒叫了進來。
兩人本來按照韓端的安排在家學讀書,但韓家搬到廣陵后,因沒有先生的緣故,家學就此解散,兩人也沒了事做。
韓虎兒是韓家的家生子,自然是要跟著主家到廣陵來,但韓競來到廣陵,卻是他自作主張,家里并不同意,也沒有人和他一起過來。
對于兩人的忠心,韓端自然是心知肚明,因此準備花些力氣來培養。
“銅冶要開始鑄炮,從今日起,你們倆就到銅冶中去當學徒,從制模制范開始,從頭到尾都要弄得明明白白。”
韓競滿懷欣喜地問道:“郎主是要造霹靂炮嗎?”
“不是,我要造的是比霹靂炮厲害得多的火炮,銅冶的師傅也不會,所以他們和你們一樣,都是學徒。”
“那可太好了,我肯定能夠學得會,郎主,我現在認識許多字,而且還學過算經,不會讓郎主失望的。”
韓虎兒性情沉穩,沒有什么言語,相比起來,韓競就要跳脫得多,因此到最后,韓端還專門警告他:“鑄炮之事,是韓家最大的機密,韓虎兒我倒不怕,韓競你可得給我注意點。”
“進了鑄炮局后一定要保持警惕,但凡有人向你們打聽鑄炮之事,一定要及時稟報,包括銅冶那些師傅,你們也要隨時注意他們的一舉一動。”
既能讓韓競和韓虎兒學鑄炮,又能在銅冶安排兩個眼線,這也算得上是一舉兩得。
嚴友元果然沒有讓韓端失望,午時剛過,他便帶回了令韓端振奮的消息。
“硝石硫磺都有賣,而且數量還不少。”
他端起茶盞灌了一口,笑道:“我已經打聽清楚了,硝石都是從淮陰來的,聽說那兒有硝石礦,而且價格極其低廉,才二十錢就可買得一斤。”
“硫磺要貴一些,但卻是從倭人運來的好貨,極為精純。”
早在東漢時期,倭國便與中原互有往來,南朝時期更是頻繁,但多是倭奴國派出的使者,像今天嚴友元說起的商賈卻極為少見,因此韓端一聽便來了興趣。
“廣陵竟然也有倭人?他們現下住在什么地方?”
嚴友元點點頭,說道:“我聽說這些倭人是時常來往于兩國,本來他們是要去建康,但如今兩國交戰,他們便轉道來了廣陵。”
“自從廣陵市稅降低之后,吸引了大量各地客商,不只是倭人,市場上還有南洋蠻夷和西夷呢。”
“哈哈,這還真是…瞌睡來了有人送枕頭啊。”
聽嚴友元說到這兒,韓端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
他正愁日后沒有那么多硫磺用,沒想到這倭人就送上門來了。
不止是硫磺,對于倭國的銅、銀,韓端可都是念念不忘,以前是不知從何處著手,現在有了機會,當然得趕緊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