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正常男人,誰會如此?

　　“楊公子，你這是…”

　　香兒愕然看著楊旭，覺得他太過于急躁沖動。

　　吟詩作詞，絕非一蹴而就的事情，古往今來很多詩詞大家的傳世名篇，往往都是經過逐字逐句的推敲琢磨，幾經修改之后才能完成。

　　尤其是與月相關的詩詞，更是有許多珠玉在前，短時間內想要做出一首讓人耳目一新的東西，又談何容易？

　　楊旭急吼吼的沖上花船，做出一副胸有成竹、準備一揮而就的姿態，不僅香兒覺得不可思議，就連河邊岸上的百姓也是一片嘩然。

　　許多人都不信楊旭這么快便想出了貼切的詩詞，更多的人認為他只是為了搶個風頭，引人注目。

　　“這家伙若是做不出詩詞，或是做的不成樣子，看他丟不丟臉…”

　　周逸看著楊旭惺惺作態的模樣，心中冷笑不止。

　　楊旭沖著香兒咧嘴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不是要作詩詞么？我這里已經有了。”

　　香兒訝然道：“楊公子這么快？”

　　楊旭臉一黑。

　　這小丫頭片子，又來了…

　　再說老子快，便讓你試試老子的厲害！

　　“才思敏捷、出口成章，說的便是本公子我！嗯，本公子還有事要忙，不能在這里耽擱太多時間。等作好了詩詞，進去拿了銀子便走人！香兒姑娘，你們銀子都準備好了罷？”

　　香兒臉色一僵，呆在那里，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這位楊公子，也太自負了點…他就篤定他作出的詩詞，就能力壓其他幾位文人士子？

　　還有，他的目光，怎么就只盯住了那些銀子？

　　以往歷次祭月節，晉陽城的文人士子都把與四位花魁同室共飲，視為一件雅事，就算希望得到那些贈銀，在眾目睽睽之下也絕口不提此事。

　　這位楊公子倒好，張口閉口，就是銀子。

　　難道他此來的目的，便只是為了銀子，而對四位花魁毫無興趣？

　　又或者，他有什么難言的男人隱疾，只喜銀錢不愛美女？

　　四位花魁個個如花似玉，尤其是自家小姐更是天香國色，但凡是正常男人，誰會如此？

　　香兒想到自家小姐對這位楊公子一直有些好感，還曾想著親自前往拜見，現在看來，不免替她感到不值。

　　她這里胡思亂想間，那邊的楊旭已經筆落詩成，轉身到了另一艘花船之上。

　　他又來了…

　　香兒目光呆滯的看著楊旭的背影，對于他的這種做法，已經有些麻木。

　　可是寫詩作詞的難度，比猜謎作對要大了許多，這短短片刻時間內，能作出一首普通的應景詩詞便已實屬不易，一口氣想要作出四首不同的詩詞，又怎么可能？

　　難不成這楊公子的詩詞只是胡亂寫就，根本不管好壞？

　　倘若真是如此，那就實在太讓人失望！

　　香兒神色復雜地看了看河岸邊的周逸，見他還在皺眉思索，顯然對待此事極為認真，再想想楊旭一副敷衍了事的態度，兩下里一比較，對楊旭的失望不免又多了幾分。

　　收回紛亂的思緒，香兒輕嘆了口氣，移步走到桌前，目光落在楊旭寫下的那首詩上。

　　“海上生明月…”

　　香兒檀口微啟，輕念出聲。

　　她才學遠不及自家小姐，對于詩詞不是太懂，但這第一句念來，便覺得意境雄渾壯闊，極為不俗。

　　“…天涯共此時。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

　　她每念一句，便停頓一下，細細思索其中意思，似懂非懂之間，目光已經漸漸亮起，曉得這應該是一首上佳的寫月詩，自家小姐看了，一定會非常歡喜。

　　原來不是我想的那樣，楊公子并非是胡亂寫就，而是用了心的。

　　至于他為何如此快…古人可是有七步成詩的，楊公子定是大才！

　　她如獲珍寶，小心翼翼拿起楊旭寫出的那首望月懷遠，返身進入花船。

　　“小姐小姐，楊公子又是第一個寫出來的！你快看看…”

　　香兒抑制不住興奮之情，興沖沖地進入花船后，將楊旭所寫的那首詩鋪在顏飛雪面前的桌上。

　　顏飛雪伸出春蔥玉指，輕點了一下她的額頭，笑道：“你如何急成這般模樣？”

　　香兒道：“小姐，你看楊公子這詩…”

　　“這么快寫出來的詩，能是什么好詩…這楊旭，倒教我有些失望…”

　　顏飛雪說著，目光下移，落在眼前的紙張上。

　　她目光這一落下，便久久未曾移開。

　　一首不算太長的詩，被她從頭到尾，反反復復的看了一遍又一遍，心里也默念了一遍又一遍。

　　“小姐，楊公子這詩…是不是很好？”

　　香兒忍不住問道。

　　顏飛雪長舒了口氣，目光這才從那首詩上離開，正色道：“香兒，去請楊公子進來。”

　　香兒“啊”的一聲：“那…那周逸周公子呢？”

　　顏飛雪搖頭道：“且不說他慢了楊公子一步，就算做得出來又如何？楊公子這詩，可傳千古，他比不上的…”

　　聽自家小姐給予了楊旭這詩如此高的評價，香兒替楊旭感到高興的同時，也為周逸默哀。

　　香兒出了花船，見周逸依舊在那里拊額苦思，而楊旭也又一次回到岸上。

　　她憐憫看了周逸一眼，然后沖楊旭露出一個甜甜的笑：“恭喜楊公子，我家小姐請你進入花船一敘。”

　　她此言一出，河邊岸上眾人，頓時一片騷動。

　　周逸猛然抬頭，目光緊盯著香兒，厲聲問道：“你說什么？”

　　香兒嚇了一跳，隨即秀眉一挑：“周公子，這第三場的詩詞，卻是你輸給楊公子了。”

　　周逸雙眼圓瞪，眼睛里一道道血絲清晰可見，聲音大的近乎咆哮：“不可能！我還沒有作出詩詞，怎么會輸給他？你這賤婢，一派胡言！”

　　一直以來，他示于人前的，都是含蓄有禮、溫文爾雅的文人形象，此番聽說顏飛雪邀請楊旭進入她的花船，卻沒自己的份兒，情急之下，連“賤婢”這等侮人之言都說了出來。

　　他自數月前在媚香樓見過顏飛雪一面后，便驚為天人，一心想要成為其入幕之賓，這次祭月節四大花魁相攜出現于易水河畔，他覺得正是個極好的接近顏飛雪的機會。

　　他本以為以自己的才識，要進入顏飛雪的花船，如探囊取物般容易，卻沒想到橫空出現的楊旭，將他的光芒完全遮掩。

　　周逸一向自負自傲，詩詞又是他的強項，雖說楊旭先他一步作出詩詞，且又與前番一樣，在四艘花船之上連作四首，但他無論如何也不相信這家伙能比自己作得更好。

　　而香兒那一句“你輸給楊公子了”，令他一時無法接受，熱血上沖，頓時失卻風度。

　　他厲聲斥責香兒這個小小婢女，四周眾人都覺得他太過小家子氣，看向他的目光里，多少都帶上了一些不屑和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