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同病相憐
“你家小姐讓你過來伺候我？你的意思是…你今后就跟隨在我身邊、做我的丫鬟了？”
楊旭不確定的問道。
畫眉含羞點頭。
楊旭咧了咧嘴，差點笑出豬叫聲。
真是沒想到，楊紅玉那長腿悍妞竟會如此大方，居然把她身邊使喚的丫鬟指派過來伺候自己。
有畫眉這小丫鬟在，今后自己大概就能過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紅袖添香夜讀書這種腐朽墮落的生活了罷？
在之前那個世界里，身為小白領的楊旭，對這種封建王朝富貴階層的生活方式只有唾棄。
可是如今，面對著眼前這個如花似玉的小丫鬟，他卻隱隱期待起來。
“不是我楊旭喜歡這種腐朽墮落的生活，實在是生活所迫…”
“我每日里在學堂教孩子們讀書識字、教寨民們雕刻編織，回到家后還要做飯洗衣，這般勞心勞力，何其苦哉！”
“現在寨主憐惜我，派個丫鬟過來幫我洗衣做飯，打掃庭院，解決了我的后顧之憂，讓我能更好的為楊家寨出力，這有錯嗎？”
為了心安理得的享受即將到來的腐朽墮落生活，楊旭這樣開導自己。
這個時候的楊旭，心中對楊紅玉充滿感激。
以前他是公司小白領時，盡管業務繁忙，每日累個半死，但回到家中后，照樣做飯刷碗，洗衣拖地。
就算后來與女友同居，也舍不得讓她做任何家務，恨不能把她寵上天去。
而到了楊家寨這里后，生活節奏突然緩慢下來，又沒有房貸結婚等等壓力，干是他開始變得懶散。
他現在之所以想著掙錢，除了滿足自己的口食之欲外，還想著將來到山下城里的人市，買幾個奴人丫鬟，幫忙洗衣做飯。
楊紅玉這個時候把她的貼身小丫鬟送過來，簡直就是雪中送炭。
如果楊紅玉在這里，楊旭恨不得抱住她狠狠親上一口，以示感謝。
只是，想到居然要一個只有十五歲的小丫頭來伺候自己，楊旭的心中，沒來由的便生出一種罪惡感。
不過看畫眉那小丫頭的樣子，羞怯當中，似乎帶著幾分歡喜，顯然對過來伺候自己并不抗拒。
楊旭想到這小丫頭經常去學堂那里偷聽，莫不是覺得來到自己這邊后，也能天天聽自己說笑話講故事？
“畫眉，你家小姐讓你來我這里，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如果你覺得委屈，我這便去和你家小姐說說，你還回到她身邊去！”
盡管覺得已經摸透了小丫頭的心理，但楊旭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楊旭性格如此，不喜歡強求別人做其不喜歡的事，尤其是對于畫眉這樣一個青春靚麗的少女。
如果畫眉不愿留下，自己便帶她去找楊紅玉，將她交還回去。
如果她愿意跟著自己，自己今后對她好一些便是，總要讓她覺得伺候自己，比留在楊紅玉身邊更值得。
“畫眉跟隨小姐多年，離開她確實有些不舍。但是過來伺候先生，畫眉也非常愿意。真的，畫眉不覺得委屈…一點都不！求先生不要趕畫眉回去！”
畫眉輕聲說著，語氣當中，已帶著幾分央求之意。
楊紅玉讓她過來前，曾耳提面命，讓她無論如何也要留在楊旭身邊，而她本人對楊旭本就仰慕欽佩，因此沒有絲毫的抵觸情緒。
她和楊旭接觸過幾次，知道這位楊先生性情隨和，喜歡和寨民打成一片，不像其他讀書人，要么冷漠高傲，要么刻板迂腐。
尤其是楊先生笑起來露出六顆白牙的樣子，真的是很好看。
楊先生既有大才能，說話又好聽，自己跟隨在他身邊，今后的生活中，大概會多出許多樂趣罷？
畫眉想到這里，更是覺得自己應該留下來。
小丫頭求著留下，楊旭還能說什么？笑著道：“那就留下罷…嗯，什么時候想回到你家小姐身邊了，和我說一聲。”
畫眉喜笑顏開，用力點頭。
往日楊旭回到家中，第一件事便是生火做飯，不過現在有畫眉在，這種事情，自然不用他再動手。
畫眉知道楊旭喜歡看書，便將竹椅搬到院中，給楊旭倒了熱茶，蹦蹦跳跳的去準備晚飯。
楊旭拿了本書出來，在椅中坐下，平心靜氣的看了片刻，然后又去看畫眉忙碌的身影。
小丫頭似乎對于能夠留下來感到很高興，忙碌之時，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嘴里哼哼著不知名的曲調兒，聽來竟是悅耳已極。
楊旭看到這副情景后，這一刻心里涌出來的，也都是喜樂和滿足。
飯后，畫眉將廚房收拾妥當，見楊旭坐在院中向著遠方眺望，不知在想些什么，便搬出一張竹凳湊過去，在他身后坐下，雙手托腮，和楊旭望向同一個方向。
“畫眉，你有親人嗎？”
楊旭的聲音，忽然幽幽傳出。
畫眉聽他提起這個，小臉頓時一黯，情緒明顯低落下來。
“我六歲的時候，家里遭了難，所有親人都被壞人害死…多虧老寨主救了我，把我帶到楊家寨…”
畫眉低低述說著自己記憶里殘存的一些往事，一張明媚小臉上，滿是哀傷之色。
楊旭嘆了口氣，反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我和你一樣，也是永遠見不到自己的親人了…”
畫眉“啊”的一聲，抬頭呆呆看著楊旭。
她怎么也沒想到，一向性情開朗，說話風趣的楊先生，竟有著和自己一樣的遭遇。
看楊先生剛才失神的樣子，應該是在想念他的親人罷？
“畫眉畫眉，咱們兩個，也算是同病相憐了，今后便相依為命罷…”
“在我這里，你不用戰戰兢兢，唯唯諾諾，就當我是你哥哥…有什么事你可以和我說，想做什么也可以放手去做…”
楊旭輕輕摩挲著畫眉的頭頂，聲音愈發溫柔起來。
在另一個世界里，楊旭就有一個和畫眉一般大小、正讀初中的妹妹。
妹妹活潑可愛，青春無敵，最喜歡拉著自己的胳膊賣萌撒嬌，一笑起來，嘴角兩側就會顯出一對淺淺梨渦。
自己不在之后，妹妹一定會很哀傷，臉上經常掛著的笑容，也許再也難以看到。
還有那鬢間已染白霜的父母，不見了自己這個兒子，更不知會如何的哀慟悲愴。
每每想到這里，楊旭心里就是隱隱作痛，淚水模糊雙眼。
只是，自從穿越至眼下這個世界之后，楊旭便知道，自己與另一個世界里的親人，恐怕已成永訣。
在剛剛穿越的那幾日里，楊旭不是沒有傷心絕望過，甚至有幾次午夜夢醒間，發現淚濕榻枕。
可楊旭從來都不是個多愁善感的人，心志也足夠堅定。
他不止一次告訴自己，這賊老天故意捉弄自己，把自己丟在這個完全陌生的世界里，大概就是想看自己眼淚汪汪、傷心絕望的樣子罷？
賊老天想看自己的笑話，自己偏偏就不如他所愿！
往后余生，自己就把失去親人的悲傷和思念壓在心底，在這個世界里好好活下去，活出更好的樣子！
“先生，你哭了…”
畫眉感覺手上一涼，抬頭看時，發現了楊旭眼角泛出的點點淚光。
“不是…是風沙迷了眼…”
楊旭慌忙揉了揉眼。
堂堂男子漢大丈夫，在一個小丫頭面前哭鼻子，真是丟人！
畫眉四下里看了看，院子里風倒是有，可哪來的沙子？
楊先生明明是哭了，還不承認…
“畫眉，想聽故事么？”
楊旭輕輕吁了口氣，果斷轉移了話題。
“想！”
畫眉精神一振，果然不再糾結先生哭沒哭的問題。
沒過多久，這個小小的院落里，便傳出楊旭低沉的聲音，其間伴隨著的，還有畫眉不時發出的歡笑和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