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此山是我開

　　“顏飛雪…媚香樓…原來是她…”

　　楊興看著顏飛雪遠去的裊娜背影，驀地一臉恍悟之色。

　　楊大志奇道：“軍師，她是誰啊？”

　　楊興目中閃過一抹異色：“媚香樓是這晉陽城內最大的青樓，而那位顏飛雪姑娘，是媚香樓最出名的清倌人。據說此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尤其癡迷書畫，難怪會舍得花十兩銀子買下先生的扇子…”

　　楊富貴猛地一拍腦袋，連連跺腳，一臉懊悔：“聽說青樓女子日進斗金，早知如此，就該把那扇子的價錢再向上抬高些！”

　　楊興翻了個白眼：“一把扇子賣了十兩銀子，你這憨子還嫌少？也虧得那顏飛雪喜歡書畫，否則一兩銀子怕是都賣不出去！你知足吧！”

　　他們將沒賣出去的幾個小物件收起，按照楊旭的叮囑，到附近的街市買了半扇豬肉、幾袋米面，又到酒鋪打了十斤好酒，這才滿心興奮的出了晉陽城，準備返回楊家寨。

　　出城沒走多遠，十幾個手持棒棍的漢子，嗷嗷怪叫著自路邊沖出，攔在他們面前。

　　楊興凝目看時，那十幾個漢子當中，便包括了之前幾個盯著他們的潑皮閑漢。

　　此時此刻，他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無非就是幾個潑皮閑漢在城內盯上了他們，然后在他們出城之前，糾集一幫同伙，趕在了他們的頭里，想劫走他們的銀子。

　　“想不到幾十兩銀子，也會有人打主意…”

　　楊興搖搖頭，無奈的嘆了口氣。

　　“一幫腌臜貨，不夠我一拳一個砸的！”

　　楊富貴咧嘴一笑，將扛著的半扇豬肉挪到左肩頭上，騰出了右手，躍躍欲試。

　　“富貴，咱們如今可都是良民，你莫要鬧出了人命！”

　　楊大志笑嘻嘻的道。

　　其他幾個楊家寨的漢子，也相互擠眉弄眼，竟沒有一個擔驚受怕的。

　　十幾個潑皮閑漢沖到近前，將楊興等人圍起，手中棒棍指著他們，一個個眼睛瞪得滾圓，兇神惡煞也似。

　　一名看起來頗為兇悍的黑壯漢子踏前一步，將手中長棍的一端杵在地上，拉開嗓子大吼出聲：“呔！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他個頭高大，聲音洪亮，這么一吼之下，頗有幾分氣勢，跟在楊興等人后面的幾名路人，真以為遇到了劫道的山賊，嚇得臉色蒼白，掉頭便跑。

　　楊興等人聽到那黑壯漢子吼出山賊“專用臺詞”，互視一眼，忍不住放聲大笑。

　　眼前這些潑皮閑漢，除了黑壯漢子之外，其他十幾個就沒有一個精悍的，有幾個甚至瘦的跟豆牙菜一般，風一吹似乎都站不穩當。

　　這副樣子出來做山賊，簡直侮辱了這個行業，要叫真正的山賊笑掉大牙！

　　“我們走了幾十里山路，就只賣了這么些銀子，你們這一個個鳥賊廝，怎么就想著搶去？”

　　楊富貴氣乎乎的說著，也踏前一步，站到了黑壯漢子身前。

　　他腳掌落地時，這一帶的地面似乎都微微顫動了一下，激起好大一股塵土。

　　楊富貴的體量，比面前的黑壯漢子還要大出一套，加之神力天生，又經常打熬身體，彪悍雄壯的氣息似要噴薄而出，頓時便將對方的氣勢碾壓了下去。

　　“想要買路財，先問問我的拳頭答不答應！”

　　楊富貴遇到這樣的事情，能用拳頭解決的，便懶得用嘴巴，口中說著，已經直直一拳砸了出去。

　　這一拳帶著呼呼風聲，結結實實落在黑壯漢子胸口，黑壯漢子悶哼一聲，身體向后倒飛，轟然落地，再無動靜，竟昏死了過去。

　　“他打死了黑老二！”

　　“不能放走了他！”

　　“諸位兄弟，一起上！”

　　“抓住他先一頓好打，再送去官府！”

　　十幾名潑皮閑漢見黑壯漢子人事不知，頓時嘩然，呼喝著揚起手中棍棒，或砸或捅，惡狠狠的朝著楊興等人身上招呼。

　　楊富貴身體化作一堵肉墻，朝著前方人群直撞過去，四周棍棒落在他的身上，只如隔靴撓癢，渾然無事。

　　兩名潑皮閑漢被他撞飛出去，手中棍棒當啷落地，隨之響起的，便是一陣哀嚎慘呼。

　　比起楊富貴的橫沖直撞，楊大志在打斗之時，走的卻是和他完全不同的路子。

　　他矮小瘦弱的身體穿梭游動，輕捷如貓，密集如雨的棍棒落下時，竟連他的衣角也休想沾到。

　　他窺得機會，便會突然出手，攻擊之時，目標往往都是下三路，凡是中招的潑皮閑漢，無不是夾著襠部彎腰慘叫。

　　楊富貴野蠻、楊大志靈巧，而楊興一雙拳頭則大開大合，陽剛威猛，面前之人，無一能擋他一招。

　　其他幾名楊家寨漢子，雖不如楊富貴、楊大志、楊興那般厲害，但一個打兩三個，也能輕松勝出。

　　短短十數息間的功夫，十幾名晉陽城的潑皮閑漢，便都倒在地上，翻翻滾滾，再沒有一個能站起來的。

　　楊興向楊大志使了個眼色：“大志，去搜搜他們身上！若有錢財，統統拿走，一個銅板也不給他們留！撞到咱們手里，算這些賊廝倒霉！”

　　楊大志應了一聲，俯身在十幾名潑皮閑漢身上摸索起來，居然搜出了二十余兩銀子。

　　“這一趟晉陽城，總算沒白跑！軍師，這些銀子，還是按照老規矩分配？”

　　楊大志眉花眼笑的問道。

　　楊興點頭：“嗯，老規矩，咱們留一半，另一半交給寨主，用來周濟寨民。”

　　楊家寨貧苦，寨民們若是得了意外之財，通常都是這樣分配。

　　幾名楊家寨漢子打倒十幾人，和拍死一群螞蟻一樣簡單，再加上有了小小收獲，心情自然舒爽，于是說說笑笑著繼續上路，再沒有向那些潑皮閑漢看上一眼。

　　等他們走出老遠，直至看不到蹤影，十幾名潑皮閑漢才哼哼唧唧從地上爬起，彼此看看，一個個鼻青臉腫，模樣要多慘有多慘。

　　“入娘的，偷雞不成蝕把米，這次咱們倒霉！”

　　一名鼻側帶痣的瘦弱漢子恨恨看著楊興等人消失的方向，一臉懊悔。

　　他說話之時，牽動嘴角傷勢，疼得不住嘶嘶倒吸涼氣。

　　“那幾個鳥廝不知哪里來的，一個個都能打…眾位哥哥，小弟我身上的銀子這次被搶光，卻還欠著春風樓幾兩酒錢，哥哥們今后好歹幫襯一點！”

　　另一名漢子苦著臉問道。

　　“幫襯個鳥，我們身上的銀子，也都沒了！入娘的，好不容易才攢下的！”

　　眾漢子都氣急敗壞的道。

　　那鼻側帶痣的瘦弱漢子咬牙切齒的道：“那幾個鄉野來的蠻漢，就不信他們今后再不進這晉陽城！回去后告訴巡檢使家的周二哥，讓他多多留心，早晚幫咱們找回這場子…哎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