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了九年縣令,就搜刮了七萬兩銀子。”張玉鸞看著眼前堆起一座小山的銀子,有些驚訝地說道。
縣令站在那里,如同一根風中飄浮的浮萍一樣搖搖欲墜。
“啟稟道君,不止這些。”負責清點的瑤光道人說道:“還有絹帛、絲綢數萬匹,各種珍奇玩物近百件。”
張玉鸞點點頭,道:“那好,開始吧,將這些銀兩和布匹全部平分給百姓。”
“全部分掉嗎?”天樞道人訝異地道。
張玉鸞看向他:“你缺銀子嗎?”
天樞道人搖搖頭,張玉鸞道:“既然不缺銀子,那就按我說的做。”
“是,道君。”天樞道人恭身應道。
張玉鸞此時從袖中取出一卷秘笈,遞給天樞道人說道:“還有這個,從今天開始,你們負責教導所有松臺縣的百姓修煉這部功法。”
天樞道人接過秘笈,打開一看,原來是一部修煉內力的功法:《子午正陽罡氣》。
“道君,這部功法至陽至剛,恐怕有些心術不正之人無法修習。”天樞道人說道。
張玉鸞淡淡地道:“這正是我的意思。”
張玉鸞說完,轉頭指著縣令道:“你現在不是松臺縣縣令了,貶為庶民,分銀子布匹時,也有他一份。”
縣令聽完,突然打了一個激靈。
天樞道人:“道君,不殺他嗎?”
張玉鸞搖頭道:“不殺,貶為平民,以百姓對待即可。”
“多謝陛下寬宏大量,多謝陛下寬宏大量。”縣令朝著張玉鸞連連叩拜,謝恩不止。
整個松臺縣城內共有百姓三萬多人,七萬兩銀子和布匹很快就分完了,到了第二天黎明時分,除了那些珍奇玩物以外,其余所有銀兩布匹一點都不剩了。
“還有十萬石糧食,在松臺縣糧庫之中存放。”開陽道人來到張玉鸞身邊說道。
張玉鸞道:“糧食先不分,馬上布告全縣百姓,松臺縣今已歸我鈞天道國管轄,讓松臺縣境內百姓知曉,然后開倉分糧。”
“還要免除所有稅賦重新均田分地以后百姓自種自食,不用再向上交糧交稅。”張玉鸞說道。
天樞道人聽的連連咋舌道:“道君此事自古以來從未聽說過,真的要這么做嗎?”
張玉鸞看著天樞道人道:“怎么?”
天樞道人說道:“如果不收錢糧賦稅,那么道國哪里來的錢糧呢?如果沒有錢糧道國又怎么奉養官員和軍隊呢?”
張玉鸞笑道:“鈞天道國布設官吏也不養軍隊,由百姓自治。”
“百姓自治?!”七大長老和九大護法面面相覷,無法想象出那是怎樣的場景。
金霆說道:“百姓愚昧,整日里只為蠅頭小利而爭執不下豈能自治呢?”
張玉鸞道:“道國在各縣設置‘道長’百姓每十戶中選出一位‘長者’。縣中各事先由這些長者討論,然后將討論通過的結果交由‘道長’批核。批核之后,全縣通行。若是一件事兩方勢均力敵,爭執不下。三日后便上報‘道長’處,由‘道長’視此事是否利民從而批核是否通過。”
張玉鸞看眾人迷茫的神情,笑著說道:“譬如修橋鋪路有一百戶人家就在路邊,十分便利。但還有一百戶人家離路很遠非常不便。但要修路,就要觸及到那路邊一百戶人家的利益。那么兩方爭執不下時就上報‘道長’。道長需評判此事是否利民如果給你們你們如何評判。”
張玉鸞這么一說,眾人就懂了。
修一條路,不是方便一百戶與不利一百戶這樣計算的。百姓眼光看的短,只會在意這條路眼前會不會損害自己的利益。但是長遠來看,修一條路或者修一座橋,短時間會損害一部分人利益,但長久來看,卻是對所有人都有利的。
玉衡道人此時又問道:“敢問道君,若是百姓之間互相持械私斗呢?”
張玉鸞道:“由道長出面鎮壓,不論誰對誰錯,只要兩方敢持械私斗,全部鎮壓,絕不容情。”
“若是百姓有人行兇作惡,當如何道國應當如何維持呢?”玉衡道人又問道。
張玉鸞笑道:“這就是我讓你們教他們《子午正陽罡氣》的意義所在了。”
“原來如此。”眾人這一下恍然大悟,原本感覺疑惑迷茫的事情,張玉鸞這么一說,突然就變得豁然開朗,而且眼前也有了一個明確的方向。
張玉鸞轉頭對九大護法之一的晚玉飛說道:“你就兼任松臺縣‘道長’,方才我說的一切,都由你負責在松臺縣實施。”
晚玉飛聞言,抱拳應是,但又朝張玉鸞說道:“道君,我一人恐怕力不能逮,還請道君再派一人來助我。”
張玉鸞點點頭,又朝覃笑嶸說道:“你去助晚玉飛一臂之力。”
覃笑嶸恭聲道:“遵命。”
張玉鸞又對剩下的人說道:“其余人加緊恢復法力,治療傷勢,五天之后隨我北行。”
“道君要去北方?”天樞道人問道。
張玉鸞點頭道:“不錯,去云州。”
“云州?”天權道人問道:“道君莫非要去找鑄劍宗師趙珩君真人?”
張玉鸞看向天權道人:“正是,你知道趙珩君真人在哪里?”
天權道人笑道:“啟稟道君,在下的確知道,趙珩君真人現隱居于云州星殞谷,只是他已經不再鑄劍了,道君找他是?”
張玉鸞聞言,說道:“找他鑄劍。”
眾人疑惑,張玉鸞已經有了天子劍,還鑄什么劍?
但天權道人說道:“可是五十年前趙珩君真人就宣布,不再鑄劍,只怕...”
張玉鸞淡淡地道:“先見到了趙真人再說。”
一個晚上,邙山鬼軍行進了一百五十里路,正式進入了郭北縣境內。
要不是一路上有許多村落城鎮,可能邙山鬼軍現在已經接近了度平縣。
雖然一路上許多村落城鎮的百姓都逃光了,但仍有一些未能及時逃走,或者沒有收到消息的百姓。
他們住在比較偏僻的地方,消息閉塞,根本不知道邙山鬼軍的消息。
但一夜過后,這些村鎮已然全部變成了無人村落。
邙山鬼軍經過這一路的人類血肉精養,已經變得越來越強大。
哪怕隔著一百五十里,燕赤霞仍然能感覺到那一股恐怖、血腥的煞氣。
聶小倩的話也變得極少,躲在燕赤霞背上的雨傘中瑟瑟發抖。
她本來就是鬼魂,更加能清晰地感覺到那鬼將的威嚴和恐怖,以及那鬼軍的殘暴與嗜血。
那種濃烈的怨煞之氣和血腥之氣,壓得聶小倩昏昏沉沉,驚懼不已。
劇烈的陰風在郭北縣四方八方吹起,天上到處都是烏云和落葉,哪怕是白天,太陽高高懸掛,燕赤霞也感覺不到一絲溫暖。
回頭又看了一眼一百五十里外的那片烏云,燕赤霞臉色凝重地轉過身去,跨過界碑,邁進了度平縣的地界。
可當他一邁入度平縣地界,燕赤霞就忍不住發出一聲輕‘咦’。
他抬起頭來,只覺天空清明,陽光溫暖,一道道溫暖柔和的光芒照在他的身上,讓他感到身心一陣莫名的舒暢。
就連聶小倩的鬼魂之體也清醒過來,邙山鬼軍帶給她的威壓在這一刻一掃而空,只有一道暖洋洋的神光籠罩在她的身上,讓她感到無比舒適,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