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過往與抉擇
很少有人可以清楚的認知甚至直面自己的欲望。
但愛詩綾乃可以。
就猶如狂信者虔誠地信仰自己的神明，愛詩綾乃也是近乎瘋狂地迷戀著上野覺。
她的欲望和財富、美貌、權力這些常人的欲望完全不同。
愛詩綾乃渴望的，只是和上野覺而已。
自己身邊的環境再次改變，就如同夢境的切換。
她的身體漸漸變形，視野漸漸變低，周圍的場景也從一片黑暗變成了一家醫院之前。
她看見了自己的童年。
發現自己正在父母旁邊。
“泉美。”文質彬彬的青年一臉擔憂地問著自己身邊的年輕女性。“綾乃她真的沒問題嗎？”
“沒事的，宗一郎，我們不是已經做過檢查了嗎？”愛詩泉美笑吟吟地回復道：“醫生說了，綾乃十分健康，根本沒有什么問題。”
“可是......”宗一郎擔憂地看著年幼的自己。
“放心吧，綾乃她只是太內向了而已，其實我小時候，和她真的是一模一樣呢。”
實際上，愛詩泉美欺騙了她的愛人。
愛詩綾乃身體上或許十分健康，但只有她與母親知道，她的心理有著難以填補的空洞。
在愛詩綾乃年幼的時候，她的父母沒有見過她的笑容，沒有見過她的哀傷。如同堅冰一般的冷漠，仿佛是雕刻在她臉上的印記，不可磨滅。
無悲，無喜。
內心里沒有親情，與自己的父母形同陌路。
記憶里沒有友情，與自己的同齡人格格不入。
空虛在漫漫長夜里，如同摩鈍的刀，撕裂著她的每一寸肌膚。
她的精神狀態因此越發異常。
每當夜深人靜，她只會感覺靜默的黑夜會摧垮自己的靈魂。
她時常會不自覺地彎腰駝背，肢體會下意識地抽搐，無神的瞳孔會急劇擴大。
她現在看到的場景，正是自己父親擔憂自己女兒是不是有著什么疾病，帶著自己去醫院做檢查。
也是在這一天，她第一次知道，有一個東西，可以拯救自己。
“綾乃會恢復正常的。”
愛詩綾乃之所以會認可自己的母親，是因為她能感覺到，這個和自己血緣親密的女人，在本質上有著屬于愛詩家的空洞。
可是對方的空洞，卻早早被什么填滿了。
那是什么？
飽受折磨的愛詩綾乃時常會感到疑惑。
“等你長大之后，你會遇見一個人。他不論男女，不論年齡，不論外貌，不論財富，當你看見對方的第一眼，你就會發現對方的獨一無二。”
“你的內心將會被填充對方的身影，將會充斥對方的一切。”
“到了那個時候，你就會遠離空虛。”
“那個人，會成為你永恒的愛人。”
那個時候，愛詩綾乃其實并沒有理所謂的愛情是什么。
但是，在她的心理，一種期待，也就是她如今最大的欲望，已經出現——愛人。
周圍的畫面開始扭曲，如同碎裂開來的玻璃。
年幼的綾乃在成長中學會了隱藏自己的異常，去笑，去哭，去維持她并不在乎的人際關系。
她開始活得像一個正常人。
可是，她一直在憧憬著自己的母親所陳述的那個未來的愛人。
在漫長的等待中，她內心里的欲望隨著內心空洞的痛苦與日俱增。
她沒有遇見任何一個讓他怦然心動的人。
畫面繼續轉變著。
所有的畫面都是在映照著自己欲望發展的軌跡。
欲望漸漸滋生，她極度渴望的愛人始終沒有出現。
直到她遇見了上野覺。
他并不是頂尖的天才，他并不是最帥氣的校草，他甚至花心混跡在女孩子之間。
可是，愛詩綾乃在看見她的一瞬間，在人生中，第一次發自內心地感覺到了喜悅。
內心的空洞在短短一瞬間煙消云散，極快地轉變為了另一個東西。
對上野覺的欲望。
她渴望上野覺和她對話，渴望上野覺看她，渴望上野覺能夠輕輕握住她的雙手，渴望成為上野覺的伴侶。
在那之后，她內心里的欲望終于明確。
那就是對上野覺的愛。
愛詩綾乃第一次發自內心的笑，第一次出自真心的焦慮，她終于在愛上上野覺之后感受到了身為人的喜怒哀樂。
原本就心智思想就和常人不太一樣的愛詩綾乃，在那時就堅定了自己的決心。
不惜一切代價，不在乎任何后果，她會讓自己和上野覺呆在一起。
這就是她的欲望。
這是她已然直視，可以坦然承認的欲望。
場景繼續崩塌，愛詩綾乃的面前又是一片黑暗。
“如果你選擇愛人，你將會一生窮困潦倒，你如何抉擇。”
詭異的聲音再度響起。
愛詩綾乃發現自己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嘴。
她開始說出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
“上野覺。”
“如果你選擇愛人，你將會一輩子處于萬事不順的悲慘之中，你如何抉擇。”
“上野覺。”
“如果你選擇愛人，你將會重病纏身很快就會離開人世，你如何抉擇。”
“上野覺”
“如果你選擇愛人，你將在死后不得安寧，你如何抉擇。”
“上野覺。”
愛詩綾乃的回答沒有任何的停留，她幾乎是最快速地說出了自及內心的真實想法。
詭異的聲音突然止住了。
對方似乎也沒想到過，愛詩綾乃會如此果決。
“最后一個問題。”
“你的家人和愛人，你如何抉擇。”
“上野覺。”
愛詩綾乃臉上全是冰冷，她冷漠地回答道。
突然，周圍的空間徹底破碎，她的眼前又是一陣眩暈。
重新出現在她眼前的，赫然是自己之前呆著的那個房間。
她捂住了自己的腦袋。
看向了幕后黑手。
“你們果然很歷害。”對方如此說著。“你們無比清晰地認知到自己的欲望，你們都選擇了順從欲望，而非是背叛它。”
愛詩綾乃往身邊一看，自己的母親也已經清醒過來，她實際上也沒有任何的猶豫，在沒有思考的情況下，抉擇出了自己的欲望。
“那么二位，恭喜你們游戲通關！”
“想要離開，就離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