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夏庭美奈幾人根本沒有來得及逃多遠,她們就聽見了一聲貓咪尖銳的鳴叫。
雖然并不凄厲,卻仿佛在提醒夏庭美奈幾人一個殘酷的事實,厲鬼再次從雪地里爬了起來,而這一次,貓咪沒能阻止。
夏庭美奈心下一緊。
她們只在下山的道路上走了很短的一段距離。
至于為什么她們選擇下山,而非是上山?
這很簡單。
你上山只有一條死路,或許可以在山頂徘徊許久,可是卻根本沒有辦法找到一條生路。
何況,根據白貓所說的話,待會是有人會來救自己的。
救人的人總不可能是在山頂上出現的吧?
救人者肯定也是從山下上山,既然這樣,她們往山下跑也就十分合情合理了。
她們做出的選擇和愛詩綾乃當時做出的推論截然相反。
然而,這是由于她們并不知道,從山下上來的,不只有前來拯救她們的救援者,還有其他準備上山分享她們的厲鬼們。
當她們急匆匆地下山時,她們的耳邊突然聽到了前方較遠處細微的腳步聲。
她們愣了愣,驚疑不定地翻出大道,躲在粗制木頭圍欄后面,接著凸起的雪地勉強掩蓋自己的存在。
當那個腳步聲的主人出現在她們面前時,三個可憐的高中生差點就嚇尿了。
弓著腰渾身襤褸的老夫人宛若僵硬的尸體,一步一步地攀爬者,就好像腐朽的齒輪,發出了讓人不適的摩擦聲。
在老婦人的背后,一個小孩子探出了腦袋,發現了夏庭美奈幾人。
這個小孩的樣貌讓夏庭美奈幾人為之一驚。
那熟悉的猙獰面容和之前在夢里追殺她們的存在,竟然有著幾分相似。
這,是一個鬼!!
夏庭美奈幾人瞬間意識到了這個事實,她們集體吞咽一口唾沫,另外一名女同學正準備起身往回跑,卻被夏庭美奈連忙給按住了。
她沒有忘記,她們所遭遇的,可不只是眼前這個準備上山的鬼怪。
在山上,一只明顯對她們表現了殺意的怪物正虎視眈眈地對著她們。
夏庭美奈感受著到了自己同學心里的害怕,她輕輕地拍著對方的背,安撫著對方。
其實她現在的內心也極其害怕,但身為班長,她還是盡職盡責地安慰著自己的同學們。
現在她們的處境,只能用前有狼后有虎來形容。
下山的話會正面這個鬼怪,上山的話,也逃不掉之前鬼怪的追殺。
所以,她們現在其實只有呆在原地,祈禱上天開恩,讓這個上山的鬼怪繼續上山,而不是過來殺死她們。
婦人繼續上山走著,好似真的沒有注意到夏庭美奈幾人躲在道路外面。
不過,讓夏庭美奈幾人感到憂慮的,是那個婦人背后的小鬼,那猙獰的血肉面容上,惡行得反胃的笑容卻直勾勾得朝著夏庭美奈幾人。
“千萬不要走過來啊!”
她們在心里呼喚著。
然而,事與愿違。
她們很快就驚恐地發現。
那個背著鬼怪的婦人,突然腳步一頓,隨后就露出了奇怪的表情,調轉了腳步。
讓她們更為驚慌的事情發生了,隨著鬼怪的靠近,鬼怪原本還維持著的人形卻漸漸消失。婦人的身體還沒有什么大的變化,只是面部的皮膚宛若揉皺的紙張,匯聚到一起,顯得十分詭異。
可那個小孩就不一樣了。
漫天的怨氣自他身上涌出,即便是夏庭美奈這種普通人也能夠看得清清楚楚。恐怖粗大的鬼爪連接在了他纖細的手臂上,血盆大嘴吐出了一條斷裂的舌頭,好似實在肆意地笑著。
她們朝著自己走過來了。
夏庭美奈連忙起身,那個男生也很快反應過來了危險的存在。
然而另外一個女生卻似乎是被嚇破了膽,趴在地上不知所措,軟趴趴地根本站不起來。
此刻,那個老婦人卻已經走到了她的面前。
爛肉般腐爛的氣息傳到了那個女生的鼻腔,她只感覺自己的胸口一陣翻涌,惡心的感覺直接傳到了大腦。
她看見那宛若枯枝一般干朽的腿立在自己的眼前,那個小鬼不知何時已經從婦人的背簍里出來了。
邪惡的鬼怪宛若天真無邪的小孩看著自己心愛的玩具一般,正打量著這名女生。
他伸出了自己的手。
黑色怨氣凝實的手落在了女生的面前,恐懼瞬間蔓延到了她的全身。
當鬼怪的手舉起,即將如同夢境里那般干凈利落刺穿可憐受害者的肉體時,這個女生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然而,預想之中的攻擊并沒有到來。
她反而是聽見了她無比熟悉的歌聲。
“通行吧,通行吧。”
這個女生猛地睜眼。
她看見,夏庭美奈不知何時已經回到了道路上,站在了上山的道路上。
她張開了嘴,之前在火車上演唱的陰森民謠再度在她口中響起。
鬼怪傷害她的舉動就此打住,甚至還直接轉身,根本沒有在意這個獵物,而是直接朝著夏庭美奈走了過去。
夏庭美奈看見對方這個反應,松了一口氣。
這只是她看見自己同學即將慘死后,情急之中下意識做出的反應。
她想要找到一個東西可以吸引這個鬼怪的注意力,讓對方把殺意轉移到自己身上來。
在很多鬼故事里,都有一條禁忌,絕對不能在鬼怪面前提及對方死掉的原因。
譬如筆仙和碟仙之類的喚靈游戲都有這么一條紅線。
觸之及死。
夏庭美奈不清楚對方具體的死因,但知道有一首很明顯就是描述對方的歌曲。
通行歌。
從天神山古代流傳下來的古老民謠。
夏庭美奈不清楚這首歌是否會引起對方的注意,但她只能這么一試。
幸好,當她唱出了歌曲的一瞬間,厲鬼就直接看向了她。
仇恨目標已經轉移了。
夏庭美奈對著那個女同學笑了一笑。
隨機轉身就往山上逃跑。
其實趁著鬼怪去殺死自己同學的時候,她就可以借機往山下逃跑。
可是她只是一個普通人,一個普通的班長,還做不出這樣冷酷的決定。
身為班長,她覺得自己把危險帶走,讓同學得到安全,這是理所應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