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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一場寒雨

  而繼續看下去,陸文臉上也露出了恍然的喜悅神色。

  這滿滿的一本小冊子的確要比陸文那寫著‘虬龍勁’的綢布要詳細多了,尤其是其中一些對于武道修煉的解釋,更是讓陸文如淋甘露,長久以來對于修煉方面斷斷續續的了解,此時終于串成了一道線條。

  尤其是開篇序言,更是為陸文打開了武道修煉的大門。

  在序言之中寫到,武道境界分為后天與先天兩個境界。至于還有沒有更高的層次,里面沒提,陸文也不好猜測。

  而后天境界根據修煉進度大致有淬煉皮膚、淬煉血肉、淬煉筋骨三個層次,雖然分成三種層次,但并不是完全分開的,淬煉皮膚的時候,也能淬煉到血肉,這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而或許是為了方便稱呼的原因,后天境界分為了九品,每個大階段各對應三品。

  小冊子還提及了橫練外功和內功的區別,大部分只練外門橫練的武夫都只能止步于四品,因為沒有功法的協助,身體內部的筋骨是淬煉不到的。哪怕是天生神力,天賦極高的人,沒有功法也只能被卡在后天一品境界,無法進入先天。

  而后天對應的就是先天境界,先天境界在著小冊子中講述的沒有那么完整,只是簡略提到先天境界有兩個層次,一個名為凡息,另一個則被稱為真息。

  后天九品!

  先天二息!

  陸文臉上露出幾分微笑,這個世界的武道大門終于朝著自己敞開了。

  或許是限于篇幅的影響,序言沒有講的太多,但是對于陸文來說,這就已經足夠了。

  而序言最后還說道,功法本身也有品級,品級越好的功法修煉起來就越厲害,而功法的好壞就是看著功法路徑運行時所行走的竅穴。

  人體的小竅穴雖然數不勝數,但是大竅穴只有大周天的365個竅穴,簡而言之,能夠在一個大周天運行到的竅穴越多,這功法的品級就越好。

  看到這里,陸文不禁想到了虬龍勁。

  虬龍勁運行一個大周天只有三百個竅穴而已,距離完整的大周天還差65個竅穴呢,恐怕品級未必能好到哪里去。

  這念頭在心中一閃而過,陸文繼續看下去。此時序言完畢,陸文直接看向正文。

  而陸文越看,臉上的神色卻越古怪。

  當看了一半之后,陸文微微停住。

  按照序言中說,這功法一個大周天所運行的竅穴越多越好,而這滄水功看著逼格滿滿,實際修煉起來在一個大周天內只能運行79處竅穴。陸文不知道這部功法究竟是好還是壞,但是和300個竅穴的虬龍勁比起來卻差的太遠了。

  “果然!作為‘疑似穿越者’,這位前輩的眼光怎么可能這么差!”陸文笑著想到。

  不過雖然從竅穴上,這本觀滄水不及虬龍勁,但是這本功法之中對于修煉的細節都描述的十分詳細,纖毫畢現,讓陸文獲益匪淺。

  將這本觀滄水翻了一大半,陸文長舒了一口氣,之前自己對于虬龍勁的運用實在是太過粗糙了。單單是打坐入靜,將真氣在經脈內運行的一步就有十數種細化的方法,針對于每個穴竅運行,更是有獨特的方法,可謂是將人體的潛力徹底的激發了出來。而且觀滄水還有特殊的辦法,在大江大河面前,面觀滄水,修煉起來更能事半功倍。

  反觀虬龍勁除了基礎的功法運行圖之外,便再無他物。至于觀想練習功法的方式更是不存在,陸文不可能真的找一條虬龍練習著虬龍勁。虬龍,意為有角的龍,而龍這種東西在陸文看來自始至終都只是神話而已,如何能找到?

  繼續看下去,反倒是這部觀滄水的后半冊引起了陸文的注意。

  在后半冊中,寫的不是功法,而是具體的招式,具體有兩大招式,魚龍百轉與斷水更流。

  前者是身法,后者則是刀法。

  這讓陸文若有所思,對于武道修煉有了一個更深層次的理解。

  以功法驅動招式,才算是真正的圓融。單獨的功法,或者是單獨的招式都不是完整的武道修煉。

  將這本觀滄水完完整整的看了三遍,陸文此時已經將這本功法完全的爛熟于心了。

  此時陸文眼中有些思慮,他在思考自己能不能先修煉這觀滄水。

  畢竟這觀滄水的修煉過程相比較虬龍勁要詳細的太多,詳細就代表更加的安全。而且那采花賊也是修煉的這觀滄水,有人證明的過的道路總是好走一些。反而是這虬龍勁,因為是用正楷寫的字體,若不是陸文將其發現,怕是還不知道要流傳多久。

  但是思考了一會,陸文還是放棄了這個誘人的想法,雖然觀滄水看上去修煉更加的安全。但是觀滄水與虬龍勁的竅穴差距實在是太大了,足足相差了有四倍還多,若是修煉以后無法輕易的改換功法,就難了。

  又戀戀不舍的將這觀滄水看了一遍,陸文只覺得此時困意如潮水一般不斷地涌上來。

  正當陸文準備將觀滄水藏到床下的時候,陸文心頭突然仿佛感覺到了什么,這種感覺十分的奇妙,就好像心血來潮一樣。陸文轉頭看了一眼還開著的窗戶,陸文起身走到窗邊,此時窗外大雨還在傾盆而下,陸文伸出手接住幾滴雨,入手冰涼。

  這天氣的確是奇怪。

  明明還有大半個月才會進入末伏,這雨下的卻讓天氣仿佛一下子進入了深秋。

  陸文將窗戶關閉。平日里陸文是很少關窗戶的,雖然醫坊在官道旁邊,但是這世界環境很好,再加上自己的房間在二樓幾乎不可能有人能夠從二樓的高度窺視自己。

  但是今天,陸文莫名其妙的心血來潮,選擇將窗戶給關上了。

  關好窗戶,陸文這才轉身將觀滄水的功夫拿在手中,然后爬進床底,將觀滄水連同小藥瓶以及從那采花賊身上搜到的約莫四五錢碎銀藏進自己的秘密金庫中,又將黑色石珠摸出,陸文從床底爬出,從案幾上將自己用簡體字書寫的道德經拿在手中,翻身上床。

  倚著床板,陸文手握黑色石珠,默默地誦讀道德經。看著眼前竹簡上的道德經,陸文誦讀的聲音漸漸衰弱,最終停止,瞇著眼睛,盯著手中道德經看了許久,最終翻身下床摸出一把刻刀,將手中的竹簡平鋪在案幾上,用手中可到將竹簡上的道德經內容一點點削去。

  相比起觀滄水的小冊子,以及虬龍勁的綢布,這竹簡上的道德經實在是過于明顯,根本藏不進床下。而且這與這個世界完全迥異的字體,若是被旁人看到或許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而且如今自己記憶力極好,著道德經上的內容自己幾乎不可能忘記了,于是思考再三,陸文還是選擇將其削去。

  用了約莫一刻鐘,眼前的竹簡變成了一卷空白的竹簡,陸文將手中的刻刀收起來,將案幾上的竹屑用手輕輕的攏了攏,最后擠成一團陸文隨手將其抓起,走到窗邊,將窗戶打開了,往外揚起,眨眼間一手的碎屑便消失在雨幕之中。

  而就在窗戶打開的一瞬間,陸文頓時又察覺到了一股被窺視的感覺,但是轉瞬間那窺視的感覺又消失不見,陸文朝著黑色的夜幕掃視了幾眼,不知道這是否是錯覺。

  陸文將窗戶關上,然后反身回到床上,將黑色石珠掖到床鋪下面沉沉的睡了起來。

  而在外面的潑天雨幕之中,一道細長的身影則蹲在醫坊之外,一對小巧的眼睛盯著二樓的那個緊閉的窗戶看了良久,然后才叼著嘴中的一枚大梁通寶轉身離去。

  一夜無話。

  接下來數天,這大雨都未曾停止,一連下了數天,那原本都快在三伏夏日都快要干涸的廣泉河此時卻如同發狂的猛龍怒吼著,那奔涌的河水距離河提都不遠了,若是這大雨再下一段時日,恐怕真的要決堤了。

  而在這樣的大雨之下,陸文那日的痕跡那早就被沖刷的一干二凈了。陸文也將自己的擔心收回了肚子之中,在如此恐怖的雨勢之下,只怕那具尸首都不知道被沖到哪里去了。

  這日,陸文里面穿著麻衣,但是身上卻披著一件厚厚的冬季大衣。

  這大雨不僅連綿不絕,而且十分冷冽,這原本還應該是酷暑夏日的天氣現在陡然變成了深秋模樣,現在每文夜里,陸文都要蓋著一床棉被。

  陸文手中抱著南岳千金方,身子倚在門框上,望著門外的大雨,難得的忙里偷閑了一下。最近幾日,這氣溫變化的太過劇烈,不少人都得了傷寒,來醫坊的人多了一倍還不止,袁老不在,陸文也忙得腳不離地,今天下午難得的沒有人來,陸文算是忙里偷閑。

  “這田里稻苗怕是遭殃了。”一道粗狂的聲音從陸文身后傳來。

  陸文不用回頭,也知道這是劉和道的聲音,雖然斷了一條手臂,但是劉和道體質很強,其他部位基本沒有傷,所以已經能夠下床自由活動了。

  “這第二茬稻苗算是完了。”陸文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益州的氣候只能支持水稻種兩次,如今頭茬的水稻早就收了,這第二茬的水稻種下去才剛剛結了秧苗,但是這幾日連綿的寒雨,田里的稻苗卻都遭了殃,全都凍死,此時原本青翠欲滴的稻田已經都泛黃了。

  往年兩茬水稻也就夠普通的佃戶人家吃飽,還能剩下一點余糧。但是今年只有一茬的收成,普通的人家今年要難過了......

  劉和道與陸文站在門旁,望著官道對面一望無際的已經泛黃的水稻秧苗。

  生活在高門大戶中的貴族子弟是看不到這些的,在他們看來這或許只是一場早來的寒雨。但是在陸文以及劉和道,以及眾多靠著土地吃飯的佃農眼中,這就代表著今年的糧食收成要減半了。

  這是要死人的。

  一場寒雨凍死老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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