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不知是為了給死鬼老楊面子還是為了寬蕭皇后的心,亦或就是單純為了氣對岸的隋軍,這邊待到蕭皇后一行被簇擁著上了船,戰船之上立時有鼓樂吹響,火光照映間,紅底藍邊的大隋龍旗便漸次升起。
不僅僅是北面混亂的瓦崗軍注意到了,便是大河對面的小平津關也被驚動。
元文都與楊伯泉盡皆披掛出營,登上北面城樓,驚疑不定的看著遠處河面上那大片的火光帆影。
這個時候,還能出動這般規模戰船的…
兩人對視一眼,很難講此刻心里是慶幸還是不安。
當然了,這會兒產生的一切情緒都只是暫時的,到不了天亮,兩人就會為對岸斥候帶回來的消息感到恐慌。
黃河北岸喧嘩漸隱,戰船漸次起航。晉陽城內,另一路消息也頂著夜色送抵了王府內院。
侯巧文自偏殿掌燈,只看了兩行,便忽地起身向外間走去。
“綠蘿,去提盞燈來,隨某去德陽堂請見殿下!”
“喏!”
兩人在外間低聲言語,走動間也是輕手輕腳,好似怕驚動了誰。前者在出門前,還小心的瞥了一眼寢殿的方向。
隨著腳步聲遠去,內里似傳來一聲嘆息。但緊接著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卻又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也不知今天是什么日子,大半夜跑去德陽堂攪人清夢的不止侯巧文一人。
衛玄與段偃師同時闖進王府,都等不及衛兵通傳就小跑著徑往大明后殿,似有十萬火急。
李大德這會兒睡得正香。
夢里,他運指如飛,在國內某著名論壇上指點江山,將對手一一斬落鍵下。戰至酣時,卻突然感覺有人敲門。
“殿下?殿下醒醒!”
“唔”
昏黃的燈光映照下,某春光乍泄的幔帳內傳出某人呢喃的夢囈,嘟囔著“忙著呢,你自己開門進來”之類,隨即翻了個身,手掌卻是“啪”的一聲搭在某處豐滿白皙的不可描述之上,五指并用的敲打起來。
剛被驚醒坐起的霍云兒瞪大眼睛,低頭看了看身前的手掌,又看向帳外似笑非笑的侯巧文,頓時滿臉通紅,急欲起身。
便在這時,堂外突然喧嘩,伴隨著步履人聲,好似與院外的守衛吵了起來,隱隱傳來老衛頭氣急的罵街聲。
過不多時,便聽堂外有守衛高聲通傳:“稟殿下、王妃,典軍令衛老并段公請見!”
“唔,你去請二位到前堂稍待!”
侯巧文朗聲回了一句,同時探手按住已然快要被窘死的霍云兒,轉身對守在門后的綠蘿道:“你先去給二位明公奉茶,某伺候殿下更衣!”
“喏!”
鵝黃的衣角消失在門后,也帶走了熊熊的八卦之火。
兩刻鐘后,不知為何揉著腰的某趙王殿下才姍姍出現,一見等在外間茶都喝了一壺的兩人,便沒好氣的哼了一聲,無視兩人見禮,懶洋洋的癱在主位上,黑著臉道:“你倆最好給我一個能過關的理由!”
我去?
本就臉色焦急的衛玄一瞧這貨的德性,頓時不爽起來,吹著胡子怒道:“聽諫有道,人無拒拂,方能興政業,惠及民!小子如此疲懶廢政,欲為桀紂耶?”
“你少拿這些被文人黑出翔的死鬼出來嚇唬我!”
隨著話音,上首的某黑心趙王連表情都沒變,不屑的哼道:“老子又不是皇帝,便是當了桀紂,焉知不是社稷之幸?倒是你倆,不給本王一個合適的理由,馬上就要慘了!”
“你!”
前者還待瞪眼睛,聽得一頭冷汗的段偃師卻是坐不住了,急忙上前拉他的袖子,同時暗罵你倆吵架就吵架,干嘛里外都要算上我?
“大王恕罪,非是臣等廢禮擅闖,而是事情緊急,須大王速做決斷!”
把氣到咳嗽的老衛懟到身后,老段也不容某黑心趙王插嘴,便急不可耐的把消息前后道出:
“夜間有人強闖南門,被城門軍拿下,然他所言卻事關賊人所謀。守城隊正不敢耽擱,把人交予典兵衙門,故而…”
話語展開,上首原本癱坐揉腰的李大德慢慢坐直,臉色也嚴肅起來。
他說的這事兒,其實與侯巧文剛轉達給他的情況有所重合,但又多了很多細節。
時間回到四個時辰前,綿山北麓。
鼓腰嶺一處斷崖前,劉淶水放飛手中的飛奴,轉身抓起地上趴伏的一具尸體,正要往崖邊拖動,冷不防身后傳來樹枝踩踏斷折的聲音。
“誰!”
驀然轉身,迎著一陣夜風吹過,黑暗中隨著嘆息便有一道魁梧的身影慢慢出現,恨鐵不成鋼的看著他,一字一頓道:
“偽、唐、走、狗!”
“呵!”
一見來者面目,本還忐忑的前者反倒鎮定下來,好整以暇的繼續往崖邊拖著尸體,同時哼道:“你們這些人,讀書都讀 (本章未完,請翻頁)
第(2/2)頁 昏頭了!若俺是走狗,那你又是什么?喪家之犬?”
“你找死!”
堯君素眼見這貨都被發現了,還想毀尸滅跡,便抽出腰間橫刀大步上前。
“鏗!”
刀鋒砍在堅硬的巖石上,一溜火星崩濺。
劉淶水很是從容避開這一刀,抬腳把那尸體踢到崖下,同時一邊后退,一邊拍手道:“你這病鬼,真打起來,可不是俺對手!”
“是么!那可不見得!”
堯君素怒喝一聲,揮刀上前。隨著刀影連閃,二人連過數招,倒還真像前者說的,他并不是對手。只是劉淶水并不想殺他,才拼了個旗鼓相當。
就在堯君素漸漸不敵之際,周遭腳步聲響,不待反應,已有大批人手舉著火把踏林而出,將這片斷崖包圍起來。
前者愣了一瞬,拼著硬挨一刀,轉身大步沖向斷崖,竟是想跳下去。
“抓活的!”
趕到近前的翟松柏喊了一聲,隨著話音,堯君素便丟刀撲了過去,將他攔腰撲倒。
劉淶水起身撕打,有弩箭自一側射來,釘在他的腿彎。待他趔趄摔倒,便被人沖過來按住。
“呼!”
堯君素擦了一把臉上的汗,喘息著坐倒在地。
身前之人還在呼喝掙扎,同時扭頭大罵:“堯忠節,你這腦袋長蛆的小人!你也配忠節之名…”
“啪!”
話音未落,臉上便挨了一巴掌。
火光臨近,對面臉色陰沉的翟松柏緩步上前,先是拍了拍堯君素的肩膀,隨后自手下手里接過火把,威脅似的自劉淶水的臉側劃過,哼道:
“你本胡人,隨先祖入中原才改劉姓,與吾等混居。某與甄老大自蛟牛山起兵,是他念與你同鄉,拉你入伙,還許你做先鋒!可你這廝,坐視兄弟慘死,不思報仇,竟還投了賊!”
“賊?”
不等后者的“憶苦思甜”說完,半邊臉腫起來的劉淶水忽地大笑。
隨著笑聲漸落,便是“呸”的一聲朝他吐出一口血水,罵道:“俺降趙王,乃是甄老大與他公平對決,生死無怨!眼下大王坐鎮晉陽,百姓安居。是你等詭譎小人潛伏在此,忘妄行破壞,到底哪個是賊?”
“死不悔改!”
乍聽到“破壞”二字,翟松柏臉色一變,揮手就要叫人結果了他。可手臂剛一抬起就被人架住,同時一聲“且慢”傳來。
后者橫眉扭頭,卻見堯君素一臉信心滿滿的上前,也不看他,只對著前者故作嘆息道:“淶水兄弟!你被那李玄霸給騙了!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有何武力能勝甄將軍?定是使詐誘殺!李唐上下背君叛國,皆是亂臣賊子!吾等在此舉義,就是為撥亂反正,還百姓一個朗朗乾坤!你可莫要被那小人的小恩小惠給蒙蔽了雙眼啊!”
話音落下,就見原本一臉戲謔的劉淶水忽地沉默下來,似有猶豫。
堯君素臉色掛了欣喜,扭頭對翟松柏使了個眼色,估計是想讓他接話。便在這時,卻聽前者喃喃道:“小恩小惠?或許吧!”
劉淶水抬起頭,看著堯君素詫然的表情,忽然咧嘴一笑:“俺自小便是莊稼把式,看老天爺的臉色吃飯,得過且過。上頭有狗官盤剝、地痞欺負,家里有老母侍奉、小兒待養。后來地痞殺了狗官,說是要救鄉親們脫離苦海,逼著俺們一起造反。
收成被毀了,老母餓死在家,小兒還被隔壁莊上的二賴子扔進了井里…
俺被逼急了…真的是逼急了,用柴刀把二賴子剁成十幾塊,倒被甄老大看中,還成了兵頭。他跟俺說,不想死,就要殺人!殺別人的父母妻兒…”
斷崖之上,隨著劉淶水的訴說,一時間顯得靜謐。
堯君素張了張嘴,不知為何,心頭忽然堵得慌。
這是他第一次聽一個“反賊”提起過去之事,竟是這般絕望。
便在這時,語調一直不緩不急的劉淶水忽地話頭一轉,略帶歡快道:“可俺自入了趙王軍中,卻不一樣起來,規矩是真的多…不準隨意拿百姓吃食,不準對婦孺動刀,大伙閑時要幫鄉親干活,唔,俺還識了些字,是俺伙長教的,說是以后給娃娃起名…”
“別說了!”
翟松柏忽地沉喝出聲,不待上前,前者忽然激動起來,怒聲道:“俺要說!你憑啥不準俺說?俺在趙王軍中,方知什么叫大義,什么叫拯救百姓!他把俺當人,把所有人都當人!而你們呢?你們妄稱大義,所行卻盡是下作手段!哈哈,堯忠節你這蠢貨,還以為自己是好人?你知不知道,姓翟的是要所有人都死…”
“住口!殺了他!快殺了他!”
翟松柏怒喝上前,另有手下抽刀砍向劉淶水。
便在這時,隨著刀光閃動,卻是堯君素忽然揮刀上前,逼退來人,同時看向前者,沉聲道:“他說你要所有人都死,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