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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避百姓李淵退西河

  王伯當猜的不錯,隋軍的確還在原地沒走。但想象中的毫無防備也并不存在。

  彼時盾牌手仍在林邊戒備,另有士兵在外圍搜索。如果他的回馬槍真捅過來,準會撞在鐵板上。

  好在他已然被撞了一臉血,沒心情再捅了。

  中軍“隋”字大旗下,房崱陰沉著臉。在他面前,還躬身站著幾個鷹揚都尉和兩個隨軍郎中。

  劉長恭與右驍衛向南先行,打算去堵王伯當的后路,此刻軍中皆以房崱的命令為尊。可眼下遇到的第一件事,就讓這位光祿少卿的眉毛擰成一團亂麻。

  不遠處的傷兵們還在哀嚎,且聲音愈來愈大。一半是疼的,大部分卻是嚇的。

  原因在于隨軍郎中在給士兵處理箭傷時,意外發現箭頭射穿的傷口中竟隱帶臭味,有些還殘有污穢,甚至開始化膿。

  要說這年頭軍中的外傷處理很是粗糙,簡單來說就是敷完藥找塊布一包就完事兒。如果傷口太大,可能還會用刀子燒紅了燙一下。死了那是命不好,沒死就是醫術高。

  軍中的郎中雖然還沒有傷口感染的概念,但見過的傷兵多了,哪種傷口能好,哪種一看就活不過半集,總能猜個大概。

  原因便出自傷口上的異狀。

  可問題在于,大家才剛剛受的傷,這才過了多久?要發炎也不用這么著急吧!

  不得已,郎中只得上報各都尉,然后被帶著來見房崱。

  此刻,后者手里便捏著一支羽箭,臉色發青。

  都不用聞,只是稍一靠近便能感受到一股極其熟悉的味道撲面而來。不知道的還以為這箭是特么從茅坑里撈出來的。

  “好個下三濫的招數!賊軍是想以此來消耗我等!”

  房崱咬著后槽牙,卻是狠狠的瞪了兩名郎中一眼。

  他是恨瓦崗軍手段毒辣,但更恨的卻是這兩個貨不知保密。一路嚷嚷下來,整個隊伍都知道對手在箭頭上抹了便溺之物,郎中搞不定了。

  結果所有受了傷的,無論輕重,都在哀嚎痛哭。

  尤其是有家伙只是被羽箭劃破臉頰擦了個口子此刻居然臉都有腫起來的趨勢哭的那叫一個傷心。

  要不是軍中就這么兩個郎中,房崱真想把這兩個家伙推下去砍了。

  “莫再與某說此等廢話!”

  抬手把那支羽箭遠遠的扔開房崱甩手哼道:“爾等只說可有救治之法?”

  “這個…”

  兩名郎中對視一眼,其中一個咬了咬牙便躬身道:“為今之計,只好把傷口處的血肉削去…”

  “削肉?”

  房崱倒吸一口涼氣皺眉看向遠處傷兵。

  這可不是刀傷大部分都被箭頭貫穿入體,怎么削?

  就在隋軍士兵們哭嚎痛罵想出這種下三濫招數的人時,某個曾經與老王吹過這種不負責任的牛逼的始作俑者,卻是在大談傷口感染的解決之道。

  “所以烈酒這種東西屬于戰略物資是必須要帶的!”

  聞喜縣城外的一處茶棚下裴遠看著身邊這個侃侃而談的子侄輩,默默的嘆了口氣。

  既然是戰略物資,為毛你在永濟出發的時候不準備,偏偏跑來找我要?還扯出這么一大堆的道理來。

  什么酒精可以弄死那些人眼看不到的生物啦,什么污血不清洗會導致風邪入體啦甚至于還硬扯典故,把華佗和扁鵲都搬出來了。

  裴遠能力雖說一般但論讀過的古籍,一百個李大德加起來也比不過他。

  華佗能有啥典故?不就是想打開曹老板的腦子看看然后就死了嘛!

  不過到底人家是北上的援兵,又是老李的親兒子無非就是要點酒裴遠只當是這貨獨特的帶兵方式便佯裝贊同。

  他怎么也想不到,李大德這么做,純粹是因為兩個女人。

  北城門外,新晉的醫護營校尉柳瑛正與副尉桃兒認真清點自城內運送出來的“戰略物資”。一百個被劃歸醫護營的士兵正在兩人的指揮下整理裝車。

  昨夜一番勸說,不但沒能把柳瑛給勸回去,反倒是李大德莫名被她給說服了。

  當然某杠精是絕不會承認他杠不過女人的,只是覺得柳瑛有句話說的很有道理。

  小姑娘當時一臉呆萌,看著他的眼睛道:“你不是說萬一遇到危險你就跑嘛?你帶我一起跑好不好?我騎馬賊溜!”

  李大德的馬術還停留在離開馬鐙就飛起來的階段,聞言便覺得,自己的未婚妻還是自己保護比較好。

  男人嘛,就該多承受一些!

  而且柳瑛還說了另一件事。

  因為蘭陵公主膝下沒有子女,一直把她視做女兒一般。她便想要以女兒的名義為她守孝三年,而在這期間,是不能…emmm,結婚的。

  這事兒她不敢和柳莊說,尤其后者才剛答應了老李的求親,斷然不會同意她這種奇葩想法。于是柳瑛就想來求李大德,讓他先同意,然后一起去說服老李。

  只要李淵應下了,柳莊不同意又能咋滴?

  彼時正默念“三年起步,最高死刑”的某杠精一聽還有這好事?當即拍著胸脯應承下來,生怕小丫頭反悔。對于她的其他要求,便也捏著鼻子認了。

  于是乎,醫護營應運而生。

  李大德想著真要留兩個女人在軍中總要有個說法,免得別人亂嚼舌頭。最好是能有個帶兵的身份,就如同馮月娥一般,但又不用上戰場的。

  恰好桃兒還有個身份是張澹那老不羞的徒弟。于是乎,李大德便直接從各營抽掉出一百個看起來力氣大的,單獨組建一營。既算是醫護兵,也算是兩女的親兵營。

  至于為啥要力氣大的,見識過用烈酒消毒的偵察兵們笑而不語。

  接下里的事就順理成章了。

  雖說醫護營的成立另有隱情,但組建醫護兵也一直都是他計劃內的事,既然做了,該準備的東西便必不可少。

  烈酒只是一種,還有用作繃帶的麻布,止血藥金瘡藥。而最讓這些新晉醫護兵們忐忑的,便是李大德還找裴遠要了一堆匕首和針線包。

  軍隊在聞喜耽誤了半天時間,等要的東西都裝了車,太陽便又落山了。

  李大德沒在聞喜繼續停留,而是連夜趕路,趕往正平縣城。

  他的目的地,是此前李世民在絳州剿匪時與裴氏募兵建立起來的前進營地。

  兩日前,裴律師率領兩千曾被特戰隊帶領剿匪的募兵與花了一天時間召集起來的三千莊戶出發北上,正好把軍營空了出來。

  同樣是援兵,同樣是救老爹,他與李大德的心情還不一樣。

  老李好歹是在外面呢,打不過還能跑。可他爸裴寂卻是被圍在晉陽城中,想跑都跑不出來。

  所以盡管比李世民晚出發,又都是慢的發指的步兵,但實際匯合老李的時間比預計還早了一天。

  當然了,盡管裴律師命莊們不分晝夜的行軍,一天只休息三個時辰,也不至于提前到這么多。

  原因在于,他壓根也不是在太原境內遇到老李的,而是在西河郡的介休縣城。

  祁縣城外被李世民差點射成刺猬的情形,徹底刺激到了甄翟兒。除卻圍攻晉陽的五萬士兵,他把散于太原郡內的各部兵馬全都召集了起來,又自太谷周邊裹挾了近萬青壯百姓為前鋒,瘋狗一般的追著老李到處咬。

  哪怕是李世民抄后擊潰了他的中軍,驅散了百姓。隔不多久,這貨便又如牛皮糖一般的黏上來。

  結果就是老李才進太原境內轉了一圈,屁股還沒坐熱就被趕了出來。

  裴律師見到李淵時,后者正唉聲嘆氣,對于援軍的到來沒有半分喜悅。而裴律師在得知賊軍前鋒居然都是太原百姓時,便也加入到了唉聲嘆氣的行列中。

  他能理解老李,換做是他,也下不去這刀子。

  此刻唯一沒跟著一起嘆氣的,便只有李世民了。

  彼時他正眺望遠處介山,眉頭緊皺。趙德柱與霍云兒一左一右的立于身后,黑甲融進夜色,宛若雕塑。

  當然,如果某人不說話就更像了。

  “他娘的,那虎皮黑廝太滑了,一不留神就混到人群里,找都找不到。”

  “咱們這么繞著圈的跑也不是辦法,人沒累死,馬也累死了!”

  “叫俺抓住這廝,先打一頓狠的!”

  “倒有點像司馬長安,那廝也是喜歡到處跑!不過還是三爺有遠見,先叫人堵了口子,就那么大點山谷,他能往哪跑?還不是被俺捉住…”

  “你說什么?”

  李世民忽然轉身,看向其中一具雕像。后者的聲音戛然而止,穿著厚重的鐵甲都能看出在縮脖子。

  “哼!”

  旁邊的鐵甲傳出女聲冷哼,多少能聽出點幸災樂禍。

  “咳,二爺,俺錯了…”

  趙德柱訥訥討饒,但李世民卻不管,只是皺眉看著他道:“把你剛才的話,再重復一遍!”

  之前腦中有過靈光一閃,可惜閃的太快,亦或是這廝得嘴太快,他沒能抓住。

  于是李世民決定,讓靈光再閃一次。

  “啊?”

  黑暗中的雕像哀嘆一聲,便弱弱的重復道:“他娘…咳不是,那個,彼其娘之,那虎皮黑廝太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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