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安慶之戰(九)

　　掛車河激戰正酣，安慶城也是風云際會，靖南軍水師裝載著無數的靖南軍踏浪而來，乃頭山的火炮根本擋不住他們，沒有了安慶水師的策應，北岸僅存的兩座木城也在靖南軍隆隆的炮聲中散落在滾滾的江水之中。

　　靖南軍水師拔除了清軍北岸最后的防御工事后，大量的沙船就從船隊之后破浪而出，直撲北岸。

　　靖南軍登陸的地點也是經過實際測算的，并不在清軍的火炮射程之內，所以清軍的火炮在轟鳴了幾次之后，看到根本對靖南軍的登陸艦隊毫無辦法，也停止了射擊。

　　一隊隊靖南軍士卒魚貫而下，然后在各自隊官的率領下迅速聚集起來，形成了一個又一個整齊的隊列，率先渡江的正是陳博的第五鎮，經過水師的兩次運轉，第五鎮官兵迅速在安慶北岸布下了防御陣型，以掩護靖南軍主力渡江。

　　然而出乎陳博和徐天佑預料的是安慶和乃頭山的守軍居然對靖南軍的登陸不聞不問，任由靖南軍行動。

　　至中午時分，靖南軍主力基本渡過了長江，而集賢關方面，由于清軍撤離了關城，林善至的新三鎮也抵達了安慶城下，至此云集在安慶城下的靖南軍已經達到了五萬之眾。

　　靖南軍兵臨城下，清安徽操江巡撫宜永貴和徽州總兵胡茂禎以及南陽總兵張超等人根本不敢接戰，只堅守城池和乃頭山高地。

　　待李興率軍抵達安慶城下后，才從林善至口中得知清軍棄守集賢關，再結合今天登陸沒有受到清軍騎兵攻擊的情況，這才判斷出了清軍滿蒙八旗可能前往掛車河一帶的情況，為防秦風的北路軍有失，

　　李興即令林善至立即率軍北上增援掛車河一帶的秦風，而主力則在安慶城下列好了陣勢，準備攻城。

　　安慶城樓上，宜永貴看著城下密密麻麻的靖南軍就是頭皮發麻，他一個文官哪里見過這個場面，只得轉頭看向徽州鎮總兵胡茂禎，戰戰兢兢問道：“胡總兵，賊勢浩大，洪總督又帶著滿蒙大兵北上擊賊，我等城中兵馬不過萬人，這可是如何是好？”

　　胡茂禎此刻也是心神不寧，作為攻打福建隆武朝的急先鋒，他此刻根本不敢投降，現在大明的監國殿下就是隆武帝親弟，若是投降了明軍，那監國殿下能容得了自己。

　　所以胡茂禎只得硬著頭皮說道：“撫臺大人，我安慶城墻堅固，想來堅守幾日應該沒有問題吧。”

　　這會靖南軍軍陣中突然沖出數十名騎士，為首的正是軍帥府游擊于佑明，只見他挺槍躍馬，沖到距離城墻一箭之地就猛的勒住了戰馬，然后就是打出了一面丈許長白幡，那幡上卻是寫著幾個血淋淋的大字。

　　于佑明耀武揚威，對著城樓上的清軍狂呼道：“爾等建奴聽好了，我家殿下有口諭，不開城就屠城，凡抵抗天兵者十族盡屠之。”

　　身后的一眾騎士亦是齊聲高呼：“楚王口諭，不開城，就屠城，凡抵抗天兵者，十族盡屠之。”

　　城上的清軍聽了，一個個膽戰心驚，紛紛轉頭看向一臉土色的宜永貴和胡茂禎二人。

　　于佑明卻是哈哈大笑，手中長槍往馬鞍邊的掛鉤上一搭，從背后取出長弓對著城樓就是連射數箭，有一支箭卻是正好射在城門樓上的立柱上，那箭羽兀自不停地抖動。

　　胡茂禎副將于永綬奮然道：“撫臺大人，末將在西塞山和賊寇交過手，其戰力和我綠營亦相差不了多少，末將愿趁賊寇立足未穩之時率軍出城，讓賊寇見識我江南兒郎的武勇。”

　　宜永貴是個文官，對于武事根本是一竅不通，只得看向胡茂禎，胡茂禎此刻也是心亂如麻，守城他是不指望能守多久的，武昌的城防可是比安慶要強上許多，據哨探奏報三天都沒守住，剛才賊寇已經分兵北上，洪總督勝負還在兩難之間，若是被北線的賊寇纏住，不能安然返回，那安慶必破無疑。

　　于永綬見胡茂禎沉默不語，又進言道：“總兵大人，末將出城擊賊，大人可發信號給乃頭山張超部，待賊寇被我軍吸引過來，再從山上殺下，大人再起安慶之眾猛攻賊寇，如此我軍還有幾分勝算，若不然賊寇一旦設好了營壘，我軍再想破敵就千難萬難了。”

　　胡茂禎拿不出更好的辦法，只得下令著于永綬率軍五千出戰。

　　于永綬部出城前，巡撫宜永貴帶著胡茂禎等官員于城頭擺宴設出征酒，飲畢出征酒，并配發了撫恤銀子，于永綬便令各部出城。

　　由于拿了銀子，清軍士氣復振，徽州副將于永綬出城之后即下令全軍沖陣，他沒有輕敵，也不是大意，而是實際分析了對面靖南軍的陣型之后才下決定進攻，因為突前一部的賊寇只有三千余人，而后隊的賊寇則距離這邊尚有千余步，而且貌似還沒有上來支援的意思，于永綬默默盤算著實在打不贏，就退回城去，應該是來的及的。

　　然后戰局從一開始就沒能如于永綬所設想那般，當他標下的一百余騎兵沖入靖南軍軍陣之前的時候，卻怎么拼命抽鞭也不能令戰馬再加速一分，靖南軍小陣中側面的狼筅和長矛卻不斷掃向刺向清兵的身側。騎手們用馬刀格擋，大都被狼筅叉住，然后便是數桿長矛攛刺，頓時紛紛落馬，慘叫聲連綿不絕。后隊的清軍眼見情況不妙，想繞開沖殺，躲進人字小陣后的鳥銃手卻又跑出來射擊，又被打倒一片。

　　“大人不好，這伙賊寇和西塞山那邊的賊寇不一樣！”于永綬身側的親衛不禁地驚呼起來。

　　預想中的勢均力敵變成了明軍一邊倒的屠殺，讓目睹這一切的于永綬震驚不已，到了這個時候不需要身邊的親衛提醒，他也知道這伙明軍不一樣了。

　　適才那個在城下叫囂的明將正不斷地下著命令，一個個變換的旗號傳下去，于永綬愕然發現，他們竟然被兵力比自己少得多的靖南軍給合圍了。

　　于永綬心中大急，再轉頭看時，乃頭山的張超部卻根本沒有下山的意思，只得強令各軍立即突圍回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