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安慶之戰(五)
曹聚奎以及安慶水營的清軍聽懵了，老子們已經準備撤了，您楚王殿下居然要誅殺我們十族。
“總兵大人，咱們怎么辦？咱們水師一撤，明天賊寇肯定會直接渡江攻擊府城，到時候咱們家小怎么辦？”曹聚奎副將趙啟玉連聲問道。
曹聚奎默不作聲，他也在思量，現在投敵，那城中的家小怎么辦？但是不投降的話，那安慶城破了怎么辦？曹聚奎不禁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遠方靖南軍主力艦隊中又沖出數十條蜈蚣船破浪而來，雖然逆風，但是蜈蚣船并不完全依靠風力，近百人同時揺槳，速度也是飛快，船上的靖南軍則不停地射著火銃，打著小炮，冒煙突火直沖曹聚奎的主力艦隊，那個船員更是不停地呼喝著：“傳楚王令諭，不降者誅十族。”
“退，咱們撤！”拿不定主意的曹聚奎只得下令。
殘余的清軍水師得到號令后，迅速轉舵，脫離了戰場，往下游退去，靖南軍水師追之不及，只得目送清軍水師殘部撤退。
不過曹聚奎到底留了一個心眼，唯恐安慶城破，靖南軍真誅了他十族，撤退后又令先啟玉向靖南軍傳信，只言自己顧及家小，萬萬不能臨陣投降，還請楚王殿下寬恕，他本人在安慶下游靜候楚王雷霆云云。
曹聚奎退走后，江面上殘余的清軍水師頓時失去了指揮，有的直接脫離戰場往江北退去，有的則向靖南軍投降。
水戰獲勝，鄧耀看到天色以晚，只得傳令各艦返航，回到黃石磯后，經點算今天這一仗，損失樓船六條，沙船二十三條，蜈蚣船八條，鷹船四十六條，海滄船三十九條以及連環船等大小船只一百一十九條。
但是基本上殲滅了清軍水師，共計擊沉清軍大小戰船八十六條，繳獲戰船四十八條，摧毀清軍安慶北岸的木浮營四座。
這一仗其實雙方的戰損差不多，只不過靖南軍占了船只數量多而且大的優勢，才堪堪獲勝，這也是李興急于招降曹聚奎的原因，論水戰指揮，曹聚奎確實比鄧耀和王二麻子要強上許多。
安慶城。
清安徽操江巡撫宜永貴的行轅現在是一片愁云慘淡，開戰才數日，黃石磯失守，水師又戰敗，晚上掛車河那邊又傳來戰報，胡躍龍由于懼怕被賊寇各個擊破，已經放棄了山下的堡壘，將全軍收攏到了無名高地的主峰據守，而賊寇目前已經全軍突破了掛車河，只要賊寇愿意完全可以留下部分兵馬監視，主力則可進取安慶城。
信郡王多尼此刻已經被一連串的敗報亂了心神，連聲問道：“洪督，你說咱們是戰還是守？”
洪承疇此刻也拿不定主意，守城的話安慶還有乃頭山作為依托，但是一旦被賊寇堵在城內，那再想出來就不可能了，經歷過松錦大戰的洪承疇是根本不想再縮在堅城之內，再次被對手包了餃子。
但是如果出戰的話，據哨探情報光是北線的靖南軍就有約四萬，其中還有大量的騎兵，按他的推斷江南賊寇的數量絕不會比江北少。
如今南北兩條戰線皆已告急，而安慶守軍也就是集賢關五千兵，掛車河五千兵，乃頭山八千，安慶城中守軍一萬五千人，祈門大營還有七千兵，此外還有萬余滿蒙騎兵，共計五萬余人，在兵力上是處在絕對的逆勢。
洪承疇思量了許久，悠悠開口對著多尼說道：“信郡王，如今水師失利，明日小李賊必然全軍渡江，直擊安慶，我方棱堡尚未建成，但是有乃頭山高地作為依托，互為犄角，想來守住城池還是沒有問題的，但是一旦賊寇將咱們堵死在安慶城，再分兵進擊祈門和掛車河以東，那咱們的援軍就斷絕了，如此我軍就成了賊寇的甕中之鱉。”
“老太師，那我等又該如何？”宜永貴文官出身，這會已經慌了手腳。
“置之死地而后生！”洪承疇斬釘截鐵地說道。
多尼急問道：“如何置之死地？”
洪承疇冷笑道：“立即傳令集賢關巴思漢，著其向安慶靠攏，我們率滿蒙騎兵會同集賢關守軍趁夜出發，明日先擊北面的賊寇，不知信郡王敢還是不敢？”
多尼懵了，一連串的失敗，早已讓他喪失了和靖南軍交手的勇氣，平郡王羅可鐸、寧南將軍羅托、簡親王濟度這些人一個個眼高于頂，然后一個個成了小李賊的刀下之鬼，現在讓他和賊寇野戰，那我這個滿洲郡王的腦袋還要不要了？
洪承疇看著多尼蒼白的臉色，心中充滿了不屑，他老子如此好漢，兒子居然如此草包，不過他也不表露出來，循循善誘道：“信郡王，賊寇如今囤兵掛車河一帶，今夜咱們就會同集賢關守軍直抵掛車河，明辰就發動突襲，有心算無心之下，必然奏捷，然后咱們就回師安慶如何？”
宜永貴聽到洪承疇要出城，驚的亡魂俱喪，連忙問道：“老太師，您率軍出城擊賊，要是江南的賊寇來攻安慶，那可是如何是好？”
洪承疇笑道：“無妨，我安慶本是堅城，明日老夫只帶滿蒙士卒出征，如此城中守軍尚有一萬余人，再加上乃頭山我軍還有駐軍，賊寇如何能夠速下，待老夫擊潰了北方的賊寇后，便立即回師安慶和宜大人內外交攻，一舉破賊。”
宜永貴戰戰兢兢，洪承疇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了，自己還能說什么，徽州總兵胡茂禎卻毫不畏懼，慨然說道：“撫臺大人放心，有末將在，安慶穩如泰山，賊寇若來，末將必讓其死無葬身之地。”
胡茂禎如此自信，令宜永貴心中稍安，連忙說道：“如此安慶的安危就全仰仗胡總兵了，只要這次擊敗小李賊，本撫必然保奏胡總兵為提督操江。”
胡茂禎心中不由地腹誹，“提督操江”早上水戰的時候，洪承疇可是許給了曹聚奎那慫瓜，這才半天功夫就許給老子了，但是他哪里敢說出來，只得故作驚喜地行禮道：“撫臺大人放心，您就瞧好吧。”
其實他們不知道的是，洪承疇提出出城擊賊，是有自己的考量的，如果一舉擊潰秦風部，那自然是好的，要是安慶在自己尚未擊敗靖南軍之前陷落，那自己則可安然退往廬州，回轉江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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