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
順治被廣西一連串的敗報弄的怒氣沖天,先是平郡王羅可鐸和廣西提督線國安擅自興兵,在梧州和小李賊野戰被全殲,后面更是一連串的敗報,桂林、柳州、南寧等廣西重鎮皆落入賊手。
年前南贛巡撫蘇弘祖又是發來十萬火急的急遞,賊寇起大軍號稱十萬順西江直取廣州,平南王尚可喜攝于小李賊軍威全軍退守廣州,緊接著尚可喜等人也是送來了廣州告急的折子。
朝廷雖然下了嚴令著安南將軍達素以及六省總督洪承疇速發大軍以策應廣州戰局,但是這來回往返間,誰知道廣州那邊怎么樣了。
皇帝發了雷霆之怒,使得在京的一眾王公大臣一個個膽戰心驚,就連一年一度的春節也不敢向往年那樣大肆慶祝了,誰也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去觸皇帝的霉頭。
別的大臣們不敢走動,簡親王濟度的府上卻是辦起了宴席,敏郡王勒都、貝勒杜爾佑,正藍旗都統納海、參領季達禮、宜爾圖等人均是被濟度召到了府上。
花廳中,敏郡王勒都疑惑地看著濟度。
“簡親王這個時候將大伙召集起來,本王恐怕皇帝會震怒呀!”
“怕什么?六省總督是洪承疇,兩廣局勢崩壞,他總督大人難辭其咎,和咱們有什么干系,今天是本王的岳丈卓爾濟的壽辰,本王只不過叫了你們幾個人而已,他有什么理由責怪我等。”
“啊!原來是貝勒爺的壽辰,我等卻是空手而來,簡親王你事先也不給咱們說一聲。”貝勒杜爾佑搶聲說道。
“咱們都是自家兄弟,何須如此多禮,人來了就行,這次我岳父可是從科爾沁帶了一車美酒,今天咱們不醉不歸。”
杜爾佑本是多羅安平貝勒杜度長子,其母也是科爾沁人,滿洲人本就好酒,他聞得濟度府中有從蒙古運過來的美酒,頓時兩眼放光。
眾人敘話間,濟度的大福晉博爾吉吉特氏和側福晉吳魯特卻是走了進來,對著濟度和勒都等人福身行禮道:“王爺家宴已經準備妥當,還請大家入席吧!”
濟度長身而起,剛要說話,守在大門口的管家卻是急匆匆地走了進來,躬身對著濟度行禮道:“王爺,宮里剛剛派人傳信,著王爺立即進宮。”
濟度面色一變,疑惑地問道:“有沒有說是什么事?”
“那到沒有,那侍衛只說還要去其他的王公府上傳信,讓王爺火速入宮。”那管家依舊躬著身子,低垂著頭回話。
宮中既有旨意,濟度不敢怠慢,只得讓納海等人先在府中用飯,他則和勒都、杜爾佑等議政大臣趕往紫禁城。
待濟度來到東暖閣時,卻看到康親王杰書等一眾滿洲大臣跪了一地,皇帝的面容更是駭的嚇人,濟度和勒都等人哪里敢問話,當即學著杰書也往地上一跪。
東暖閣的氣氛沉悶到了極點,沒有人敢說話,甚至沒有人敢喘氣。
良久!
皇帝終于嘶啞地說道:“朕這里剛剛接到靖南王耿繼茂的六百里加急,伊圖你是兵部尚書,你來給大家說說。”
“奴才遵旨!”伊圖只得爬了起來接過吳良輔送來的奏疏,他打開一看,直驚的愣在當場,撲通一聲就是又跪了下來。
“說!”
順治喝了一聲。
伊圖哪里還敢遲疑,當即說道:“據靖南王耿繼茂奏報,賊寇于十六日左右攻破廣州,平南王尚可喜、靖南將軍哈哈木、總督李率泰、平南王世子等滿漢將佐三十二人盡數殉國,而廣州綠營總兵林善至、知府朱國榮等人在城破之后即向賊寇輸誠,時下小李賊已經與海賊合流正揮軍北上潮惠,靖南王由于兵少不能久持已經退往福建。”
說道這里,伊圖不由自主地抬頭看了看御坐上的天子。
“繼續說!”順治冷著一張臉,根本沒有看伊圖一眼。
“據傳小李賊攻破廣州后,在滿城…縱兵三日!”這話說出口后,伊圖只覺的渾身一松,連忙將腦袋死死地頂在地上,不再說話。
在場的一眾王公大臣聽了耿繼茂的奏報后,也是大驚失色。
誰也沒有想到廣東竟然會發生這等大變,大清損失之慘重甚至要比當年李定國兩蹶名王來得還要嚴重。折了一個漢人親藩,更折了十幾個牛錄的滿洲兵將,滿城的幾萬八旗婦孺還叫靖南軍給屠了!這讓從來只知道屠殺漢人城池的滿州王公大臣們感到恐懼,亦是無法接受,比此前他們聽到平郡王羅可鐸在梧州戰死的消息還要駭人。
滿城死了數萬老幼,這消息一旦傳出,那明天整個北京城就要亂套了,滿洲就這么點人口,各旗互相通婚,沾親帶故的不知凡幾,前者羅可鐸敗亡,北京城滿城就幾乎人人帶孝,這次死這么多人,鬼知道明天會出什么幺蛾子。
“十月份剛折了一個滿洲郡王,廣西提督,這才兩個月不到又折了一個漢人親藩,廣州將軍,兩廣總督,就連滿城也叫賊寇給屠了,你們說說這兩廣的仗為什么會打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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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聲音不高,但是在一眾王公大臣的耳中卻是那么駭人。
濟度低垂著頭,眼神不斷地向身側的敏郡王勒都瞟去。
勒都自然明白濟度的意思,當即說道:“皇上,廣州劇變,不知洪總督可有奏疏傳來?”
順治的臉色已經鐵青一片了,他的手不停地顫抖,兩廣發生了如此劇變,就連滿城都叫賊寇給屠了,現在朝廷的這些王公大臣居然還在相互攻訐,推諉責任。
“洪承疇手里有兵嗎?前者羅可鐸敗亡,折了數萬軍馬,兩湖的綠營不過新編不久,如何是賊寇的對手?”看到主子難堪的內大臣鰲拜奮然而起:“主子,奴才愿領兵南征,不剿了李賊誓不罷兵。”
索尼也適時的起身說道:“廣州淪陷罪在平郡王羅可鐸等人,若不是他一意孤行,導致我廣西軍馬盡喪,平南王那邊何以成為孤軍?洪總督現在總督兩廣戰事,奴才以為可盡快向洪總督那邊咨詢前線戰況,朝廷也好定下進兵方略!”
濟度看到鰲拜和索尼口口聲聲將兩廣糜爛之事推到羅可鐸的身上,心中不甘,正待起身說話。
守在東暖閣外的侍衛統領費揚古卻匆匆走了進來,對著順治躬身說道:“主子湖廣洪總督急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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