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梧州攻防(二)

　　次日拂曉，清軍大營再次響起震天的鼓炮聲。

　　近百門火炮對著狀元山再度轟炸起來，炮擊之后，數千名綠營兵沖上了狀元山，然而他們卻是一個明軍也沒有看見，入眼之處，到處是被炸的七零八落的旗幟和木柵。

　　線國安和阿爾津聞報之后，心知明軍已經連夜撤離，二人只得下令勝山的勒爾克率軍進駐狀元山，自己則引大軍往馬叫山挺進。

　　馬叫山扼守古龍鎮官道距離藤縣縣治所不過三十余里，向東則可轉入蒼梧的嶺腳鎮，所以只要攻取馬加山，則梧州門戶洞開。

　　不過馬叫山并不像狀元山那樣易守難攻，高只有百余米，周左并無險要之處，不過由于連接五嶺，清軍卻也不容易圍山。

　　經過四日苦戰，白安所部的第二鎮四千人只余兩千左右，若不是昨日第三鎮趕至，甚至可能全軍覆沒。

　　不過大浪淘沙，剩余的官兵作戰意志得到了很大的提高。

　　秦風和白安會師之后，由于狀元山防御工事盡皆被清軍破壞，二人合兵不過四千人，自知不是清軍對手，只得連夜撤軍至馬叫山設防。

　　由于此前清兵驅民攻山，僅僅四日就有近八千昭平的百姓死于戰火，藤縣的百姓人人自危。

　　這些百姓自發地幫助明軍修建棱堡以及馬叫山的防御工事。

　　臨近官道的北麓以及東麓早已挖好了數道壕溝，壕溝之前更是釘滿了尖銳的竹尖，而壕溝之后則建起了數道土墻用木柵固定牢固。

　　從狀元山運下來的虎蹲炮便部署在這些土墻之后，一筐筐鐵彈，炮子壘在炮臺的兩側。

　　而一隊隊靖南軍將士則排列在土墻之后，只等清軍到來。

　　連續幾天的作戰進攻藤縣的清軍由于是仰攻高地死傷更重，至線國安和阿爾津殺至馬叫山時，清軍所部也只剩一萬七千余人。

　　看著武裝到牙齒的明軍防線，線國安此次再無百姓可用，他和阿爾津知道若是想要攻下這座高地，就必須用人命去填。

　　蒼涼的牛角號聲再次響起，一隊隊清軍士兵走出剛搭建好的營壘，形成了數個整齊的方陣。

　　一門門火炮掀去炮衣在陽光下閃爍著幽暗的冷光。

　　震天的炮聲再度響起，無數枚鐵彈便對著明軍防線呼嘯而去，將明軍的土墻，望樓，木柵砸的支離破碎。

　　馬叫山東麓和北麓俱是四十度左右的緩坡，所以在清軍炮兵開炮的同時，線國安便以徐氏兄弟攻北面，全節部攻東面。

　　隨著山下的火炮聲漸止，近萬名清軍士兵漫山遍野地朝著明軍防線撲了過去。

　　“開炮！開炮！給老子狠狠地打。”火炮隊隊正王根生憤怒地下著命令。

　　馬叫山明軍陣地上頓時彌漫起一股嗆人的煙霧，數十枚鐵彈就朝著攻山的清軍砸了過去。

　　“放銃，放銃，弓箭手不要停，給老子狠狠地打這幫畜牲。”

　　一時間，明軍的防線前彈如雨下，矢石齊飛，而那些明軍刀盾兵則將一根根圓木順著山坡往山下推去。

　　而明軍的壕溝之前插滿了尖銳的竹樁，使得攻山的清兵寸步難行，面對著明軍的火力，只得各自尋找掩體躲藏起來。

　　全節和徐氏兄弟面對如此局面也是無可奈何，這些綠營兵可不是那些老百姓任他們驅策，而是他們立足亂世的本錢。

　　這山，怎么攻？

　　這仗，怎么打？

　　終于只能被動挨打的綠營兵受不了了，開始慢慢朝山下退去，一開始只有數十人，后來其余的綠營兵也是有樣學樣，紛紛退下山去。

　　全節和徐氏兄弟無奈之下只得倒卷著將旗朝山下退去。

　　線國安鐵青著臉看著自己面前的全節等人，但是他也知道連續作戰之后，若是逼著綠營用人命去填明軍的防線的話，可能會引發嘩變。

　　阿爾津倒是想繞開馬叫山直擊古龍鎮，然而明軍扼守山道，大軍所需的糧草物資俱在官道轉運，若是輕兵突進，萬一被明軍斷了糧道，這兩萬大軍數日便會瓦解。

　　既不能驅兵攻山，又不能輕兵突進，而馬叫山接連五嶺，明軍糧草不虞有缺。

　　“去樂慶抓人，只要填上壕溝，明軍人少如何能擋我大軍一擊。”

　　線國安緊冷冷地對著面前的全節說道。

　　全節心中一凜：狀元山就填進去七八千百姓，這馬叫山若是靠人命填的話起碼也要五六千吧，線督也不怕折壽。不過他也是無奈，只得命令部下分兵至昭平搜尋山民。

　　西線的線國安頓兵馬叫山，懷集的羅可鐸卻是攻取了天勝嶺，兵臨懷集縣城。

　　然而懷集縣城卻是依白石山所建的山城，縣城周左盡是群山，而能夠攻城的區段均不足五六百步，清軍的大隊根本展開不了，重炮更是不可能推上去。

　　沒有火炮掩護，大隊又展開不了，清廷平郡王只得用人命去填，普通百姓肯定是不能的，那連炮灰多算不上，他只得令麾下的綠營兵充作炮灰。

　　羅可鐸以劉芳名，王平，南一魁等人兵分四隊，輪流蟻附攻城，晝夜不停。

　　在天勝嶺撤退下來的第一鎮尚有三千五百余人，加上第三鎮入援的明軍，萬有才手上仍有五千余人。

　　他一邊令副將吳龍加緊用軍帥府送來的水泥加固棱堡，一邊親自帶著馬三彪子死守懷集城。

　　清軍的火炮運不上來，明軍城樓上卻是有二三十門火炮。

　　看著數千清軍分成數隊分頭朝各處城墻沖殺過來。

　　萬有才冷笑著揮動起手中的長刀，喝道：“開炮！”

　　城樓上的二十余門火炮發出雷霆的吼聲，炮彈呼嘯從炮口射出，向著沖突而來的清軍飛去。

　　那尖厲的炮聲十分的剌耳，轟的一聲巨響，一顆炮彈正中一輛盾車，炸得那輛盾車當場就四分五裂，木屑橫飛，木輪一下向空中彈去，又瞬間砸落地面，“霹叭”一聲，碎成一團。

　　推著那輛盾車的幾個綠營兵被炮子炸得身首兩處，隨著鉛子、鐵片、石塊的飛彈，數十名綠營兵或死或傷，直砸的周圍的綠營兵抱頭鼠竄，哭爹喊娘。

　　貴州綠營的慘叫聲彼此起伏，很多綠營兵被炮子直接命中，被鐵球砸成了一堆爛泥。

　　這次炮擊城頭上的萬有才等人看分明，就這一輪炮擊至少殺傷了數十綠營兵，炸毀了數輛盾車，連帶掃斷了不知多少綠營兵將。

　　礙于羅可鐸將令，雖然攻城的綠營兵死傷甚眾，但是王平不得不令麾下的綠營繼續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