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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2、命門(4K)

  天生嬴部尊只是真靈往北邊去了一趟,回來之后,便遭逢如此大變,心態卻是完全無法轉變過來。

  他驚疑不定之下,連連卷動代天神光,與諸士卒血氣集聚的天丁虛相搏殺不休,越是搏殺,他便越感覺到自身力有未逮,每一次失手,都導致他在軍陣之中更深陷一分。

  數次交手之后,他終于反應過來,認定自身無法撼動這支由于廷益訓練出來的三千人的凡人軍隊,天生嬴部尊心下無比駭然,垂目看向軍陣之中的于廷益,縱聲嘶吼:“于廷益,你好手段!”

  轟隆!

  鎮國大將話音未落,天丁虛影欺身壓上,兩柄金瓜大錘砸破其之護體代天神光,直接之砸落天穹,撞在高塔之上,引得高塔轟隆隆倒塌,亂石飛濺!

  如今,武夫精氣沖蕩蒼穹,縈繞四野,隱然間組成一張遮天大網。

  天生嬴部尊正處于這張網中,除卻奮力與飛神軍搏殺,打滅飛神軍陣勢,方能脫出網中!

  然而他如今根本匹敵不過整軍集聚的飛神軍,又何談突破這張大網,得以逃脫出去,獲得喘息之機?!

  而其麾下一千嬴部道鬼,雖自寧榮街撤回,但天一道卻也敏銳抓住了這個機會,聯合羅教法度使再度牽扯住了大半嬴部道鬼,就是為于廷益的飛神軍爭取時間,令他能夠完全剿殺鎮國大將!

  只要鎮國大將滅亡,則赤甲妖人不足為慮!

  此戰,即便天一道蕭時進有種種私心,卻也是拼盡了全力,乃至戰到最后,都豁出了性命!

  堪稱上下一心!

  天生嬴部尊無機可乘!

  自天一道蕭時進至于羅教法度使,乃至于少保的飛神軍,已然凝成鐵板一塊,天生嬴部尊想要從他們之間尋得活命機會,卻是十分渺茫,根本不可能成功。

  但他卻也不是完全沒了辦法。

  是以還能對于廷益嘶吼嘯叫,見得于廷益抬目朝自己望來,天生嬴部尊面上憤怒卻是變作陰詭笑意,連連道:“你此番縱然抓住吾身羸弱之時,趁勢而入,好似要畢吾全功于此役!

  然此戰你必然不能功成!

  會有人攔住你!吾要讓你嘗嘗功虧一簣的滋味!”

  天生嬴部尊眼中瘋狂之色愈發濃郁,配合著他臉上的邪詭笑意,卻讓于少保心中猛地一突!

  于少保面色不變,斷喝出聲,號令全軍:“速速殲滅此獠,莫要給他一絲一毫可趁之機!”

  飛神軍諸士卒自然肅然以對,越發鼓動熊熊氣血。

  天丁虛影將鎮國大將打得七零八落,連連跌退,偏偏不能脫離此間遮蔽天地的血氣網羅,然而其似是已經放棄了脫出重圍,只是勉力抵抗著天丁轟殺,口中時不時傳出一陣陰測測的笑容,令人心中生出不祥預感!

  好似他還留有后手一般!

  天生嬴部尊在尚國盤踞數百年,處心積慮,竊奪王道氣運,化為己用,將幾代尚王都變作自身傀儡。

  他經營如此之久,卻也不可能沒有后手。

  但今日于少保突然而發,聯合天一道、羅教,卻也真正是將之逼入了絕路!

  至于如今,天生嬴部尊卻也只有一法可用!

  尚陽天一道道觀中。

  此時天一道八成菁英弟子,及至諸多長老,已經奔赴榮寧街,協助蕭時進牽扯鎮國天軍士卒。

  但亦留下了一部分修行者,乃至數百飛神軍,專門守衛正潛居于道觀中的尚王。

  自今日決心與鎮國將軍決裂,將對方剿滅之后,他就未往王都禁宮中去,一直躲在了此地。

  道觀之內,幾乎每隔一二刻時間,便有士卒策馬匆匆離開,同時也有士卒不斷回轉奔忙。

  這些士卒俱是被尚王派出去,至前線查看情形的。

  靜室內。

  尚王根本難以靜下心來,在這座逼仄的房室里來回踱步,聽得門外有人來報,立刻急聲去迎:“快進來!”

  門外士卒推門而入,也不敢看他,垂首拜倒在地。

  “前方情形如何,于卿的飛神軍可已攻破鎮國將軍府?有無其他變故?”此事關乎尚王的身家性命,由不得他不著急,但似他這般,絲毫定力也無,每時每刻都在派兵往城中探查消息的主君,天下間卻也少見。

  士卒聞言不敢怠慢,連忙出聲回應:“回稟王上,于大人已率飛神衛攻破鎮國將軍府護法大陣,將府中諸赤甲妖人剿滅大半,此時已將鎮國將軍肉身團團圍住,相信用不了多久,便能傳來鎮國將軍被剿滅的好消息!”

  他語氣振奮,顯然對于此戰能獲得如此之大的戰果,也是出乎意料。

  尚王聞言卻皺著眉頭,頗不相信的模樣:“那鎮國將軍何等人物,來歷莫名,神通廣大,盤踞本國已然數百載,如今真被逼到墻角,走投無路?”

  其自繼承王位至今,一直受鎮國大將操縱為傀儡,一生幾乎都活在鎮國將軍陰影之下,此時驟聞鎮國將軍已經走投無路,馬上就將要被剿滅,反而不肯相信,內心生出諸多疑慮。

  士卒卻信誓旦旦,連聲道:“此事絕錯不了,是屬下親眼所見!”

  隨即,他又描述了親眼所見種種情形,尚王這才勉強相信幾分,卻也不敢盡信,令之退下,繼續關注前方情形,同時喚來了貼身侍衛,問詢一應交通、后撤路線是否已然準備妥當。

  ——尚王自不可能只做一手準備。

  自然是要一邊督戰前線,一邊準備撤退。

  一旦情形不對,他會立刻帶上諸多護衛,撤離尚陽,以免被鎮國大將抓住,落得個身死命隕的凄慘下場。

  侍衛已被尚王連連召喚詢問數次,事無巨細,種種細節都向尚王稟報清楚,尚王這才消去些許緊張,坐在竹床之上,卻不過片刻時間,又從床上跳下,在屋子里來回踱步起來。

  如此,又過了約莫一刻時間。

  又有士卒在門外稟報,他應聲令士卒進來匯報,卻見士卒匆匆推門而入,滿面喜色,興奮難抑,在尚王跟前拜倒,連聲道:“王上,鎮國將軍已然黔驢技窮,其縱然真靈回歸,卻也根本無法突破于大人的飛神軍封鎖,卻也抵不過氣神鎮殺,而今被剿殺已是時間問題!

  于大人有言,再用約莫二三刻時間,足以鎮滅此獠。令之灰飛煙滅!”

  “鎮國大將真靈已然回歸?”尚王卻是忽一慌神,但又聽到是于大人親口稱只要二三刻時間,便足以令鎮國大將身魂俱滅,煙消云散,面上到底露出了一抹笑容,“此時于卿運籌帷幄,做得甚好!

  如若鎮滅篡權之賊,其當居首功!”

  士卒拜倒在地,聞言也是連連點頭,卻并未就此離去,而是遲疑了一下,向尚王又匯報道:“王上,于大人還有一言,請屬下代為傳話。”

  “不妨說來!”尚王滿面笑意,坐回竹床,揮手言道,卻也有一股豪邁之氣。

  “是!”士卒再不猶豫,當即道,“于大人令屬下帶話過來,說鎮國將軍雖被逼至絕路,但畢竟積累數百載,說不得會留有暗手。

  但其此時已至窮途末路,縱然留下一二暗手,只要不會怯戰畏縮,其之暗手也將全無作用。

  因此囑托屬下,帶話給王上,還請王上同仇敵愾,不要有半分懈怠,更不可見敵人之暗手,便生與敵議和退縮之念!”

  “寡人豈是那等沒有膽略之輩?!”尚王一揮手,滿面笑意,不以為忤,“你回話于卿,且告訴他,此番寡人與他共存亡,決然不會臨陣退縮,必要親眼看到他取鎮國大將首級于寡人!”

  “屬下遵命!”

  得到尚王金口玉言,如此保證,士卒也是放下心來,連連道:“于大人特意著屬下再帶五百飛神軍士卒回轉,扈從王上左右。

  縱然鎮國大將有一二暗手,卻也是強弩之末,決然難以撼動此地近千飛神軍,無法對王上之安全有絲毫威脅!”

  “甚好,于卿考慮得頗為周到!”

  尚王神色更加滿意,便令士卒退下。

  此后他也未再派士卒去往前方探查軍情,內心已然篤定,此戰己方必然能勝,盤踞于頭頂數十載的鎮國大將,即將煙消云散,尚王內心卻也松懈了幾分。

  想及日后大權在握,更可將王氣盡煉為己用,偌大尚國,自己盡可予取予求,仿佛仙門近在眼前,尚王對未來更加期待了起來。

  他正自想入非非之際,卻未曾注意到,自己頭頂蓬勃而起的四爪行龍王氣變化漸生,燦燦金鱗流轉之間,卻有一抹紫紅妖冶光芒籠罩其上。

  原本散發威嚴廣大之氣勢的四爪行龍,此時龍目中生出了一絲殘忍瘋狂之色。

  四爪行龍盤繞王氣神柱,來回轉動,龍目之中殘忍瘋狂之色愈來愈濃,片片鱗甲縫隙之間,更生出了一簇簇污穢羽毛。

  忽然,一股陰寒氣息席卷整個靜室。

  紫紅邪光完全包裹住了四爪行龍,其猛然俯身,猙獰龍首卻自虛無之中探出,顯化于現世之內!

  正覺頭頂涼颼颼的尚王猛然抬頭,正好對上那顆被紫紅邪光污染的王氣龍首!

  他一下渾身冰涼,差點兒被驚掉了魂!

  龍首眼目之中一片殘忍瘋狂之色,盯住尚王雙眼,徐徐下探,龍口大張,噴出洶洶腥臭之氣:“王上,不過幾月時間未見,可是已經忘記了本尊的氣息?”

  眼看那張血盆大口愈來愈近,好似要將自己整顆頭顱吞沒,尚王更是連滾帶爬爬下了床,望著龍首滿眼駭恐,口中連連呼喝:“侍衛,侍衛!快來護駕!”

  隨他聲音一落,靜室門扉、窗戶盡被撞破,諸多士卒一齊涌入,紛紛擋在了尚王跟前,第一時間將他與那顆紫紅龍首隔絕。

  靜室之外,更有諸多士卒拆除了四壁,將變作空地的此間團團圍住,近千飛神軍士卒血氣相連,更令那顆紫紅龍首眼中閃過忌憚之色——它可是在這飛神軍手中吃過大虧的!

  前車之鑒,就在眼前!

  紫紅龍首眼看諸多士卒匯集而來,毫不猶豫操縱符刀,劈殺向自己,卻是冷笑連連,任憑血氣橫空,卻自它的龍首之中穿過,對它自身毫發無傷。

  它寄生于尚國王氣之中,只要尚國不滅,它便不會潰散,除非有人能包羅整個尚國氣運,以人王之資,可將它之寄生洗滌干凈,否則只是區區血氣劈殺手段,卻根本觸碰不到它分毫!

  “尚王,你背棄信義,竟率大兵圍殺于吾,可是忘了汝家世代與吾立下的誓言?!

  若汝違逆此誓,王位不保,性命難存!”

  紫紅龍首在虛空中徐徐轉動,漸漸變化成一張滿帶鱗片,下頜長有污穢羽毛、生有紫紅重瞳的面孔,卻正是天生嬴部尊!

  其早在數十年前,就已將自身一道天罰真種成功煉入尚王氣運當中,不斷侵染尚王氣運,掠奪其從各地搜集而來的靈韻,轉而補益自己本尊之身!

  他而今處于于廷益圍殺之中,根本堅持不了多久,所以鋌而走險,動用這道后手,希望能威迫尚王降服,化解自身生死大劫之危!

  尚王眼見諸多士卒一剎那圍攏而來,布置成陣勢,血氣滾滾縈繞四周,內心的安全感總算濃郁起來,但又見諸士卒血氣橫空,劈殺至天生嬴部尊周遭,未曾傷到對方分毫,心中那點安全感頓時不翼而飛,直覺自身仿佛處在四面空蕩蕩的荒野,而天生嬴部尊可能從各個方位對己身發起襲擊!

  在天生嬴部尊厲喝聲中,尚王臉色瞬間煞白。

  倒是負責守衛尚王的軍將,早就得到了于廷益的命令,聞言當場高聲駁斥:“你如今不過是強弩之末而已,竟然還妄想能傷到王上?簡直無稽之談!

  今日我等在此,你休想損傷王上分毫!”

  軍將言語鏗鏘,諸士卒紛紛拔刀以對,一時間氣勢如虹!

  尚王頭頂那道王氣神柱越發氣象廣大,隱隱有凝練之征兆,令得天生嬴部尊難以從其上汲取王氣,為己所用,雖然能存留于四爪行龍之中一時,卻也僅僅只能如一道影子一般存在,想要憑此損傷到尚王,確實如軍將所言,根本異想天開,無稽之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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