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走了?”
王安望著那道被深黑色澤侵染的灰白虹光遠去,正自猶豫要不要繼續追擊,齊守陽已然駕馭太陽神火劍,剎那穿空而來。
“大日宗僧人多有魔染之困。
卓立借助那尊色空天母的力量,一時踏入菩提涅槃境,雖能暫時占得上風,但一旦顯露頹勢,那尊色空天母必然要趁火打劫,從他身上掠取點東西。
你鎮壓了他的一部分神魂,導致他神魂缺損,正是色空天母趁虛而入的好時機——再兼卓立本就有極其嚴重的魔染,他落荒而逃卻是必然的事情。
不過,你縱追擊過去,真若激化了他的魔染,令他放出己身之魔。
于你我卻也并非好事。”
齊守陽望著須臾間消失無蹤的灰白虹光,神色淡淡說出了一番話。
大日宗究竟是何情形,他似乎有些了解。
王安曾在邋遢道人那里聽聞過大日宗僧人的奇詭,如今又從齊守陽這里得到‘大日宗僧人大多有魔染之困’的消息,對大日宗更多了幾分了解,但卻更覺此宗神秘詭異。
緣何該宗僧人多有魔染之困?
魔染,魔染…
方才地獄主法王流露出的那種奇異氣息,便是魔染的氣息吧?卻與那些法賊、道鬼的氣息頗有相近之處。
他們互相之間是否有什么關聯?
王安內心轉動著念頭,周身外溢的天刑烈火紛紛轉為刑天精氣,收攏于體魄之中。
他以堪比純陽虹化的神魂,推動拳意精神,與再生出一層蛻變的刑天精氣相合,自能無限演化出比太陽神光威能更勝一籌的‘天刑烈火’。
太陽神光乃是純陽虹化神魂自生的一重神通。
其與真正的‘太陽真火’還有巨大差距。
就連仙劍太陽神火劍,亦只能模仿太陽真火之意蘊,無能衍生出真實的太陽真火。
王安煉化青蓮精魄,裨益頗多。
青蓮精魄蘊含極其精粹的神魂力量,他一時間并未完全將之消化,仍有神魂力量留駐其身,滋養神魂,強悍體魄。
他現下還無暇去觀覽自身具體變化,見得地獄主法王一事暫告一段落,即向齊守陽拱了拱手,開口便要說出張少陽隕滅之實情,此事藏在他心里,他若不說出,心中有愧,必然蘊生心魔。
不妨和盤托出。
齊守陽若要處置自己,亦隨其心愿。
然而,齊守陽見得王安一臉歉疚的模樣,卻淡笑著搖了搖頭:“貧道知你想要說些什么。
命數使然,因果如此,強求不得。
少陽性格便是那個樣子,若他得罪旁人,甚至對旁人起了奸惡之心,貧道縱為其師叔,也不能對他所行之事坐視不理。
也不能不叫別人同他復仇,任憑他打殺別人。
那不該是做事的道理。
不過,貧道作為他的師叔,終究有一份照顧他的責任,既然此事發生,你我同舟共度這段緣分便到此為止吧。
以后分道揚鑣。
你我再見面便是仇人了。”
王安未想到齊守陽竟早已猜到了張少陽是自己所殺這件事,內心一時愕然。
齊守陽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
面含笑意,駕馭太陽神火劍須臾遠去。
消失無蹤。
待到王安回過神來之時,已再難追上他的蹤跡。
此事便就這般,告一段落了?
王安內心縈繞困惑,抬目掃向那座血霧盤繞,坐落廣場殿堂的山谷,頃刻化為一道鱗甲青黃交雜的四爪行龍,沖下云端,遍開神念,搜尋冰火二童子的氣息去也。
既然地獄主法王、嬴部大總管皆離開此地。
他倒是可以聚集起黑茅派、邋遢道人以及自己的同伴,共同將山谷中的殿堂探索一番。
山中殿堂有些詭異。
大家合力,總好渡過難關。
山中殿堂周遭繚繞血霧劫力。
濃郁至極的劫力蓋壓此間天地元氣,在虛空中凝聚了一道道神魔虛影。
它們環繞殿堂游走呼嘯,聲勢如潮,令人聞之心神顫栗。
殿堂外,某處角落中。
兩雙綠油油的眼睛自血霧劫力之中冒出,一鳥僮陰神瑟瑟發抖,抱著一桿是它身形數十倍高的木桿。
木桿頂端垂落下一只只血紅的燈籠。
仔細看,那些血色的圓球并非燈籠,而是一只只有眼仁瞳孔的眼目,它們四處窺探著,放射出的鮮紅血光定住了四下流轉的血霧劫力,使得神魔虛影不至于朝此地聚集。
探看良久之后,血色眼目紛紛閉攏。
又變作一只只血燈籠。
被鳥僮陰神守候著的赤狐陰神眼中綠火忽然閃爍,它緊跟著長吐出一口氣,如溺水之人獲救上岸般,連連喘息著,發出陰森的聲音:“望山真君說了…此處便有那件寶物的氣息…
沒想到咱們還是晚來了一步,這里已經有人來過了…”
“大日宗的人,不是與那條真龍廝殺到別處去了么?他們多半會拼個兩敗俱傷,應該不會再來了吧?”鳥僮陰神懷抱木桿,縮著腦袋,畏首畏尾。
赤狐陰神聞言冷笑連連:“你想得倒美。
那大日宗地獄主法王,是望山真君都不愿輕易招惹的人物,更不提其已與星神宗聯手!
兩尊龐然大物合力,縱然那真龍實力強橫,能敵得過?
他們必然是勝出的一方!
與其巴望他們沒有注意到這里,咱們不如還是早早按著望山真君的安排,先找到他給咱們安排的殼,藏到殼里再說!
這里極可能就是埋藏大禪寺核心之密的所在了。
望山真君曾預兆到這個地方…”
聽得赤狐陰神一番言語,鳥僮陰神也只能硬著頭皮,懷抱木桿跟在其后。
兩道陰神被一層血光護持著,在血霧劫力里悠悠蕩蕩。
不多時,飄進一片深林中。
林子里有兩道被血光定住,完全無法動彈的神魔相,它們眼神淡漠,沒有絲毫情緒,在血光侵染之下,自身所蘊的天地交變劫力漸被洗脫,倏然間變作兩片血色紙人!
赤狐陰神見狀大喜,向鳥僮陰神用力點了點頭。
二者隨即化作兩道綠光,各自鉆進一片紙人中。
單薄的紙人頓又逐漸膨脹,化作一金甲持戟神魔,一鳥首負翅持锏神魔,繼續在此間飄飄蕩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