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大勢去矣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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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微微挑眉，伸手接過那張字據。
他將泛黃的字據在胡瑞祥眼前晃了晃：“如此，那本官便將這張字據點燃，看看本官是不是真的錯怪了魯、高兩位供奉？”
“呵！”
胡瑞祥臉色鐵青，冷喝一聲，不理會王安所言。
魯周世嘴唇顫抖著，更是不敢發一語！
圍在墻頭、神化府外的百姓們或好奇、或警惕、或謹慎地看著王安，俱屏息凝神，想看看這字據是否如黃鼠狼鬼仙所說的那般靈驗？
“陳六，拿火折子來！”
王安頭也不回，向陳六招呼了一聲。
陳六立馬答應，屁顛屁顛地去向一個神化府門丁要來火折子，吹燃了遞給王安。
火折子閃著通紅的亮光，與泛黃的字據接觸。
一縷火苗就從字據下面緩緩燃起，不斷向上攀附，略顯陰綠色的火焰漸漸裹住整張字據。
“燃了！”
圍觀百姓中間，響起幾聲驚呼。
有人立刻將目光投向了大堂中跪著的魯周世、高志遠二人。
“啊啊――”
癱坐在地的高志遠突然慘叫數聲，胸膛猛地凸起，脖子用力向后仰著，雙手使勁抓撓自己的面孔。
一叢叢硬如細針的黃毛從他抓撓之處驟地生長而出，漸漸遍布他整張面孔。
過了片刻之后，魯周世亦是慘叫連連：“好癢好癢！好疼！啊啊――”
他亦是拼命抓撓面孔，然而隨著他不斷用力撓癢，面上反而越發生出黃毛來。
不多時，兩人的面孔就全被一層黃黑色毛發覆蓋。
遠遠看去，竟似是兩頭黃鼠狼！
“欺人太甚！王安，你欺人太甚！”面孔俱被毛發覆蓋后，魯、高二人臉上的痛癢感反而消褪了下去。
魯周世此時有了余力，就朝王安連連厲吼。
然而，百姓們在看到黃鼠狼鬼仙所言應驗之后，爆發出了更大的吵雜聲。
這般聲響直接壓過了魯周世的吼叫！
“字據應驗了！”
“那小王大人所說，這些供奉招妖作怪，圍殺神化府的事情豈不是真的？！”
“知府竟然為這種人努力開脫辯護，他該不會是和這些供奉們穿一條褲子的吧？！”
“狗賊！該死！”
王安拿出的證據根本不容辯駁，以至于本就對他有所傾向的百姓們，徹底倒向了他。
人群里，怒罵魯、高二供奉的民眾不在少數。
他們的聲音匯集成一股浪潮，沖刷入神化府內，沖擊得胡瑞祥腦仁都嗡嗡作響！
其尚未來得及做出應對，王安已經又從懷中拿出一道薄冊，一邊遞給陳六，一邊向胡瑞祥說道：“府尊，這些死刑罪徒罪不容恕，千萬萬剮亦不為過。
然府尊若對這些罪徒的背景深究一二，估計不難發現，這些罪徒都深有背景，靠山很硬。
所以才能如此目無王法，窮兇極惡。
本官在發現這些死尸時，正好叫神化府做了些調查。
找到了他們背后的靠山。
府尊不妨聽一聽，都是誰，在給這些罪徒撐腰！”
隨后，他轉而向陳六吩咐道：“陳六，照著冊子上所寫的事情，樁樁件件，都給咱們南平父老鄉親們念一念。
也叫他們知道知道，這些罪徒背后都有哪些靠山！”
“得令！”
陳六應和一聲，當即翻開冊子。
王安說話聲抬高了不少，暗中以一絲大光明吼的威能加持于言談之上，他的聲音因此擴散得更遠，壓過了百姓們的吵雜聲。
圍觀百姓們聽他所言，立時驚覺：眼下死去的這數十余罪徒，背后竟還有牽扯？
于是紛紛噤聲，等著陳六念出冊子上的內容。
陳六請一清嗓，照著冊子上的一列列字跡念了下去：“江大川，大昌縣人，為原府衙刑房官崔元召的爪牙，專為其收取大昌方氏送上來的賄賂…
賴三，府衙供奉院供奉游昌放在外面的家奴，為其挑選街面上顏色好的少女，一經挑中，立刻連蒙帶騙將不諳世事的少女掠至游昌府上，為其恣意褻玩…”
轟――
陳六只念了兩段，圍觀百姓便似炮仗一般被點燃。
各種怒罵之聲紛紛響起，匯集成巨大的浪潮。
“骯臟，骯臟！”
“府衙上下已經是蛇鼠一窩！”
“府衙做官的蓄養家奴橫行鄉里，知府好似看不到，怎么如今他衙門里的人被抓住了錯處，他就火急火燎地跳出來了？！”
“非人哉！”
百姓們本就已經開始集聚的怒火，此時終于有了宣泄口，朝向胡瑞祥一股腦地發泄了出來。
各種咒罵之聲、污言穢語充斥著胡瑞祥的耳膜。
其頭腦發懵，自知不能叫陳六念下去，立刻厲聲喝道：“王安！你薄冊上所列舉的這些事情，樁樁件件，可有證據！
你這是污蔑府衙，污蔑本官！”
陳六將薄冊上的內容公之于眾，已經起到了王安想要的效果。
此中內容涉及頗多，他確實還未來得及收集證據。
既然胡瑞祥提起此節，為免授人以柄，王安也就令陳六收聲，瞟了渾身發抖，臉色鐵青的胡瑞祥一眼，轉身徐徐走入堂中：“這些事情因禍首殞命，多數證據跟著散失，尚不能夠查個水落石出。
不過。
魯、高二供奉挾私報復，招引妖魔圍攻我神化府，抗拒王上令我主持南郡一應修行層面之事的王命，此數宗罪，卻是難以逃脫。”
王安坐回桌案后，目光投向下方陰笑不已的魯周世。
口中卻對緊隨而來的胡瑞祥說著話：“知府對二人所犯之罪可還有異議？
若無異議，本官就要宣判了！”
胡瑞祥如鯁在喉，難發一言。
此時言語再多，也難改變魯、高二人被王安誅殺的命運。
反而會令自己威嚴徹底掃地，府衙威信在南平百姓心中蕩然無存！
其久久地沉默著。
魯周世目光轉過胡瑞祥凝重如鐵的面孔，轉過堂上默然不語的六房諸官，最終落在主案之后，一身緋袍更襯得其雄姿英發的王安面上。
他桀桀怪笑。
有些沙啞的嗓音猛然拔高：“我們三位師兄弟進入神化府，乃是因為你神化府蓄養妖類！
在你神化府中，乃有一條純黑大犬，那狗就是一妖魔――”
魯周世還未說完話，府外百姓已然一片嘩然。
當即有人怒聲呵斥！
“放屁！”
“胡說八道！”
“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在信口雌黃，污蔑神化府！”
“小王大人，斬了他！快斬了他們這些狗賊的腦袋！”
“你媽的，你媽的！”
“彼其娘之，彼其娘之！”
聲浪如潮。
涌入大堂，淹沒了魯周世的聲音。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比他的頭發還要白！
胡瑞祥聽到堂外傳來的一波一波的聲浪，嘴唇翕動，頹然坐倒！
大勢去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