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鼉龍周身泛起紫色神明氣息的瞬間,王安內心升起一股沖動。
——仿佛自己只要探手進水中,就能將鼉龍身上神明氣息盡數招引過來,吞噬干凈。
他自身隱然升起一種預感。
自己甚至可以虛空操縱那些灰白虛影,讓它們為己所用。
于是,他真的這么做了。
伸手進入河水中。
一瞬間,手掌上浮現一層層紫金色鱗片,這層鱗片向著手腕,向著手臂蔓延,鋪滿王安周身,將他變作一個披覆鱗片的人形!
同時,有縷縷紫金色氣息在河水里溢發開來,如針線般穿過一個個灰白虛影,將它們悉數拉扯到王安近前。
河水有一剎那停止流淌。
緊跟著,無盡河水便形成漩渦,不斷擠壓排斥著鼉龍,將它托出了水面!
它周身紫氣一層層流失,被王安吞噬煉化為己用。
“嘶!”
三丈之長的鼉龍在河面上驚恐翻騰,猛然間看到岸上被紫金鱗片包裹的王安,頓知自己被河水排擠、自身神明氣息喪失的罪魁虎首是誰!
它豎瞳中滿是驚怒,四肢在水面爬動,朝王安急速沖來!
啪!啪!啪!
朵朵水花四濺!
河面在鼉龍腳下,猶如光滑的冰面!
“你還敢來?”
感覺紫色神明氣息已被吞噬得差不多,王安長身而起,鱗片包裹下的雙目看著沖來的鼉龍。
一道道灰白虛影簇擁著他,不斷頂禮膜拜。
王安握了握拳頭,心念一動。
灰白虛影紛紛集聚凝練,附化在他周身鱗片,鱗片剎那化為黑沉沉的色澤!
他一腳踩上水面,如同行在平地。
河水簇擁著他,迅速接近鼉龍,跟著一拳轟了出去!
拳勁穿空!
道道虛影魂靈嘯叫!
無形音波傳入鼉龍精神,讓它霎時不寒而栗,眼看那拳頭不斷放大,最終咚地一聲砸在自己頭頂!
勁力在鼉龍巨大的形體上肆意擴散。
它的頭顱上揚,扁而長的身軀直接被打成了弓形,向后倒飛而出!
轟!轟!轟!
鼉龍身軀擦過水面,發出一聲聲震響,在水面上擦出一朵朵巨大的‘水漂’!
王安周身,一股股灰白神氣擴張,化作一條條手臂,穿過天地間澎湃洶涌的元氣,一把抓住了鼉龍的‘形體’。
鼉龍肉身仍在向后跌退。
但它的魂靈卻白那些灰白手臂拉扯了出來,在王安拳意精神集聚之下,被強力撕扯!
嘩啦!
它的魂靈上,一道前肢被扯落。
灰白手臂頃刻間將之頓吃干凈!
“嘶嘶嘶!”
鼉龍哀嚎不已!
在它的哀嚎聲中,又一條后腿、一根尾巴被扯落。
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鼉龍魂靈被這些灰白手臂吞吃干凈,消亡于無形!
河水繼續流動。
鼉龍龐大的尸體漸漸陷入河水中,如陷泥沼。
刷刷刷!
那些灰白手臂紛紛回縮,盤繞于王安身周,浮游于身周虛空之中,掠來滾滾元氣,投入王安自身。
滾滾元氣入體,頃刻間又煉蕪存真。
真氣盡被王安肉身煉為精氣,壯化四肢百骸,筋脈臟腑!
他立在河面上,隨著心念流轉,周身鱗甲紛紛內收,消失無蹤,道道灰白虛影盤結于眉心,在他眉心留下一道幽深紫色印痕。
背后昭昭神日昂然升起,十丈之內雨水盡被照作虛無!
泥濘不堪的地面開始回返干燥的狀態。
神氣自眉心順流而下,蔓延過周身,王安周身即浮現一些朦朧模糊的圖景,如紋身般烙印在上身肌肉之上!
這一刻,邪河神權柄氣息終于完全被王安煉化。
匯同自鼉龍體內吞噬得來的神明氣息,成為王安體魄的一部分!
他踩著水面走到岸邊。
眼中浮現一抹了然之色。
降服魂靈,使之為己所用之能力,王安原本以為是源自疆良虛影,諸魂靈乃是自己的倀鬼。
目前來看,這項能力是疆良虛影之能與邪河神權柄之能的融合。
諸倀鬼在平時為己奉獻神氣,壯化自身拳意精神。
而今完全煉化邪河神權柄之后,這項能力另有變化,在爭斗之中,可以演化作圍繞周身的灰白手臂,拉扯敵人神魂!
即‘吸魂’之能!
其二便是灰白虛影顯化手臂,能夠無須‘天人交感’,直接從虛空掠取元氣,為己吞噬煉化!
自己體魄已然迥異于常人。
如今可以稱作是‘邪河神體魄’!
在雨水天氣,汪洋大澤之中,與敵手交戰,自身戰力大漲,精氣勁力源源不絕,縱受損傷,雨水浸潤之下,更能加快恢復!
以自己原本就強得可怕的恢復力,再得這一重加持,縱與強敵交手,也幾乎可以無傷戰勝敵手!
“呼…”
王安長吐出一口氣,隔著朦朦雨絲,看向對面草棚。
草棚子下,墨云體型增壯了一圈,每一塊肌肉里都仿佛蘊有爆炸般的力量。
它的狀態漸趨平穩。
踏入煞身境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嘩嘩嘩!
大雨滂沱。
雨線令現實景物俱變得模糊而扭曲。
兩道身影立于雨中,站在南平城城北一座廢棄多年的義莊大門前嘀嘀咕咕。
“想我們堂堂供奉,一時竟淪落到與一堆死尸打交道的時候!”其中有個矮壯青年,眉宇間盡是忿忿不平之色,恨聲道,“這些差事,從前只需找幾個下人過來處理就是。
如今卻得咱們親自出手。
都怪那個王安!
這次請動鐵剎山五仙,一定把他扒皮抽筋,讓他粉身碎骨!”
其旁邊那瘦高中年人則顯得沉穩一些,有些無奈地看向矮個青年,低聲道:“師弟,這些只是小事,只要解決了王安,一切都好說。
咱們快進去吧,把鐵剎山鬼仙請過來,才是當下第一要緊事。”
“呵!”
矮壯青年不置可否地呵了一聲,走到近前,推門走進義莊之內。
高個中年人緊隨其后。
轉身閉攏了兩扇黑漆木門。
一高一矮,正是南平供奉,天一道修行者高志遠、游昌!
一陣冷風吹過院中。
堂屋半掩著的門戶頓被冷風推開。
隔著朦朧雨線,高志遠、游昌二人看到了其中情景。
一張張裹成圓筒的草席陳放在地上,大多數草席上都沾染了不少泥土。
游昌掩鼻走進堂屋,不知從何處摸出一柄木劍,挑開一處草席,立時顯出草席下遍布刀疤,即使死去尤顯猙獰兇惡的一張臉!